第二十九章 月圓之夜
這日，桑若像往常一樣悠閑地澆著花，對於大明宮和天虞之間的紛爭，她毫不知情，這些日子以來，她真的放空了自己，只關注眼前平靜的生活，對於正邪的紛爭，她一分鐘也不想去想！
只是這幾日奇怪，她臉上突然起了好幾個紅疹子，去看了大夫也不知緣由，她一向愛惜容顏，更何況如今小師弟也在，她更是焦心，因此這幾日她都是以輕紗附面，雖然小師弟也說過好幾次不介意，但她心裡還是深深地介意。
只是今日就是十五月圓之日了，鬼魅鎖魂，錐心之痛.……
就算有莫先生的葯，她也難逃痛苦，更何況葯已經……
「桑若，想什麼呢？快過來吃飯吧！」
在此之前，他都是喚她師姐，近日知道這個名字的由來之後，他覺得這名字也好，桑之未落，其葉沃若！
師姐心裡始終是有他的，這些年，是他對不起她了。
「嗯，好！」桑若努力做出微笑的樣子。
飯桌上，兩人各懷心事，都是悶頭吃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師姐，今日十五中秋團圓之日，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師父師娘吧！」
猶豫了許久，岑秩南還是說出了這句心裡想了很多遍的話。
只有帶師姐回去，找師父想辦法，師姐身上的寒毒才有希望得救，他，他十年前犯下的錯才可以得到一絲絲彌補。
「是啊，今日你是要回師門去的，那你早點去吧！」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我怎麼能……」回去見師父師娘呢？有魔教妖女的稱號，即使師傅師娘容得，那偌大的天虞怎麼容得？
更何況她已發過毒誓，誓死不叛出大明宮！
「我相信你，只要跟師父師娘解釋，他們也會相信你的。」
「沒用的，我是大明宮的妖女，這是不爭的事實，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天虞……和我毫無干係！你早點回去吧！」
說完這番話，桑若放下筷子就走了，雖然說的絕情，可這是最好的結果了，他們之間，他遲早是要回去天虞的，不是她死後，而是未被別人發現之前！
在死前他還能來看她，陪她，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看著桑若離開，岑秩南就下定了決心，看來只能出下下策了。
晚飯時，岑秩南早早就開始準備了，桑若立在門邊，盯著廚房裡的身影看了很久，她嘴角一直掛著平靜幸福的笑容，從他再次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心裡的恨就沒了，全都消散乾淨了。
「怎麼了？糖醋排骨哦，你最喜歡的。」
一回頭就看著桑若在盯著自己看，一時間岑秩南確實有些慌張，不過他立馬就用這句調皮話糊弄過去了。
「好，我先出去一趟，一會兒回來。」
「你去哪裡？」
「甘大娘，她讓我過去拿個東西。」
「那你快去吧，早點回來。」
「好！」
桑若出了門，走著走著也不知到了何處，眼前一片蘆花搖曳著，桑若隨手將手中緊握的東西丟在了地上，在蘆花裡面飄蕩著，看著天色漸漸黑沉下來。
在乘湯時岑質南看了看門口，沒人，然後他將一小包東西倒了進去，使勁用勺子攪了攪端上了桌子。
他聞了聞飯菜，很香，湯也很香，他滿意地笑了笑。
天色已然全黑，桑若還沒有回來，難道是……她都知道了，所以才故意躲起來的么？
岑秩南越想越著急，正準備出門去尋找桑若的時候，就收到了師門來的飛蝶。
傳信的人是陸師兄，難道是芍葵發生了什麼事嗎？想到此，岑秩南心中又是一驚。
「師弟，你在哪？你快回來，出大事了，雲師妹出事了！」
蘭兒？？？
得知這個消息，岑秩南一下子慌了神，他沒再做任何考慮直接御劍飛回了天虞。
抬頭望明月，明月盤子般掛在空中，照的大地亮堂堂的，一片銀裝素裹的大地上，桑若滿臉汗水混合淚水，在地上蜷縮作一團。
巨大的疼痛讓她實在起不來身，只得匍匐在地上痛苦掙扎。氣息時有時無，她的掙扎也漸漸動作遲緩，她實在沒力氣了，她也慢慢放棄了無用的掙扎，沒有莫先生的葯，她只能這樣痛死！
或許就這樣死了也挺好的，桑若心裡這樣想著。
然後她緩緩閉上眼睛，在她眼前慢慢浮現出那夜的情景來。
那夜繁星滿天，他第一次親吻了她，他們慌張又害羞，不過那卻是桑若此生為止，最幸福的時刻。
慢慢地桑若就沒有了知覺，就連疼痛的感覺也慢慢感覺不到了。
許久，許久，冷風肆虐中，桑若好像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她嘴裡好像含糊說了句冷，就徹底沒了意識。
月光清楚地照射下，是初苛緊緊抱著虛弱的桑若，他一個大好男兒抱著桑若泣不成聲，只是可惜那冰冷的臉頰一點反應也沒有。
「師妹，你醒過來啊，你醒過來啊！」
初苛說到最後，直接成了無奈地吶喊，可是任他喊的撕心裂肺，桑若還是沒有任何醒過來的徵兆。
「對了，師父，師父肯定有辦法，有辦法的。」
初苛抱著桑若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朝著天虞的方向出發。
「站住！」突然出現一個冰冷兇狠的聲音。
初軻回過頭去看，那人迅速移到身前，看著桑若，不知是錯覺還是其他，初苛明顯感覺到那人顫抖了一下。初軻正欲開口詢問，只見他將一顆藥丸塞入桑若口中。
「她馬上就會好起來的。」他似是對初苛說，也似是喃喃自語說到。
「你喂她吃的是什麼？」
「滾！」
他怒喊出這一句，就開始上前來搶桑若。
雖然初苛儘力躲閃，可是以他的本事又如何擋的過統領魔道的魔尊呢？
很快，桑若已經在扶桑的懷裡安然躺著了。
「敢問閣下是何人？奪我師妹，到底意欲何為？」
扶桑不屑地看了眼初苛，就默默地注視著桑若，沒有開口說半個字。
過了好久，就連空氣感覺也要凝固起來了，扶桑將桑若很疼惜地抱在懷裡，許是看出來他並無傷害桑若之意后，初苛也開始在一旁靜靜等待。
「咳……咳……」終於，桑若慘白的臉色動了動，似是要醒過來了。
「這是她的葯。」
突然扶桑將桑若推到了初苛懷裡，然後有將一個黑盒子丟給了初苛，就迅速消失了。
看著這神出鬼沒的身手，已經剛才他對桑若的關懷，初苛也大概猜了出來。
外界早有傳聞，魔王傾心聖使，欲娶其為妖后！
漸漸恢復意識的桑若，躺在初苛的懷裡，只覺得分外舒服，她依戀，她貪婪地索取著這份溫暖，那個陰冷潮濕的東西剛才差點將她殺死，出於一種抗拒，她對於溫暖的一切格外歡喜。
只是慢慢地，又是一股陰冷的什麼東西飄了過來，桑若這才極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來。
什麼？
竟是一把扇子！！
「走開啊，好冷。」桑若說著又縮了縮身子，朝著那溫暖的地方移了移。
「好，那就不扇了，我看你剛才都出汗了，以為你很熱呢！」一個溫柔的男聲從頭頂傳來。
桑若立馬被潑了盆涼水般，清醒了過來。
張善？？？
他怎麼……他……
「醒了，那就喝點粥吧！」
「我怎麼在這裡，我記得我.……」
張倩善猶豫了下，開口道：「帶你來這裡的人是個男人，他叫你師妹。」
喚我師妹……
那人會是誰呢？難道是天虞……桑若立馬緊張地心跳很快。不過小師弟人呢？
會不會是小師弟呢？
「他……我……就是那個……」
「好了，先喝粥，喝完粥有力氣了，你想知道什麼問我就是。」
也對！
她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那麼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他肯定清楚。
可是正當桑若張大了嘴喝粥時，卻……
「喂，你會不會喂人喝粥啊，你這樣我要怎麼喝啊！」
「啊！我第一次喂人喝粥，慢慢多喂幾次熟練了就好了嘛。」張善紅著臉狡辯到。
然而他還不忘幫桑若擦掉喂在嘴邊的粥。
多喂幾次？
桑若笑了，她既覺得可笑，又覺得溫暖。
不過這黑小子張善還挺聰明，幾勺之後真的把握地挺好，一會兒一碗粥都喝沒了。
然後黑小子就一臉嚴肅，「我先說兩句，然後你要問什麼你再問，首先在外一定先照顧好自己再操心別的事，如果我在一定幫你，可如果我不在，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讓自己身處險境，知道嗎？好了，你要問啥你就問吧。」
聽到這話，莫名地桑若就有些想哭，她沒想到她一個妖女，竟然還能被一個粗俗的凡人給感動哭。
「叫我作師妹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難道是二師兄嗎？
聽著張善的描述，這分明就是二師兄的模樣，怎麼會是他呢？難道他……他早就知道了她……魔教妖女的身份么？
「他還告訴我讓你安心養身，什麼也不要想。」
桑若輕輕點點頭。
「那你還有沒有什麼要問的？」
桑若搖搖頭，其實關於岑秩南，於她從來就是一場夢，他走，她夢醒，沒什麼好問的。
桑若再次看張善的時候，突然就覺得這個黑小子其實看似憨傻，實則通透。
「我睡了很久吧，扶我一下，我想出去走走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我的花。」
「好，你去哪我就扶你去哪，你走不動了我就背你。」
聽到這樣的話，桑若莫名冒出一個念頭，若自己只是一個尋常女子，嫁與這樣的一個男子一生應該會很幸福吧！
看著滿院子的花，受著陽光的恩澤，桑若笑了，「我叫孫清怡。」
她轉過頭看著張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