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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家暴中長大

  林冬雪和陳實在局裏碰麵,林冬雪告訴他:“知道張浩為什麽突然狗急跳牆嗎?”


  “他兒子要出賣他?”


  “他說了嗎?”


  “沒有詳說。”


  “兩年前他兒子看見他深夜在洗一件帶血的衣服,問起的時候,張浩一巴掌扇過來,讓他滾回去睡覺。孩子憋了一肚子火,就畫了那張畫,後來還在張浩的抽屜裏發現了一把刀,就偷偷藏了起來,張浩發現刀沒了,對他又是一頓毒打,孩子謊稱刀弄丟了。其實這把刀一直被孩子藏在某處,剛剛交到了我們手上,上麵有張浩的指紋,和他父親的DNA。”


  “這是關鍵證據啊!”


  “這裏麵其實鬧了一個誤會,孩子今天跟張浩說,他把那個交給警察了,他說的是畫,張浩以為是刀,就以為事情已經敗露。”


  陳實感慨,“大人總覺得小孩什麽都不懂,其實小孩心裏一切都清楚,隻是他們的表達從來不被重視。”


  物證落實,現在就看口供了。


  兩人來到審訊室,陳實給張浩買了便當和礦泉水,等他吃差不多審訊才開始。


  張浩經曆過這場衝突,已經不再抗拒,坦然地說:“我父親張發德是我殺掉的,但我對這件事毫不後悔,那是他應得的。”


  陳實點頭,“我明白你的心情。”


  張浩仰起臉,回想著:“我的家庭,到底是什麽樣的家庭呢?‘家暴’、‘家庭暴力’,這些詞完全概括不了它,我父親施加在我身上的暴力,並不是因為我犯了什麽錯,大部分挨打的原因僅僅是他心情不好,隻要他心情不好,我的一言一行都會成為挨打的理由,最可笑的一次,我因為出門的時候沒有說‘再見’,被他拖回屋裏一頓毒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和媽媽都是他的出氣筒,可是每天不停地發泄,他的怒火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他捶打著自己的胸口,“那些沒有燒完的怒火,還永遠留在了我心裏,變成了我成年之後的噩夢,變成了我惡劣的性格,和對他人深深的恐懼!”


  張浩閉上眼睛,仿佛沉浸在那些傷痛的回憶中,“我從記事起就不斷地挨打,小時候的我根本無力反抗,我永遠記得他在飯桌上喝著酒,突然因為一件小事發火,解下皮帶準備給我‘上課’的情形。我躲在床下瑟瑟發抖地說‘我錯了我錯了’,他就用晾衣杆捅我,用皮鞋踢我的頭,媽媽想要阻攔,會被他一巴掌扇在臉上,推到一旁。關上門他就是這個家的帝王,這個家的一切都是他,可以任由他踢打,而我們隻能看他眼力行事,每一天戰戰兢兢,甚至不能哭得太響影響他聽電視的心情,否則又是一頓毒打。


  “毆打之後,他覺得自己盡到了父親的本分,他會揉著我的頭親熱地說‘兒子,晚上想吃什麽’、‘爸爸打你是為你好知道嗎’,我唯唯諾諾地回答,眼裏滿是害怕,也許在他眼裏這就是乖巧,那種時候我覺得我沒有一丁點作為人的尊嚴,我連一條狗都不如!他植在我心裏的東西,讓我從中學起就變得無比暴躁,我和人的相處方式隻有兩種,對那個人笑,或者揍那個人!誰得罪了我,我會忍耐,某一天找個機會把他一頓揍!這樣惡劣的性格伴隨我成年長大,我知道自己是個人人嫌棄的人,我恨我自己,又恨別人,更恨的是那個渾然不知造成這一切的惡魔!

  “畢業之後,我嚐試過逃離這個家,我想永遠不再回來,結果在外地的工作並不順利,幾年下來我一點積蓄也沒攢下,隻好灰溜溜地向現實妥協。回到家,又要看見這裏的醜陋,那時爺爺身體越來越不好,家裏每天為分房產的事情吵個不休,爺爺想把遺產全留給不爭氣的二叔,他的主要遺產就是這間店鋪,可做生意的是我父親,所以我爺爺的意思是,我父親簽一份協議,分期把房子的錢給二叔。我父親和爺爺隻要見麵就是吵架,春節那天,一家人在我家團聚,喝完酒二叔先走了,我父親又開始提遺產的事情,兩人越吵越凶,這種爭吵我從來不參與,看著這兩個可惡的人像兩條搶食的狗一樣吵來吵去,我心裏別提多爽了。


  “當時我在樓上看春晚,突然砰的一聲,爺爺閉上嘴,我跑下樓一看,父親用一個酒瓶把他砸倒在地,我問要不要送醫院,父親試探了一下爺爺的呼吸,說人已經死了,送什麽醫院,趕緊想法子。之後我明白了他說的‘想法子’是指什麽,他開始肢解爺爺,血撒得到處都是,他叫我去拿幾包堿麵把血清理一下,我隻是袖手旁觀。他那時已經老了,打不動我了,隻能罵罵咧咧地自己動手,我就在旁邊吃著東西,看他一塊一塊把爺爺弄碎了,嘴裏罵著‘老不死了’、‘死了都不省心’,然後他把那些肉扔進了絞肉機,內髒什麽的用袋子裝了,深夜拿到外麵扔掉了。


  “屋子裏全是我爺爺的臭味,我父親第二天買來許多消毒水仔細清理,然後把那些骨頭烤焦,放進一個壇子裏,他警告我不許亂說,我早習慣跟他陽奉陰違,嘴上答應著,心裏想著,早晚我要讓你坐牢。後來我父親居然就把這些肉當肉丸子賣出去了,爺爺的失蹤案警方一直沒有下落,我好幾次打算去報警,可是後來我發現一件更好玩的事情,這個把柄讓老畜牲開始害怕我,我隻要提起那個日期,或者一些細節,他馬上就會戰戰兢兢,言聽計從。


  “所以我叫他搬到樓下去住,大冷天他睡在案桌上瑟瑟發抖,晚上跑到外麵公廁撒尿的時候凍出了氣管炎,卻不敢有怨言,我心裏別提多痛快了,這個老混蛋在還自己的債,我對他不會有一絲同情,‘父親’這兩個字在我的字典裏,就是個令人作嘔的詞!後來,我讓他把房產也給了我……就這樣過去了很多年,老混蛋似乎開始無法忍受了,一次爭吵中,他反複跟我強調他是我父親,我如何如何不孝,天底下沒有我這樣的兒子,我冷冷地回他,你自己樹立了一個好榜樣。他惱羞成怒要來打我,我把他絆倒在地,按著他的頭往地上砸,說這是你殺爺爺的地方,你這個大孝子給他磕頭呀!這個毀掉我一生的惡魔,原來這麽的虛弱,我一下下按他的頭,無視他的乞饒和哭泣,心裏特別爽!直到他不再反抗……”


  張浩撇撇嘴,好像在說一條狗的死,“我發現他被我弄死了。”


  然後,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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