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途說鬼怪
趙啟本就生了退意，隻是礙著王爺臉麵不好空手回去。有了朱勤這句話作為引子，趙啟也好就坡下驢收回成命。他抬頭看了朱勤一眼，見他臉上仍掛著那種幾乎是與生俱來的狡黠，心想：“此人又猾又詐，還兼備這等天下數一數二的武功，實在危險。”
“既然如此，那我就權且信你一回。”趙啟維護著自己的威嚴點點頭，還不忘對語雁道：“逆女，下次再敢遷延，莫怪我不留父女情麵！”
眾護衛見趙啟有就此罷休的意思，紛紛鬆了口氣——他們既不想招惹王爺，也不願冒犯那個待他們十分和善又討人喜歡的郡主。趙語雁還在王府中時，經常會派人給他們這些護衛安排淨水、點心，這些恩惠都被他們記在心中未嚐敢忘。
倘若趙啟還不肯回去，他們不會抗命，但一定會在途中找機會偷偷放了語雁。在趙啟鬆口前，便有至少四人在心中暗下決定要幫郡主。
“走。”趙啟一甩衣袖，背著手踏出客棧大門，在護衛們的前簇後擁下往楚京城的方向去了。他們剛一出客棧，青柳便癱軟在趙語雁懷中，低聲抽噎起來。
“好啦，沒事了……”趙語雁自己早已紅了眼圈，卻還是低聲哄著青柳。趙啟剛進來時曾威脅青柳要將她調去清蟾園侍候王妃，著實把這個膽小的丫頭嚇得不輕。
“趙郡主。”朱勤等眾人離去許久，回身對趙語雁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好膽識！”
“唉……”語雁輕歎，“自小到大都是如此，幾乎都要習慣了。”
“趙郡主，我方才對王爺說的那話並不是——”
“我知道，你是為了給他個台階下。”趙語雁衝朱勤點點頭，又道：“雲夕不是受了傷？你快些去看看她的情況吧，我這裏沒什麽問題。”
“大小姐已經服了解藥，看她的傷勢現在應該是沒有大礙了。”朱勤答道，“我比較擔心過會景王爺殺個回馬槍，等我走了再派人來強行把你帶回去。”
“父王不會這樣。”趙語雁道，“看他行色匆匆的樣子，恐怕是京城有什麽事叫他去，應該沒空再來管我了。”
“但願吧。”朱勤心裏也是實在放不下常雲夕，見語雁如此解釋，也就說服信了她的話。“即使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嗯。”見朱勤轉身要走，語雁還是忍不住問道：“朱大哥，楊叡卿他……”
“他沒事。”朱勤怕趙語雁擔心，並沒向她說明詳細的情況，盡可能快的離開了客棧。
“但願如此……”趙語雁扶著青柳往樓上走，心裏總有一種惴惴不安的預感，可她說不出是為什麽，隻好安慰自己是因為趙啟的突然到來。
“你知道麽，住在咱們樓上的那個特別俊的姑娘，好像是個官老爺的千金小姐。”掌櫃躲在自己房中對妻子竊竊私語，“可她來的時候卻就隻有那幾個人走進來，連匹馬都沒有，你說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管她是真是假？”妻子啐了一口，不耐煩地說，“隻管多給她安排點飯菜，對她客氣點就是了。哪怕是假的你也虧不了什麽，萬一是真的，興許還能讓咱們發一筆小財，這等一本萬利的買賣，還管它這麽多做什麽？”
掌櫃聽著這番話，喜笑顏開道：“哎呀娘子，你可真是聰明伶俐，肚裏裝著生意經呀。好！等會我就去好好囑咐那些夥計，叫他們對那姑娘客氣點，有什麽事多讓讓她，沒準等她回那王府之後，還會給咱送來一錠五十兩的大金子呢！”
說罷，掌櫃往自己袖中摸了摸，趙語雁昨日給他的那錠官銀還在裏麵靜靜地躺著。
“可不能讓這婆娘知道那麽多。”掌櫃心想，自己昨日雖然丟了這麽多醜，卻難得賺了些零花回來，要是讓那凶悍潑辣的母老虎知道了，自己往後又沒好日子過了。
“還是送去給春香院的小伶俐，那丫頭又會討人喜歡，模樣又俊，不比這母老虎好得多！”
想起自己在青樓的老相好，掌櫃不覺滿臉堆出笑來，連眼都笑成了一條縫。
沒等掌櫃的美夢做完，隻聽‘啪’的一聲，一記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臉上。
“啊呀——！”
“老不死的，沒來由偷笑什麽呢！”
“沒什麽，沒什麽……”掌櫃揉揉臉，低聲咒罵著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說話間，天已大亮。街上往來行人逐漸多了起來，偶爾有幾個互相認識的便拉著對方到路邊糖水攤上吃點心，嘰裏呱啦地聊些近來聽說的傳聞。
趙語雁住的客棧正對著通往市集的街道，又是臨街的窗口，可以模模糊糊地聽見那些行人閑聊的內容。語雁本心緒雜亂無心甄別他們究竟說了什麽，卻還是有些字詞吸引了她的注意。
“聽說沒有？昨天有人在遠處一個破村子那見了鬼了！”
“鬼？你怕不是在說笑！這光天化日的奔生活還來不及，上哪裏找鬼去？”
“你還別不信！我聽那人嚇得連嘴唇都白了，戰兢兢地跟我們說那鬼的模樣，那鬼生得十分高大足有一丈上下，在天上飛哩！”
“真的假的，你別是還沒睡醒吧？”
“千真萬確！難道你忘了，這塊最近就有些不太安生，昨天不就有不少人從外麵回來，說自己聽見有女鬼在周圍慘叫麽？那聲音我也隱約聽見些兒，可把我嚇得不輕！”
“一丈多高的女鬼？是我今早上忘了吃藥還是你們都沒睡醒？”
……
“一丈多高還在空中飛……應該是朱大哥吧。”趙語雁心想，“可那女鬼又是誰呢，總不會是雲夕吧？”
此時，在荒村旁。
“這是怎麽回事？！”朱勤幾近咆哮地吼著奔向常雲夕，“大小姐她怎麽了？！”
“我封住了她的穴道。”楊叡卿趕忙上前，將昨夜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對朱勤細細地講了一遍。
“餘毒未散？”朱勤的兩道鬼頭刀般的濃眉擰成了一個疙瘩，“怎麽可能，那藥是我親自喂她服下的，怎可能會……”
朱勤想著想著，猛然驚道：“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