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負命鬼女
當枯長的荒草叢被撥開時，早已做好迎敵準備的常雲夕卻吃了一驚。
“哈哈哈哈……”尖銳刺耳的笑聲響徹屋舍之間，在無人的荒村匯總陣陣回響，令人聽了便不寒而栗。呂敬依稀記得這個聲音，在聽到它的瞬間
領頭的是個瘦如竹竿的俊俏女子，盡管身姿瘦削卻依稀可見往日的婀娜曲線。蒼白如紙的臉上唯有兩隻黑眸能夠看出幾分生氣。女子在兩頰塗著厚厚的‘玉女桃花粉’，兩朵極為顯眼的嫣紅與她煞白的皮膚相映襯，像極了傳說中勾魂做替身的冤魂。
“聽他們說來了冤家，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常大小姐啊。”女子用左手遮著自己的口唇笑個不停。長至怪異又鋒利的指甲因病態的狂笑顫抖著，在遠處看來，竟依稀映射出幾分兵刃的寒光。
“唐九月……”在那四人中，常雲夕尤其對這個女子的容貌聲音印象最深。“沒想到是你……”雲夕的目光充滿殺意，捏著飛鏢的手青筋畢現。
“對了，這女子是‘江南四鬼’裏的那個‘負命鬼’！”聽到常雲夕叫出那女子的姓名，呂敬猛然想起此人，“記得朱大哥說她使得是什麽極陰的武功‘寒陰爪’，須得用至陽至純的武功克製。但此人武功遠在我三人之上，隻怕這次……”
呂敬飛快地運轉頭腦，終於找出了最合適的求生計策。
“對咯，是我。”唐九月‘咯咯’的尖銳笑聲讓人極為不適，連跟在她身後的那些賊寇都紛紛露出難受的神色。但九月卻不以為然，邊笑邊問：“上次一別也算有些時日了，今天……朱賊沒有跟在你身邊嗎？”
“你們都是他的手下敗將，經那一場爭鬥，不去歸隱山林銷聲匿跡，反倒敢來楚京城外找死？”憤怒之下的常雲夕不畏生死，根本就沒考慮到對方的武功遠遠淩駕於她之上。此時的常雲夕隻想著如何激怒對手，讓對方盛怒之下衝過來與她決一死戰。
楊叡卿不認得唐九月是誰，僅憑常雲夕的反應他總覺得有些蹊蹺，但叡卿並沒多想，隻當是雲夕的誘敵之策，便捏緊手中石子，等待著對方露出破綻的時機。
“常大小姐，你現在已經死到臨頭，還要如此嘴硬麽？”唐九月似乎並不為之所動，她仍舊大笑著，一步步地往雲夕等人所在的房舍走來。
“死到臨頭？”常雲夕冷笑，“死到臨頭的人還不知是誰！”說罷，她縱身從窗口跳出來，站在遍地荒草的院子裏，向唐九月投去挑釁的目光。
九月並不急著上去教訓這個出言不遜的丫頭，她停下腳步，靜靜地打量著常雲夕，似在擔心有什麽陷阱。
“還在屋裏的那個書生……”唐九月把目光從雲夕身上移開，盯上了楊叡卿。“如此俊秀的男子我還是第一次見，不過……既然是和這個死丫頭混在一起的，恐怕多少有些本事。須得小心行事，等殺了常雲夕，再把他的手腳筋挑斷養做男奴，倒也不錯。”
“唐九月，你的夫君是何時的忌日？”常雲夕冷不丁地問道。
“夫君？”唐九月怔了怔，臉上的怪笑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深切的悲傷，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柔和了許多，再不是平時那種刺耳如針的尖銳嗓音。“他的忌日在七月初四，已經過去四個多月了。”
常雲夕點點頭，“既是這般，那我不如等上一年再約你一決生死的好。”
九月揚起眉毛，“為何？”
常雲夕笑道，“讓你和你夫君同日入土，也就省得我多做一場法事超度亡魂了。”
話音剛落，從唐九月身邊卷起陰風陣陣，吹散了她草草紮起的黑發披在臉上，讓眾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留在屋中的楊叡卿隻當是恰好刮起一陣風，但身在唐九月對麵三丈遠的常雲夕卻能明顯地感覺到風中蘊含的殺意和怨恨，這些感情冷徹心扉，令雲夕渾身驟起無數的雞皮疙瘩。
“……”
唐九月沒有說話，她仍是一步步地朝常雲夕走來。透過濃密的黑發，雲夕感覺自己好像能夠看到一雙散發著恨意和怒火的雙眼。她無心細看，隻將目光匯聚在唐九月的胸口處，希望能夠以一枚飛鏢刺穿她的心口，結果她的性命。
楊叡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又取出三枚石子捏在手中，瞄準的是唐九月的眉心、眼眶、人中、心口。如此一來，但凡有一枚石子命中，都足以讓唐九月喪失鬥誌。
隻是楊叡卿還不知道唐九月的功力之強。一來是他與唐九月距離略遠，二來是唐九月練的‘寒陰爪’是飲恨生力，恨意越強，功力便越猛。此時此刻，九月將所有的恨意傾瀉於常雲夕一身，旁人反倒感覺不出她的功力有多強。
迎著昏黃的夕陽，常雲夕卻覺得陣陣寒噤。她提起內力護佑周身，小心翼翼地觀察唐九月的行動，準備趁她動身進攻時以一鏢斃命。雲夕十分清楚自己這是在賭命，但麵對的敵人是唐九月，她早已顧不得這許多。
江南四鬼與敬崇山，此五人無一不是常雲夕的仇人。如今敬崇山已死，她在世上的仇人隻剩這所謂的江南四鬼了。
“楊進士。”昏朔的房間中響起了呂敬低沉的聲音，“在下有一計策，希望能得你相助一臂之力。”
楊叡卿擔心自己眨眼的瞬間唐九月便會攻上前來，他不敢分散精力，隻好以沉默作為答案。
呂敬等了一會兒不見叡卿回答，隻好扶著牆站起身。他背上的刀口雖不嚴重，卻令呂敬覺得心神散漫、手腳無力。他憑直覺認為刀口有毒，但這毒應該並不致命，所以他並沒聲張。
“看來情形有些緊急……”呂敬暗忖，為防影響楊叡卿，隻好輕手輕腳地走到屋門旁邊，把耳朵貼在門前，試圖通過聽聲辨位確定敵人的位置。
楊叡卿敢於立在窗口，也是基於常雲夕成功地激怒了敵人。叡卿不知唐九月實力深淺，隻當她是無暇顧及自己，所以才安心地站在那裏瞄準對方要害。
殊不知，唐九月隻是不把他放在眼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