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青柳歸來
“駕，駕——”
停雲縣東官道上，一名騎手不斷催馬快行，好在坐下馬是從驛館借來的奔馬，唯以速度著著稱，尚能經得住如此催趕。但坐在馬臀上的女子，可就難受得多了。
“呂護衛，太快了——”青柳經不住顛簸，加上馬速飛快，惶恐之下隻好緊緊抱住呂敬腰身，不敢放鬆分毫。
“不能不快！青柳姑娘，現在停雲縣出了大事，郡主在這裏多停留片刻都有可能有性命之虞，決不能再在此地遷延了！”呂敬說完，兩腿又一夾馬腹，那馬已經跑得口中生沫，被呂敬接連催動，拚出十二分的氣力拚命向前跑去。
“……”聽呂敬說郡主可能有危險，青柳也沒了脾氣，隻好用盡全力抱住呂敬，以免一個不小心被顛下去。
“青柳姑娘，坐穩了！”呂敬看到麵前的土坑，大聲提醒青柳。
“啊？！”青柳還沒回過神來，感到自己仿佛肋生雙翅飛到半空中，恍惚間又是重重一震，顛得她五髒六腑都翻轉了一遍，頭暈眼花地趴在呂敬背上。
呂敬感覺到背上格外柔軟的觸感，呂敬覺得有些不妙，“青柳姑娘，能否遠離在下幾分？”
“……”青柳隻覺得自己腦海中一片空白、眼前金星飛進，耳畔嗡嗡的響，哪裏聽得見呂敬說什麽？呂敬在驅馬中也不好調整，隻得權且忍著羞恥，打馬趕路。
雖說來時他們也是同乘一馬，但當時馬速不快，加上呂敬和青柳都刻意保持著與對方的距離，倒也沒什麽不妥。現在著急趕路，快馬奔騰之下青柳隻得牢牢抱住呂敬，這就有些不妙了。
所幸百姓們聽說停雲縣出事之後大都躲在家中不曾外出，否則這妙齡男女同乘一馬的場景若是被人瞧見了，要麽會把他倆當做眷侶，要麽會把呂敬當成拐賣良家的流氓——考慮到青柳正神誌不清地伏在呂敬背上，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停雲縣外小河邊，趙語雁正和常雲夕等待著呂敬的歸來。
“從這裏到停雲縣也就半個時辰不到的路程，怎麽去了這麽許久還不回來？”常雲夕不斷往縣城的方向張望，幾乎想拿一支神筆在遠方的官道上畫出一人一馬。“楊進士突然要去停雲縣，呂護衛他們又遲遲不歸，難道又鬧起什麽事了？”
“應該不會。呂護衛一向為人謹慎小心，哪怕碰到什麽事應該也能避開。”趙語雁雖然嘴上這麽說，實際心裏也很焦急。相比之下，她更擔心青柳，因為青柳不會騎馬，又未經世事，一旦有什麽危險那可真是插翅難逃。
“哎，來了，來了！”常雲夕忽然興奮地叫起來，跳到語雁身邊拍著她的肩膀，一把將趙語雁拽到林子外麵，用手指著遠處叫道：“你看，那是不是呂敬他們？！”
趙語雁眯起眼睛仔細看了一會，隱約看出馬上是一男一女，心裏懸著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下來，長抒一口氣道：“是他們，他們安全回來了。”
“太好了……現在朱勤不在，萬一出了什麽事，真不知該如何去接應他們才好。”常雲夕說出了她和語雁都在擔心的事情：朱勤不在身邊，倘若真出什麽事，她們真沒什麽辦法去救人。
路徑雖遠，呂敬催馬卻急，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早已跑到河口，呂敬顧不得向常雲夕行禮，先縱身跳下馬背，再攙著早已顛得不省人事的青柳下來。感覺到背上兩個騎手離身的一瞬間，那匹馬便向側邊一歪，倒在了地上。
“你們這是——”常雲夕誤以為他們被人追殺，慌忙上前去護住青柳向官道上望了一眼，見沒有追兵，這才回頭檢查青柳身上，“沒有傷口……難道是毒？！”
“怎麽了？！”趙語雁剛打好一壺水回來，見青柳躺在地上、雲夕一副慌張的模樣，急忙跑上前來探看。
“郡主，常姑娘，你們不要急，沒出什麽事。”呂敬喘了幾口粗氣定下神來，這才開口解釋：“青柳姑娘隻是不習慣乘馬顛簸，並無大礙。”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們被人追殺。”常雲夕上前扶起青柳，見她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的樣子，不禁想起自己年幼時初學馬術，對這個小丫鬟平添了幾分同情。
“來，先喝點水。”趙語雁把兩隻水壺一個遞給呂敬，一個遞給青柳，“清冷的河水應該能醒一醒精神。”
“多謝郡主。”呂敬見郡主親自為自己打水送來，慌忙伸出雙手接過。趙語雁見他接水壺的手在顫抖，便安慰他道：“你們一路上鞍馬勞頓，我也隻能去打壺水來，也不算什麽。”
呂敬抱著水壺喝了幾大口才放下水壺，對趙語雁深深行了一禮，“在下不才，承蒙郡主如此厚遇，日後生當唯首是瞻，死當結草銜環，必報郡主厚恩！”
“呂護衛，你這就見外了。我說過，出門在外就沒有郡主、護衛、丫鬟之分，你我都不過是同行的旅人罷了。”語雁扶起呂敬，“這幾天若不是你護衛周全，恐怕我早已危在旦夕。”
“郡主，您這不隻是一壺水。”呂敬眼眶微紅，解釋道，“在下自師出竹雲寺之後漂泊江湖數載，有幸被景王爺召入王府做一護衛已是莫大的榮幸，尚未能報王爺知遇之恩，又得郡主如此厚待，實在是……”
“哎呀，好啦好啦。”常雲夕見趙語雁不知該如何應對呂敬的感恩，便走過來打個圓場，“呂護衛，這些話等回到王府之後再說吧。現在停雲縣周圍還是危險得很，我們得盡快想辦法抽身才是。”
“說得對。”呂敬擦擦眼睛，“是在下一時疏忽，忘了事態。不知郡主與常姑娘有何計劃？”
“小姐……”
“嗯？”趙語雁聽到青柳呼喚她，頓時覺得好像回到家了一樣，她將青柳緊抱在懷中，“青柳，我在呢。”
“您沒事……就好。”青柳淺笑著把頭靠在語雁肩上，輕聲道，“奴婢這幾天……一直在擔心您。”
“放心吧，我沒事。”語雁輕輕拍著青柳的後背，“青柳，你快休息一會兒，等你好了，我們還得去京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