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見龍在田
“哦？你為何會這麽認為？”
“臣覺得，燕氏兄妹為人正直而富江湖氣，他們和楊進士相識之後，雙方定會對彼此多有讚許之情，一來二去也就容易變成朋友。陛下英明神武，應該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
“哼……”趙啟嘴角微微上揚，留給張平一個不置可否的笑容。“說得有些意思。清陽郡主最近情況如何？”
“稟陛下，清陽郡主近期一直待在停雲縣，不過昨天似乎在夢澤發生了什麽事，常家幾乎是傾巢出動，到晚上又回來，還帶了具屍首。至於郡主本人並未受傷。”
“屍首？”趙晉本以為這次的情報又是流水賬，聽到這個信息之後一下就來了精神，“可知是誰？”
“稟陛下，此人正是當年揚州二十七馬匪幫之首，敬崇山。”
趙晉鋒芒如劍的眉頭立刻擰成了一團，“敬崇山？怎麽會是他？朱勤原話是怎麽說的？”
張平立刻從懷裏拿出書信，“陛下請看。”
趙晉接過書信並不急著看，反倒問張平：“你怎麽知道朕會看這封信？”
“臣每次覲見都會帶上當日的書信，以備陛下查證。”
“嗯，不錯。”趙晉這才從竹筒裏取出密信細細看了一遍，當他看到字跡分明的‘亡者乃揚州血案之真凶敬崇山’時，臉上的表情變得愈發凝重起來。
“這個老頭子早死不死，非得等到現在才死……”趙晉喃喃道，“這下事情可就複雜多了。”
“……”張平擔心趙晉忘記了自己的存在，輕聲提醒道：“陛下？”
“嗯？”趙晉放下書信，故作輕鬆地問道，“張平，你和朕來打個賭怎麽樣？賭資不大，就賭一兩銀子。”
“陛下請講。”
“不出半月，季瀟湘定會帶著敬崇山的人頭來京城邀功請賞。”
隻見張平也不答話，隻沉默著在身上摸來摸去，翻找什麽東西。
趙晉對他這一舉動感到好奇，問道：“你在找什麽？”
“臣在找銀子。”
“找銀子做什麽？”
“若陛下賭季公子會來，那臣是一定會輸的。”
趙晉愣了一下，繼而朗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張平，你要現在給朕銀子的話，可得多算半個月的利息。”
“若是如此，臣今日不曾帶錢，隻能等半月後再將賭資獻於陛下了。”
“真看不出來，這個清陽郡主平時罕出城門，這次出門竟還能掀起這麽大的波浪。張平，現在還有多少細作在楚京城中？”
“敢問陛下是指朱勤這般投靠陛下的，還是——”
“朕要東宮的。”不等張平把話說完，趙晉便說：“選兩個仔細的去守住停雲縣西邊的官道，一旦見到楊叡卿通過，無論早晚立刻飛鴿傳書送信過來。”
東宮本是太子寢宮，趙晉上位之初並無子嗣，便借‘欽選宮中禁衛’之名選出身世、體格、性格各方麵都是上乘的十五歲男子，將他們培養成出色的死士。
這些人平時作為禁衛看守宮門、拱衛皇帝，遇到需要暗中處理的事情時，趙晉便會將他們作為臥底、刺客、間諜派出去。
“臣領旨。”
“你先下去吧，順路去找花京貫，就說朕讓他準備好上朝應用之物。”
“臣遵旨。”
張平嚴謹地按照禮法對趙晉行叩拜大禮之後，起身之後仍然保持麵向趙晉的姿勢躬身徐徐後退，等到走出宮門才敢轉身正常行走。
“這個張平竟還有些頭腦，看來以前是朕小瞧他了……”趙晉暗忖：“他若能保持對我的這份忠誠，或許將來送他個正經的官做也未嚐不可。”
“本以為季瀟湘去停雲縣是為了找趙語雁，沒想到他是奔著敬崇山去的……”趙晉轉念一想，“如果他真的把敬崇山的人頭帶回來，就不得不暫且擱置現在的計劃……此人行事做事頗有季昭之風，看來得對他再多幾分提防了。”
敬崇山之案牽涉過大，趙晉即位後仍在追查。隻是他沒想到，最終從大理寺和刑部那裏獻上人頭的，竟會是季瀟湘。
“敬崇山死了固然好，此人知道的太多。不過他死在季瀟湘手中，那就不能怪朕不遵先帝之旨了。”
下定決心後，趙晉吩咐道：“取文房四寶來。”
侍候的宮女慌忙捧來了筆墨紙硯，替趙晉研好墨放在桌上。趙晉起身提筆蘸墨，不一會兒便寫成了一張字條。
等墨幹之後，趙晉將字紙對折幾次遞給門口的禁衛，“待下朝之後，你便借故將此物送給刑部尚書鐵賢，盡量避人耳目。”
“遵旨。”禁衛接了字條，小心地收在懷裏。
“來人，上朝！”做完這一切之後，趙晉一整龍袍，大步走出了宮門。
距停雲縣城門還有一裏的官道上，兩匹快馬正一前一後地飛奔著。
“大小姐，小心！”
常雲夕正在考慮見到常儉之後該如何措辭，不提防迎頭飛來一人揮拳打來，雲夕吃了一驚忙將兩掌上舉抵擋。無奈那人拳勁太盛，將她震離馬鞍，向後飛去。
“大小姐！”朱勤一拍馬頸騰空上前接住常雲夕。偷襲者見得手，用足尖一點地麵緊跟上前又是一拳。朱勤右手攬住雲夕腰身，左手迎麵向那人打出一掌，拳掌相對，隻聽得一聲脆響，男子慘叫著向後飛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大小姐，您沒事吧？”把常雲夕放在地上後，朱勤焦急地問。
常雲夕驚魂未定，喘息道：“沒事，就是嚇了一跳而已。”
朱勤聽罷，將兩手骨節捏得‘哢哢’作響，幾步上前就要結果那男子的性命，忽然從兩側枯草中飛出兩枚銀針，朱勤立刻伸手捏住飛來銀針丟在地上，冷笑道：“用過一次的伎倆，怎可能再用一次！快點出來，否則叫你們一個個死在這裏！”
話音剛落，官道兩邊走出三人，正是韓香林、唐九月、何仇番。
唐九月幾步跑到倒地男子身邊將他扶起，“友茂，沒事吧？”
“碎了條胳膊……”鄭友茂疼得滿頭大汗，咬牙忍道，“你們當心，他使的是震山掌……”
震山掌是河西秘技，掌力雄厚、出手凶狠，尤以隔皮斷骨，力能震碎經脈著稱，因需內力雄厚方能使出，所以並沒幾人學成。盡管如此，因此招殺傷力極為強大，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
朱勤見常雲夕被人偷襲，一時惱火之下使出了將近四成的功力，竟將鄭友茂整隻右臂震得骨脈寸斷，滿臂青紫。盡管皮肉無傷，但這條胳膊已經完全成了廢物。
“我們對付的是朱勤，隻知道他這一招用的功夫根本沒用。”韓香林神色嚴肅地說，“準備天網伏魔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