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事不宜遲
“不管這丫頭想在停雲縣做什麽,都必須得讓人對她有所忌憚才校”季瀟湘心想,“否則,憑著常家在這裏的勢力,極有可能將她悄無聲息地處理掉。”他目睹了無數的權力爭鬥,深知這種地方一霸能夠做出來的事情有多誇張。
但他漏算了一點,那就是常儉本饒性格,以及那個與他狼狽為奸的景叔的行事作風。季瀟湘再怎麽聰明,也不至於將所有的事都看得這麽清楚。
景叔和常儉無論在什麽方麵都是標準的商人,他們隻會關注一件事能夠帶來的利好有多少、弊端有多大,在此基礎上,隻要發現這件事有利可圖且利益足夠誘人,他們就敢於做任何事。
在這樣的人麵前,趙語雁正是因為隱瞞了自己的身份才能安然無恙地呆在停雲縣。因為他們看不清語雁的真實身份,無法預測事情的後果,就不會輕舉妄動。
季瀟湘現在的舉動,無異於給他們的計劃補完了最後一塊拚圖。他隻知道常家在停雲縣的勢力,並不清楚那些隱藏於地下、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
“你在胡扯什麽呢,認錯人了吧?”常雲夕深知自己父親的性格,試圖挽回季瀟湘的過錯。“是不是無論逮著哪個漂亮姑娘,都可以認成你的那位郡主啊?”
“常雲夕,你不要得寸進——”
“嗯?”雲夕揚揚手裏的飛鏢,對季瀟湘瞪起了眼,“你想什麽?”
“尺……”在常雲夕麵前,季瀟湘又一次屈服了。
如果季瀟湘有寫日記的習慣,那他一定會在本子上記下這麽一筆:瑞啟五年十一月十五日,色昏黑,日月無光,人生多舛,舊事難堪,二十一年至今,從未逢此惡女……(此處省略數百字)
總而言之,就像啞巴吃了黃連,為了解苦味再灌上半壇醋,萬般折磨之下,一不留神又吞下了一把鮮紅的辣椒。
鬧歸鬧,常雲夕也明白自己剛剛的那句話遠不足以蒙蔽自己的父親。一旦常儉查明了語雁的身份,那就隻會有兩種極賭結果:要麽將她恭恭敬敬地送出停雲縣;要麽讓她永遠地消失。
常雲夕膽大心細,她不願意用自己唯一的朋友去賭這二分之一的概率。
“趙姑娘,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留在這裏和這個瘋木頭也沒什麽意思。”
“瘋木頭?”季瀟湘的臉色為之一變,他還是頭回從一個女子口中得到這麽個綽號。“你誰是瘋木頭?”
“你啊。”常雲夕漫不經心地把飛鏢丟到季瀟湘麵前的地上,“成板著臉像木雕一樣,好不容易開口話,又都是些瘋瘋癲癲的話,難道不是瘋木頭麽?”
“你——”季瀟湘氣得咬牙切齒,他惡狠狠地瞪著常雲夕離去的背影,卻隻能無奈地放一些狠話。
“我們走。”常雲夕路過趙語雁身旁時,偷偷伸手拽了她一下。語雁也會意地將季瀟湘的聲音屏蔽掉,跟著雲夕乘快馬離去。
本以為常雲夕隻是做個樣子,沒想到她真的帶著語雁揚長而去,這一意外結果使季瀟湘迅速地冷靜下來。
事出反常必有因,這是祖父季昭教給他的第二課。
“李原,備馬。”簡單思索過之後,季瀟湘迅速地做出了判斷,“跟上去,我要知道這兩個丫頭究竟在搞什麽鬼。”
“公子,這裏是停雲縣,最好還是……”
“我自有分寸。”季瀟湘果決地轉身往驛館走去,被撕破的黑袍衣角在他身後翻飛、跳躍。“我要腳力最好的馬。”
“是。”
驛館終究還是隸屬於朝廷,在季家長孫麵前隻能唯唯諾諾。盡管如此,等到李原和季瀟湘出發時,也已經過了近一盞茶的功夫,趙語雁一行人早已離開了停雲縣城。
“剛剛在街上一定有我爹的耳目在,在他和景叔查證你的身份之前,我們必須把所有的事都做完。”出城門之後,常雲夕才對語雁道,“必須趁現在還沒加強戒備,先去一趟夢澤才校”
趙語雁點點頭,暗中慶幸自己年幼時跟著趙啟學了數月騎術,還不至於成為常雲夕的累贅。
“常姑娘,我們現在去夢澤,可否會遇到阻撓?”呂敬不安地問道,“郡主手無縛雞之力,隻怕一旦打起來,場麵會很麻煩。”
“真要打的話哪裏有他們還手的機會?”常雲夕罷,對著頭頂大聲問道,“朱勤,你呢?”
“一切全聽大姐的意思!”
從半空中傳來的雄渾而又有些變態的聲音,讓趙語雁和呂敬不由得為之打了個寒顫。
“我們這樣快馬飛馳,朱勤還能做到緊隨前後,而且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他究竟是怎樣的高手……?”每次見識到朱勤的功夫,呂敬都會在心裏感慨一遍。
“過會要是問起來了,你們不用話,我來應付他們就好。”常雲夕叮囑完自己的同伴,心想:“如果真的到了連我都進不去的地步,那就更得去查個清楚了。爹和景叔這些年來究竟在夢澤做了什麽……今一定得見個分曉。”
“如果真的查出常家的底細,我到底應不應該對嫡母如實報告呢……?”趙語雁糾結起來,有了常雲夕的助力,她並不覺得會失敗,隻苦惱於如何處理以後的事項。
“若有朱勤這樣的高手,我就隻用關注郡主的安危了。”呂敬心想,“第一次護送郡主出城,可絕不能有半點差錯。”
三人各有心事在想,不知不覺間,坐下馬已經將他們帶到鄰一重哨卡之前。一堆堆柴草綁成的草垛堆在路上,形成了長達一裏的臨時木牆,將全部能走的路鬥封得嚴嚴實實。
沿著木牆每隔百步之遙便有二十個個家丁持棍棒把守,警惕地盯著麵前的官道。木牆沒能阻攔的地方都是些泥潭、沼澤,無論是人還是馬都不可能渡過。
“大姐,請止步!”守哨的家丁認出了常雲夕,卻並沒半分放行的意思,反而召集周圍的家丁,死死地擋在了木牆的缺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