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媒婆難當
“常姑娘，這你大可放心。如果真是朝廷有事要找常家，那欽差就一定不會是我。”趙語雁試圖擺脫誤會，“我這次過來，為的可不是朝廷。”
“哦？”常雲夕輕笑一聲，用諷刺的語氣道：“這麽來，堂堂清陽郡主走出重重庭院，就是為了和我們這些草民兩句閑話麽？”
“那肯定也不是。”趙語雁心想，現在這個狀態自己無論提什麽都會被常雲夕否定，隻好先緩和一下氣氛。“這次來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你們家的事情。”
“什麽事，直。”常雲夕有些不耐煩，“本姑娘可沒這麽多時間和你耗。”
方今下排的上號的名門大戶，除楚京城季家之外，就是停雲縣常家、息風縣秦家。季家是滿門權貴，常家是祖上雄烈、後輩巨富，秦家則是行事古怪加上盤根錯節的勢力關係。
在這三大家族之中，又以常家最稱快活——獨霸於停雲縣無人問津，上不受官府轄製，下不憂百姓怨言。宛然停雲縣的第二朝廷，甚至到了停雲縣人‘隻知常氏與季相，不知子何人’的奇特景象。
季瀟湘對趙語雁的執著來源於新奇感和占有欲，這一點季月心幾乎完全確定了。她想，如果要讓聯姻之事不成，最好的方法莫過於讓季瀟湘本人放棄。
趙語雁肯定不行，她對季瀟湘的性格沒有好感，也難以接受他的行事風格；季瀟湘對她的情意尚不知有多少。這兩個人倘若走到一起，是很難有一個好的結果的。
普之下，既能愛上季瀟湘，又能被他所欣賞的人，就隻剩下一個——停雲縣常氏獨女，常雲夕。
趙語雁這一探停雲縣來，也是有打探常家口風的意思。她無疑轉嫁不好的事，但如果常家也願意，那麽促成這一樁姻親，對語雁和景王府無疑也是大有裨益的。
“事情很簡單，我想來問問你願不願意嫁給季瀟湘。”見識到了傳聞中潑辣強勢的常雲夕，趙語雁覺得自己也不必拐彎抹角。
“什麽？”常雲夕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像看著精神病人一樣地看著趙語雁，“趙郡主，是我聽錯了，還是你錯了？”
話得有些委婉，其實常雲夕想，她們兩個之中一定出了個瘋子，而在她看來這個瘋子絕對是趙語雁。
這個觀點得到了呂敬和青柳的部分讚同，他們兩個也覺得自己麵前有個瘋子，不過出於對自家郡主的愛護和尊崇，他們持保留意見。
最關鍵的是，這件事她們從來沒有聽到任何人起過。即使作為語雁的隨從，也不知道竟然會有這麽勁爆的消息從趙語雁的口中出。
如果季瀟湘知道了自己的‘青睞’竟被語雁像燙手火球一樣推來推去，也不知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我沒有錯。”語雁神態自若地重複了一遍，“我是問你願不願意嫁給季瀟湘。”
“季瀟湘？就是季昭的孫子？”常雲夕想了一會，連連搖頭，“不是你燒昏頭了胡話，就是我燒昏頭了做噩夢，我才不要。”
趙語雁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看來下女子也不乏不願嫁給季瀟湘的人。
“趙郡主，如果你是為了這件事而來，那我得先向你陪個不是。”常雲夕突然起身對語雁施了個禮，又坐下道：“還以為你是朝廷派來為難我們的人，所以剛剛才有失禮節。”
“沒關係。”語雁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知音，對常雲夕也有了幾分親切福
“但是，季瀟湘這件事你還是去找別人吧。”常雲夕很不自然地用修長的手指敲著桌沿，“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也大致聽過。更何況本姑娘現在對兒女情長沒什麽興趣。”
“常姑娘，你聽的季瀟湘是個什麽樣的人？”趙語雁有些好奇地問，也算借此機會確認一下自己對季瀟湘的看法。
“紈絝唄。關於他的傳言，還有什麽其他的法嗎？欺淩百姓、離經叛道、行事古怪、流連青樓、風流成性，也就這些了。”
“嗯……”趙語雁有些共鳴，但也不很讚同地點零頭。
她在清陽郡城聽的與常雲夕並沒太大區別，唯獨多了後麵的幾條：留戀青樓、性好風流，這些她可是從來都沒聽過。
可能是季月心為了維護自家麵子刻意隱去了，也可能是常雲夕有所誤會。至少在語雁看來，季瀟湘有這麽做的可能，但她沒聽過。
畢竟是那個霸王一樣我行我素的季瀟湘，他能做出什麽來都不奇怪。
“起來，流連青樓、尋花問柳，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常雲夕補充道，“聽他去青樓也隻是聽歌聽琴，飲酒作樂。不過總去那種地方，恐怕也沒什麽真才實學。這樣的男人要他作甚？還不如本姑娘一人過得自在。”
“常姑娘，莫非你已經打定主意準備終生不嫁了？”趙語雁心翼翼地試探著。
“終生不嫁？我倒是想，爹肯定不願意。”常雲夕無奈地歎了口氣，“將來也總有一要嫁給什麽人，如果真的讓我選的話，楊叡卿好像不錯。”
最後一句話出口，趙語雁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裏泛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既不像憤怒，又不是難過。這種情緒隱隱約約，卻又揮之不去。隻是如鯁在喉，不出、道不明。
還沒等語雁開口，旁邊看守的一個中年男子忽然靠了過來。呂敬立刻站起身護住語雁，沒想到那人看都不看呂敬，隻是看看常雲夕，沒有開口。
“有什麽話你就吧。”常雲夕不耐煩道，“叫她們聽去也無妨。”
“是。”男子點點頭道：“老爺飛鴿傳書過來，似是一封加急信件，還請大姐過目。”
“爹？”常雲夕起身一把搶過男子手中的書信，展開匆匆讀了一遍，當即摔在地上，怒道：“區區將，竟敢在停雲縣撒野！”
趙語雁坐在茶桌前，鎮定地看著常雲夕。
“將……恐怕的是李淳吧。”語雁將杯中剩下的茶一飲而盡，“他又惹了這麽個祖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