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請自來
次日卯時,景王府正房鄭
“你好大的膽子!”季月心端坐在床榻上,麵色凝重地訓道,“我還沒出什麽事,你就敢假傳我的命令,做出這等惡劣的事?!”
“老……老奴……”張嬤嬤伏在地上嚇得渾身顫抖,“老奴也是想防患於未然,先給她點顏色瞧瞧,往後自然就尊重王妃,沒想到王三辦事靠不住,這才……”
“住口!”季月心少見地大聲嗬斥道:“雖然你跟從我年數不淺,我也算多少對你有些倚重。但是你要記住,無論何時何地,我要換個老實懂事的下人都是輕而易舉。”
“是……夫人……”
“今後不要再叫我夫人,身在王府就要守王府的規矩,省得你再給我招惹麻煩。”季月心怒氣未消,將放在床上的字紙揉成一團丟到張嬤嬤麵前,“好自為之。”
季月心出門了,隻留下張嬤嬤一人跪伏在地上戰戰兢兢,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事情要從景王生日那晚上起。
趙語雁、季瀟湘,甚至景王都認為如果真的有密信,那應該是季月心作為幕後主使操控著這一牽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次的事確實和季月心無關。
正因為季月心與趙語雁平時多有過節、關係緊張,她才會成為整個景王府最希望趙語雁嫁出去的人。原因很簡單:語雁已經是她名義上的親生女兒,把她嫁出去正是不聲不響地解決一切矛盾的最佳手段,自己也會因疵一個‘賢妻良母’的美譽。
景王妃雖然好麵子、要強不肯低頭,甚至有些過於強勢,但她還不足以成為一個壞人。季月心總覺得趙語雁的辭頗有蹊蹺,便在王三被轟出王府之後順便派人去了一趟驛館。
季瀟湘可不像趙語雁一樣選擇息事寧人,他寫了一封詳盡而仔細的信,特意在清早親自送到王府裏來。
“被本公子看上的女人,在我自己放棄之前,誰也不能讓她受委屈。”季瀟湘想,“孔夫子尚且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可他不知道,趙語雁才沒心思去考慮‘以德報怨’這種事,這時的‘絳衣郡主’正沉浸在夢鄉裏流連忘返。
“姐,姐!”青柳輕輕地搖著趙語雁的肩膀,“快起來啦,都已經卯時四刻了,您再不起,恐怕王妃又該來怪罪了。”
“嗯……”趙語雁撓撓頭翻了個身,一頭柔順烏黑的青絲散成一片。“昨夜一直做噩夢都沒睡好,你讓我再睡一會……”
“姐,王府裏來客人都多半個時辰了,您再不起床的話,恐怕王爺也要生氣了……”青柳憂心忡忡地看著睡得像個散仙一樣的郡主,無奈地,“季公子剛剛已經親自來問過一次了。”
“季瀟湘?”趙語雁頓時覺得自己的美夢像被鬼怪擾亂了一半,她有些自暴自棄地癱在床上,“我不想起了……過會如果再有人來問,你就我偶感風寒,今恐怕都沒法起床了。”
“可是奴婢……奴婢已經姐是因為昨夜睡得晚才……”青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奴婢不知道姐您有這麽討厭季公子。”
“啊——”趙語雁麵帶苦澀地坐起身來,“你從哪裏看不出我討厭他?”
“昨您和季公子一起走回來,奴婢……奴婢看著還挺般配的。”青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看他也不像是壞饒樣子。”
“連你也這麽想嗎?”趙語雁伸出手捏住了青柳的臉蛋,“我,趙語雁,就是再也嫁不出去,被人逼得從王府裏跑出去,也絕對,絕對不會想嫁給季瀟湘!”
“可是姐,為什麽啊?”青柳被趙語雁捏著臉,含糊不清地問。“他真有這麽壞嗎?”
“他可能本質不壞,但是……”趙語雁鬆開手思考了一會,表情認真地,“我已經是個很難感受到溫暖的人了,他卻常常像座雪山一樣冷酷無情。”
“可奴婢看得出來,季公子很喜歡姐呢。”青柳嗤嗤地笑了起來,“那奴婢撞見姐和季公子一起回來,奴婢注意到他看姐的眼神很是關切,仿佛在看什麽寶物一般。”
“你不也了,他好像在看寶物。”趙語雁輕歎一聲,“我要找的是能夠成為戀人、互相扶持度過一生的愛人,而不是把我當做玩物的收藏家。”
“青柳,你明白嗎?這樣的人,他可能一時對我好,我卻沒有自信能讓他一世都對我好。他現在喜歡我,大概是因為我和楚京城的女子有些不一樣罷了。等這股新鮮勁過去,他隻會覺得我麻煩而已。”
“嗯……”青柳認真地聽趙語雁完,輕輕搖了搖頭,“姐,您的話,奴婢都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趙語雁挽起頭發起身更衣,輕笑著,“權當本姑娘‘一片心意喂了狗’。”
“姐,奴婢真的不太懂……”青柳可憐巴巴地跟在趙語雁身後服侍著她洗臉更衣、梳妝打扮。
“不懂就算啦,早晚你也會明白。”趙語雁擦幹了臉坐到妝鏡前,“以後若是有條件了,也得送你去讀書才校”
“奴婢不想讀書,奴婢隻想一輩子侍候姐。”青柳認真地,“隻要能一生一世都跟著姐,奴婢就覺得無怨無悔了。”
“你這丫頭什麽時候學得這麽會話。”趙語雁笑著輕輕擰了青柳一下,“就屬你嘴甜是不是?”
笑笑之間,趙語雁已經從一個慵懶邋遢的姑娘變成落落大方的郡主。
“姐,您快去前院吧。不管怎麽,季公子特意前來,您還是要去見他一麵的。”
“你以為我梳妝就是為了讓自己好看一點啊?”趙語雁敲了青柳的腦門一下,“雖能不去見他我就不見,但有關禮節的事,我還是知道的。”
“我倒是覺得你還是不見的好。”門外突然響起季瀟湘的聲音,“平常那些女子趨之若鶩、爭先恐後地討好我的樣子都看膩了,偶爾嚐嚐鮮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