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她是自願的嗎?
已是深秋時節,河水比花容想象中的要冷,水流也更加湍急。
花容一入水就迷失了方向,好半晌才找到小孩兒。
這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兒,力氣挺大的,抓到花容后就拚命的抱住她的脖子,勒得花容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花容試了好幾次都沒能上岸,體力很快被消耗掉大半,幸好這個時候有個木板沖了過來,花容讓小女孩兒抓著木板,托著她朝岸邊游去。
好不容易游上岸,花容已經沒什麼力氣,但她還是把孩子橫到自己腿上拍她的背。
過了好一會兒,孩子終於吐出肚子里的水大聲哭起來。
花容鬆了口氣,正想歇會兒,耳邊就傳來江雲騅的怒喝:「那麼多人都站在旁邊看熱鬧,你都不認識她瞎跳什麼!?」
江雲騅的心臟還在狂跳不止。
這些天花容一直在準備赴死,他以為自己是能接受這件事的,可剛剛親眼看到花容跳下去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心臟會痛。
像是有人插了一把刀到他心裡,攪得鮮血淋漓,好像他也要跟著一起死掉了。
當初在雲山寺,在山頂找到蕭茗悠的時候,江雲騅也以為蕭茗悠會跳下去,但那個時候他只是感覺害怕,並沒有像剛剛這樣心痛難忍。
花容沒想到江雲騅會在這裡,把他的憤怒歸咎於她要是現在死了,蕭茗悠就沒辦法假死脫身了。
「對不起,我……」
花容習慣性的道歉。
她渾身都濕透了,頭髮濕噠噠的黏在身上,狼狽極了也瘦弱極了,如果不是江雲騅親眼所見,根本想象不到她會不顧自己的安危跳下河去救人。
明明她的膽子小得跟兔子一樣,明明她一直都在被人欺負,她卻還想要救別人。
花容話沒說完,就被江雲騅攔腰抱起。
他抱得很用力,勒得花容的骨頭都疼。
其他人已經趕到,花容也不矯情,放鬆身體靠在江雲騅懷裡。
河水太冷,路上又吹了風,雖然回去就喝了薑湯,寒氣還是入了體,花容很快發起高熱,腦子也混沌起來,忍不住低喃:「少爺,奴婢冷。」
江雲騅已經讓玉晚抱了兩床被子來,花容卻還在喊冷,他沒有照顧人的經驗,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個時候江雲飛回來了。
他手裡拿著一個油紙包,不用打開,板栗的香甜味道就湧出來。
只是現在沒人在意這個。
「怎麼回事?」
江雲飛一眼就看出花容情況不對,江雲騅把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遍,江雲飛當即命令玉晚:「拿酒來,把她的衣服脫掉,用酒給她擦身子。」
現在城裡大夫不夠用,藥材也緊缺,這是最簡單有效的退燒辦法。
玉晚連忙去拿酒,江雲騅則動手幫花容脫衣服,看到江雲騅的動作,江雲飛眸光微閃,還是退到屏風后。
後半夜,花容終於醒過來。
玉晚已經撐不住睡過去,江雲騅還守在床邊,花容一動就被他注意到。
江雲騅摸了下花容的額頭,見她基本退燒了,放心了些,然後才問:「喝水嗎?」
花容愣了一下,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兒。
別人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她得在鬼門關走一遭才能得到。
她點點頭,江雲騅便幫她倒了杯水。
嗓子又干又疼,花容捧著杯子,小口小口的喝。
這時肚子「咕咕」叫了幾聲,江雲騅立刻說:「我去廚房給你找吃的。」
花容本想說不用,江雲騅已大步朝外走去,然後花容聽到江雲騅詫異的問:「大哥,你怎麼還在這裡?」
花容愣住,腦子有點懵。
大少爺……是在守著她嗎?
江雲騅走後,屋裡安靜下來,過了會兒,江雲飛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現在感覺還有哪裡不適?」
外間沒有點燈,屏風不透光,什麼都看不到。
花容咽了口中的水說:「回大少爺,奴婢感覺比之前好多了,就是腦袋還有點暈。」
她的嗓子也啞得厲害。
江雲飛聽完說:「現在天氣冷,寒氣入了體也不是馬上就能根除的,明日我讓人找些祛寒的葯回來,最近你要注意防寒保暖,莫要再染風寒。」
軍中雖然有軍醫,但一些小病小傷江雲飛都自己處理了,不想鬧得人盡皆知,久而久之,自己也懂些醫理。
「是。」
花容應下,本想去外間當面向江雲飛道謝,起身才發現自己身上不著一物,臉一下子燒起來,忙又躲回被窩。
「你想做什麼?」
江雲飛常年習武,聽力異於常人,聽到花容的動靜立刻發問,花容的臉更熱了,雖然知道他不可能繞過屏風走進來,還是抓緊被子說:「奴婢不做什麼,奴婢就是躺太久了,想換個舒服點兒的姿勢。」
「不是躺久了的緣故,高熱之後身體都會出現疲累酸痛感。」
「哦。」
話題到此終止,花容感覺有些尷尬,忍不住希望江雲騅能快點回來,又聽到江雲飛問:「你是怎麼學會游泳的?」
瀚京有河,但花容應該沒什麼機會去河邊游泳。
花容不知道江雲飛為什麼這樣問,如實回答:「奴婢七歲時,被一個變態的富商看上,他想把奴婢買回家,奴婢的娘親沒辦法阻止這件事,便讓奴婢在水缸里練憋氣,後來又尋機會把奴婢帶上畫舫讓奴婢學會了游泳。」
那富家要走水路帶花容回家,這樣花容就算被買走,也還有逃跑的機會。
花容當時是把游泳當成救命稻草去學的,時隔多年,依然記得很清楚。
江雲飛沒再說話,屋裡一片死寂,花容不免多想。
大少爺是因為她是忠勇伯府的丫鬟才多次幫她,她不該在大少爺面前提過去那些事的。
江雲騅花了半個時辰才把粥熬好。
客棧夥計早就歇下,他自己生的火,臉上沾了灰,瞧著很是滑稽。
江雲騅本想喂花容喝粥,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被江雲飛叫住:「江雲騅,跟我出來一下。」
江雲飛的語氣非常嚴肅,江雲騅以為有什麼大事,把粥給花容,叮囑了句:「有點燙,放涼些再喝。」
「好。」
花容點頭,不知道江雲飛為什麼突然這樣,有些惴惴不安。
江雲飛帶江雲騅去了客棧後院,抬眸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她是自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