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世界級鬧劇
赫菲斯托斯的第三個要求說完后, 神山上忽然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寂靜中。
赫拉皺著眉,神情古怪的看了赫菲斯托斯一眼。
蓋亞則摸著下巴,輕咦一聲。
阿爾忒彌斯與阿波羅、還有德墨忒爾則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 藉以掩去眼中的驚訝和驚喜。
站在王座旁的阿波羅不禁伸手摸了摸王座, 在確定它完好無損之後, 悄悄鬆了口氣。
原來赫菲斯托斯的目的是將阿佛洛狄忒殿下迎回神山啊……
幸好他的鍛造之術非常優秀,王座更是堅固無比, 眾神輪番出手都沒把它打碎。
否則阿佛洛狄忒殿下回歸神山的希望就沒了……雙子主神齊齊想到。
宙斯眸光閃爍了一下,他思索著赫菲斯托斯大費周章的原因,腦中想到了一個可能。便盯著赫菲斯托斯看,唇角流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大費周章地目的只是為了讓阿佛洛狄忒回歸神山?
他心中冷笑,隨後又想到離開神山了還時時刻刻給他找不自在的阿佛洛狄忒, 心中怒火高漲。
宙斯閉上眼, 腦中無數思緒飛過, 很快, 他便有了一個主意。
他睜開眼, 平靜道:「你的要求只有這個嗎……沒有問題, 我可以把阿佛洛狄忒召回神山, 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赫菲斯托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對美神的心意,欲蓋彌彰地解釋道:「因為阿佛洛狄忒殿下是因為為我說話才被神王驅逐的, 我覺得殿下的離開是因為我犯下的錯誤。因此,我要彌補這一切。」
宙斯嗤笑了一聲,這就是你踐踏身為你的王與父神的我尊嚴的理由嗎!
赫菲斯托斯對宙斯的想法不感興趣,他抬頭看他, 緊接著道:「神王,請說您的要求吧。」
宙斯的目光落在赫菲斯托斯握著鍛造神格的手掌上,眼中有一絲貪婪劃過:「我要你為我打造一面無堅不摧、可以抵擋神力魔法的神盾。」
赫菲斯托斯沉吟, 並沒有直接應下。
宙斯冷冷道:「你為什麼不直接應下?你這個王座無堅不摧,那麼多神都沒有打碎他,有它在前,不要和我說你做不到我提的要求。」
赫菲斯托斯平靜道:「可以做到,但我手裡沒有材料了。」
宙斯並不吝嗇,聞言爽快道:「材料你可以找我要,只要你能為我打造的是最好的神盾。」
既如此,赫菲斯托斯便沒有問題,他點頭應下:「好。」
與赫菲斯托斯達成交易后,宙斯煩躁地催促道:「你的要求我都滿足了,你也快點把這個破椅子給我拆掉吧。」
赫菲斯托斯看著他,不動:「你先將封我為主神以及將阿佛洛狄忒殿下召回的命令頒布。」
宙斯怒道:「我堂堂神王,在那麼多神面前答應了你的要求,難道我還會反悔不成?!」
赫菲斯托斯輕瞥一旁滿臉冷漠的赫拉:「還有您與神后對我的歉意。」
宙斯憋了憋,朝赫拉發火道:「赫拉,給他道歉!」
赫拉嫌惡的看了一眼赫菲斯托斯,不快道:「宙斯,你自己的事情為什麼要我替你道歉?」
被赫拉毫不留情下了面子的宙斯一更,眾神默契地移開視線,輕揉著鼻子強行忍耐住笑意,生怕不小心笑出來被宙斯誤以為他們在看他的笑話。
蓋亞優雅一笑,給宙斯上眼藥:「如果赫拉不願意道歉就算了,大不了她腹里那個孩子的主神之位也不給他就是了。」
赫拉臉色一變,宙斯眸光微閃,似有意動。
赫拉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蓋亞,陰陽怪氣地嘲諷道:「不勞蓋亞殿下費心,作為神后,我會為神王付出一切,即便是為他尊嚴掃地。蓋亞殿下的『好意』……我會牢牢記住的。」
蓋亞輕哼,赫拉冷著臉看向赫菲斯托斯,頓了頓,垂下眉眼,很不甘心地道歉:「對不起,赫菲斯托斯,我不該因為嫌你醜陋就拋棄你。」
赫菲斯托斯平靜地看著他的母神,早已麻木的心臟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小丑,他得到了他母神的歉意,可是他的母神卻是為了他的另一個孩子才服軟……
赫菲斯托斯不懂,同樣是赫拉的孩子。為什麼他尚在赫拉體內孕育時,所感受到的便是無窮無盡的怨恨,更在一出生后便被拋棄,可另一個孩子就能得到她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懷呢?
好像有密密麻麻的針化成雨落下,將赫菲斯托斯那顆麻木的心扎的千瘡百孔。
赫菲斯托斯想,他太高估自己了。
他並不能做到像表面所偽裝的那樣,對赫拉的態度毫不在乎。
他不該自取其辱的。
面具下的人死死咬著自己的舌頭,剋制著心中的不甘和委屈,努力讓自己做出不在乎的冷漠模樣,他說:「陛下知錯就好,我很高興。」
痛苦麻木著赫菲斯托斯的心,他不住地回想著初見時阿佛洛狄忒那平靜溫和的眉眼,藉以來撫平自己的痛苦。
赫菲斯托斯張開嘴,動作極輕的吐出一口氣,他面無表情地說道:「神王,請您動作快一點吧。」
宙斯頓了頓,開口說道:「我封赫菲斯托斯為主神。」
赫拉這時沒有再提主神之位要空著的事情,雖然她不喜歡赫菲斯托斯,但這並不能掩蓋她是赫菲斯托斯母親這件事情。
赫菲斯托斯能封主神也很好,以後可以幫襯她的可愛孩子。
赫菲斯托斯躬腰行禮,平靜道:「感謝神王。」
話音落下,神王神殿中,一座空置的主神神座浮起,燃燒的火焰符文在椅背上緩緩浮現,灼烈而張揚。
宙斯緊接著說道:「我允許阿佛洛狄忒重歸神山,你放開我,我要用神力將命令傳到他的耳邊,命他歸來。」
赫菲斯托斯認同了他的說法,走到王座後面,眼花繚亂地操作一通,王座上的禁錮被解開,宙斯終於恢復了自由。
宙斯恨恨地看著赫菲斯托斯王座,眼裡有喜愛也有痛恨,他怒罵道:「把這張椅子給我搬走,我再也不要這個噁心東西了!」
見宙斯起身後沒有直接喚回阿佛洛狄忒,赫菲斯托斯尚未說話,德墨忒爾便忍不住先催促道:「神王,您快履行和赫菲斯托斯殿下的約定啊!」
宙斯冷哼一聲,陰森森地看了赫菲斯托斯一眼,對著他古怪的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放心,我這就給我的兒子召回阿佛洛狄忒。不僅如此,我還要為他準備個驚喜呢。」
宙斯的心眼不大,脫困后肯定會翻臉報復自己。
這一點赫菲斯托斯早有預料,他不怕懲罰,只要能將阿佛洛狄忒殿下帶回神山就好。
可是宙斯說話的語氣太奇怪了,這讓赫菲斯托斯的心裡有些不安。
他強行保持住鎮定,不讓自己的心情外泄出來給別人笑話。
海界。
阿佛洛狄忒正在與波塞冬聊天,因為波塞冬熱衷於給宙斯找茬,因此阿佛洛狄忒也挺樂意給他開開竅,
兩人正聊的開心,宙斯的聲音忽然從天際傳來,出現在兩人的耳邊,阿佛洛狄忒愣了一下,沉吟道:「我還什麼都沒做呢,宙斯怎麼突然把我喚回神山了?難不成神山上發生了什麼意外?」
阿佛洛狄忒思索著,波塞冬好奇地詢問道:「會不會宙斯在打什麼壞主意,故意算計您呢,殿下?」
阿佛洛狄忒回神,不禁嗤笑:「隨便他打吧,見招拆招就是了。」
「剛好我在海界也沒什麼事情,還是回神山熱鬧熱鬧吧。」
波塞冬有些羨慕:「我也想去神山啊,海界這群神太無聊了,我跟他們在一起時沒意思的很。」
阿佛洛狄忒挑眉,蠱惑道:「那陛下就與我一起回神山就是了。陛下難道忘了?您是海王但同時也是十二主神之一啊,奧林匹斯神山上本也有您一席之地。」
波塞冬眼睛一亮,雙手一拍,興奮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啊,那我們一起回去神山,坐我的波濤神馬走!」
阿佛洛狄忒隨意地點點頭,喚來美惠三女神,命她們動身與自己返回神山。
阿佛洛狄忒剛出了波塞冬的宮殿,準備出發,雅典娜就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幽幽的看著他。
阿佛洛狄忒恍然,才想起自己差點把她忘記了。
阿佛洛狄忒不動聲色說道:「雅典娜殿下,我剛要去找您呢。您聽到之前神王的召喚了嗎,我可以回歸神山了。您與我一起動身吧。」
雅典娜顧不得追求阿佛洛狄忒話的真假,她幾乎迫不及待地說道:「殿下,我與您一起!」
她話音落,一個褐發的少女追著跑了出來,少女名叫帕拉斯,特里同之女,也是波塞冬的孫女,與雅典娜關係非常友好。
帕拉斯一來就聽到雅典娜要離開的話,撓了撓頭,有些苦惱的說道:「雅典娜,你要走了啊……」
雅典娜頓了頓,轉過身歉意地看著帕拉斯:「對不起帕拉斯,我……」
帕拉斯聽雅典娜對她道歉,連忙擺手,傻乎乎地笑道:「你別和我說對不起呀,我就是見你要走了有點捨不得……雅典娜,你以後要回來多看我啊。」
雅典娜垂下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重重點頭。
阿佛洛狄忒輕瞥一眼關係親密的兩個少女,唇角勾出嘲諷的弧度。
帕拉斯啊……她該慶幸雅典娜這次提前和他離開了,否則的話,不久后她便會被雅典娜『失手錯殺』。
雅典娜並沒有能與帕拉斯說太久,因為波塞冬也把東西收拾好趕來了。
波塞冬才不在乎少女們的小心思呢,只知道催促阿佛洛狄忒趕快動身。
雅典娜得知波塞冬也要和他們一起去神山後,頓時有點懵。
波塞冬想到自己為宙斯準備的謠言,決心做戲要做全套。
他嘿嘿一笑,對著雅典娜露出了兩排大白牙:「雅典娜,你快上來,我們要出發去神山了。」
波塞冬目光和藹地注視著雅典娜,雅典娜被他看的頭皮發麻,也不知道波塞冬在發什麼瘋。
明明她剛來海界的時候,波塞冬對她很不耐煩的啊。
阿佛洛狄忒淡淡催促道:「雅典娜殿下,快些上馬車吧,不要再耽擱了。」
雅典娜來不及多想,拘束地上了馬車。
波塞冬張狂笑了一聲,重重拍了一下波濤神馬。
波濤神馬長長嘶鳴一聲,揚起馬蹄踏著海浪疾奔,向奧林匹斯神山趕去。
路上,阿佛洛狄忒拿出海螺,傾聽著奧林匹斯神山那邊的事情,試圖找到宙斯突然召喚自己回去的原因。
然而這件事剛剛發生不久,知道起因經過的風還沒有吹到海上,阿佛洛狄忒並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然後只能遺憾的放下海螺。
海界距離奧林匹斯神山很遠,波濤神馬日夜不休地趕路了兩三天,才到達奧林匹斯神山的山腳下。
波塞冬沒有立刻上神山,而是心疼的把神馬帶到一旁,先去餵了些牧草。
阿佛洛狄忒便準備先和雅典娜動身,誰知,雅典娜在原地躊躇了片刻,卻拒絕了他:「殿下,我現在山腳下等待吧,父神還沒有召喚我。我等父神喚我后,我再上去。」
阿佛洛狄忒定定地看了灰銀髮的女神片刻,隨後微笑:「當然可以,那我便先走了。」
說完,不等雅典娜回話,就帶著美惠三女神直接離開了。
等看不到雅典娜的身影后,美惠們不禁抱怨道:「殿下,我怎麼覺得雅典娜殿下有點怪怪的感覺。」
阿佛洛狄忒勾了勾唇角,笑意卻不及眼底,他簡單說道:「心有謀算,但涉世未深。」
所以手段粗糙了些,做事也不夠圓滑。
美惠們懵懵懂懂地看著阿佛洛狄忒,內心深處卻一臉茫然。
她們悄悄對視一眼,眼中布滿了相似的苦惱和崇拜。
大家都那麼好看,殿下您好看的很拔尖也就算了,為什麼還那麼智慧超群呢?
阿佛洛狄忒走上神山,從他們出現在山腳時,寧芙仙女就將消息傳遞到了神王殿里。
神王殿中,主神位階之上的各自坐到自己的神座上,主神之下的則按照身份地位實力依次排列。
阿佛洛狄忒進入神殿後,便將手中的主神金杖展開為等高的權杖,步伐優雅威嚴地走到了自己的神座上坐下,然後矜持地對眾神微微頷首。
他飛快的殿中劃過一圈后,目光便落在了赫菲斯托斯身上,流露出一絲驚訝。
雅典娜不是說,赫拉的神子沒有出生之前,便不給封新主神的嗎?赫菲斯托斯怎麼坐在了主神之位上?
阿佛洛狄忒的注視很大方,大家都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宙斯曖昧一笑,問道:「阿佛洛狄忒,你知道我為什麼忽然將你召喚回神山嗎?」
阿佛洛狄忒心想,這原因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面上還是配合答道:「因為赫菲斯托斯殿下。」
阿佛洛狄忒注意到,赫菲斯托斯因為他的話動了動,似乎有些不自在。
宙斯淡淡點頭,把赫菲斯托斯之前用王座陷阱困住他的事情說了出來。
阿佛洛狄忒安靜的聽著,並沒有說話,只是擔憂的看了赫菲斯托斯一眼,輕輕嘆了一口氣。
宙斯這傢伙可是小心眼的很,赫菲斯托斯這下可是把他死死地得罪了。聽宙斯這說話的語氣就很不對勁,阿佛洛狄忒能感覺的到,宙斯很快便要對赫菲斯托斯展開回擊。
宙斯接下來是什麼反應還不好說,因為神殿中突然出現了一段小插曲。
赫拉捂著肚子忽然面露痛苦之色。
阿佛洛狄忒憑藉繁衍神職迅速判斷出赫拉要生產了,想到赫拉即將誕生的新神明,他的心臟不由快速跳動了一下。
想了想,阿佛洛狄忒敲著權杖,控制著神座飛到了赫拉面前。
赫拉面色蒼白,捂著肚子咬著唇,眼中滿是脆弱。當她看到阿佛洛狄忒,與他那雙驚人熟悉的淺紫色眼眸對到一起時,她有一瞬間的迷亂。
阿佛洛狄忒平靜地對她伸出手:「陛下,將手給我。」
阿佛洛狄忒的身上彷彿有一種魔力,讓人情不自禁地按照他的話去做。
赫拉下意識將手搭在他的手掌上,反應過來后又想把手抽回。
阿佛洛狄忒手一用力,將赫拉的手攥緊。
赫拉也不知為什麼,與阿佛洛狄忒在眾神的注視下手牽手時,心中居然詭異地冒出一縷心虛的感覺來。
在這股感覺的刺激下,赫拉下意識便捂著肚子喚起疼來。
阿佛洛狄忒手中的戒指熠熠生輝,助產神力發動。
他對眾神解釋道:「神后陛下要生了。」
眾神跟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回過神后心中又略覺古怪,不過那股感覺實在是太淡了,新神明又在阿佛洛狄忒的接引下誕生,眾神很快就把這感覺給忘掉,將注意力投到了新出生的幾位神明身上。
對的,幾位。
他們分別是一等神戰爭與殺戮之神阿瑞斯,及二等神不和女神厄里斯、二等神毀城女神厄倪俄。
那兩位女神容貌相似,有著酒紅色的捲髮和甜美的面容,她們帶著笑容降世,眼中卻布滿冷酷和惡意。
當一等神之下的神明注視她們時,心中立刻就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而被她們拱衛在中間的阿瑞斯,他手持長矛,有著黑色的短髮和猩紅的雙眸,神情冷漠、身材修長有力,是位相當俊美的男神。
在他出生以後,赫拉如同被火燒身一般,飛快的抽回手。
不過阿佛洛狄忒並沒有在乎,他與赫拉的心神都放在了殿中這位新出生的神明身上。
雖然赫拉一次性誕下了三位神明,但赫拉與阿佛洛狄忒與阿瑞因忒的靈魂接觸太多次了,他們立刻辨認出,他們所等待的神明便是那位冷漠的戰神,阿瑞斯。
四道頗為複雜的目光落在阿瑞斯身上,阿瑞斯敏感的順著那個方向望過去,他先看到了神后赫拉,心中對她有一些孺慕之情升起。
緊接著,他又看到了那愛與美之神阿佛洛狄忒。
那一瞬間,阿瑞斯覺得靈魂都在顫動。
洶湧澎湃的感情如同瘋狂的海潮,不斷的上涌著來回扑打著海面。
他痴迷在那雙淺紫色的眼眸中,已然忘記了一切。
阿瑞斯對阿佛洛狄忒的愛慕表現的實在太明顯了,眾神甚至不用猜測疑惑,便能感覺到其中那濃烈的愛意和情感。
看到阿瑞斯的表情,赫拉因為阿佛洛狄忒剛才的舉動而升起的一絲慌張立刻散去,她狠狠瞪了一眼阿佛洛狄忒,彷彿在看一個紅顏禍水。
赫拉很寵愛阿瑞斯,從他未出生時便是如此,所以不忍心在眾神面前下阿瑞斯的面子,只能鐵青著臉,提醒宙斯道:「神王,我們的孩子阿瑞斯出生了。」
宙斯打量著阿瑞斯,不知為何,看到他的第一眼宙斯就感覺自己很不喜歡他。
聽到赫拉的提醒,他有一瞬間想反悔,不封阿瑞斯當主神了。
不過在接觸到赫拉那恐怖的視線后,宙斯的理智攔住了他的本能,沒讓他將那話說出口。
宙斯輕咳一聲,說道:「你不用提醒,我知道。」
「咳,阿瑞斯。」
阿瑞斯沒理宙斯呼喚,十分專註地凝視著阿佛洛狄忒,只覺得怎麼都看不夠這位美神,好像少看了他一眼,對自己而言都是痛苦和折磨一般。
阿爾忒彌斯、阿波羅和赫菲斯托斯默默的看著他們新出生的小弟弟,見他一點都不掩飾自己對美神的愛慕后,心情有些微妙。
而阿佛洛狄忒無奈撫額,避開阿瑞斯的注視,抵唇輕咳一聲。
雖然阿佛洛狄忒什麼話都沒有說,但阿瑞斯卻好像理解了他的意思。
阿佛洛狄忒讓自己別再看他了,先應對宙斯。
阿瑞斯在察覺到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后,有一點奇妙,耳邊似乎也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聽話。
阿瑞斯默了默,不捨得收回黏在阿佛洛狄忒身上的視線,專註起精神應對宙斯。
他躬腰行禮,喚道:「父神。」
宙斯沉默地看著他,將阿瑞斯痴迷著阿佛洛狄忒的那一幕盡收眼底,不想封他為主神的心愈發強烈。
赫拉見宙斯遲遲不說話,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宙斯深深吸一口氣,勉強說道:「阿瑞斯,作為我與神后之子,且是一等神,我封你為十二主神之一。」
阿瑞斯冷淡應道:「感謝父神。」
話音落下,矛與劍交叉、血滴四濺的符文出現在戰神神座上。
阿瑞斯抬起頭,定定看了阿佛洛狄忒片刻,拿著武器走到了神座上座下。
阿佛洛狄忒摸摸下巴,打量著阿瑞斯的背影,心中思索,阿瑞斯好像沒有阿瑞因忒的記憶了……
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阿瑞因忒已死,阿瑞斯只是他的轉生。
他們雖然有相同的靈魂,但卻已是不同的人。
阿佛洛狄忒對此早有預料,心情很平靜,甚至已經分析起阿瑞斯與阿瑞因忒不同的地方,慢慢用阿瑞斯將阿瑞因忒的身影替代。
他的頭髮更短,身體不再柔軟,變得勁廋有力,如同出鞘的冷劍,充滿了銳利冰寒的感覺。
阿瑞斯在神座上坐下,他的位置剛剛好對著阿佛洛狄忒,於是便正大光明地盯著阿佛洛狄忒看了起來。
阿佛洛狄忒上下打量了坐著的戰神一眼,又看了看另一旁皺著眉、看上去不是很愉快的阿波羅一眼,得出結果,兩人應該差不多高。
赫菲斯托斯因為有一條腿殘疾,站著的時候稍矮一些,但坐下來以後看,似乎也差不多高。
然後他們都比阿佛洛狄忒矮一點,至於阿佛洛狄忒比他們更高的原因,在於他的腿比這兩人更長一點。
最美的美神,有著最極致完美的身體比例。
阿佛洛狄忒的目光來回在三位神明身上掃視,三位神明都有察覺。
雖不知阿佛洛狄忒在想什麼,卻都下意識挺直了脊背,露出最完美的姿態和最挺拔的精神狀態。
宙斯摸著下巴,想起阿瑞斯看阿佛洛狄忒的那痴迷的眼神,心中冷笑一聲,隨後開口:「赫菲斯托斯,我之前和你說過,等阿佛洛狄忒回歸神山之後,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阿佛洛狄忒陡然被點名,轉過頭看了宙斯一眼。
赫菲斯托斯下意識握緊了拳,心中的不安迅速發酵著。
赫菲斯托斯開口,啞聲拒絕:「我不需要驚喜。」
宙斯笑吟吟地否定了他的話:「但這是我作為父神與神王賜予你的禮物,你必須要收下。」
阿佛洛狄忒打斷他的話,『好奇』問道:「神王陛下,我能問一問您說的禮物……與我有什麼關係嗎?」
宙斯哈哈笑道:「當然有,因為我為準備的禮物就是……你啊!」
赫菲斯托斯猛地抬頭,赫拉與蓋亞例外,主神中除了不在狀態的赫斯提亞外,全部站了起來。
神殿中站著的眾神也瞬間嘩然,湊在一起交頭接耳,一時間神殿中嘈雜紛亂極了。
宙斯看著忽然站起來的主神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忽然反應那麼激烈。
宙斯並沒有想到他眼前的主神全都與阿佛洛狄忒交情匪淺,只覺得他們全都忽然站起來,可能只是因為他本身宣布的消息過於刺激的緣故。
而主神們在站起來后,也紛紛察覺到自己的表現太明顯了,好在大家也不知怎麼回事,一個個都激動的不得了,所以到最後他們的表現反而有種很正常的感覺,唯一一個坐著的赫斯提亞顯得大家格格不入極了。
為了避免不合群,赫斯提亞有些不安的跟著站起來,和大家一起用沉默的目光默默譴責著宙斯。
宙斯被他們看的心慌,忍不住嘟囔道:「你們都站起來幹嘛,坐下說話。」
相比起其他人的激動,阿佛洛狄忒看起來平靜極了,他甚至笑了一下,幫助宙斯勸眾神:「大家不要說話,都坐下,讓我們聽聽神王陛下要和我們說什麼。」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宙斯,眼神看似平靜,宙斯卻愣是從中讀出了譏諷與不屑來。
赫菲斯托斯在聽到宙斯的話后,面具下的臉便蒼白的沒了血色,他慌慌張張地看向阿佛洛狄忒,見他沒有因宙斯的話而對生出厭惡后,驚恐的心才稍稍平靜一點。
主神們坐下后,德墨忒爾率先嘲諷質問:「神王陛下,您的腦袋被大地與深淵碰撞的時候給夾到了,還是上次被赫菲斯托斯削了半邊腦袋后、雅典娜撿的時候漏了什麼,才讓您說出剛剛那番荒謬可笑的話來?」
宙斯皺著眉,嫌惡不滿的說道:「德墨忒爾,你在諷刺我?」
德墨忒爾因為有人類的信仰做底氣,整個神豪橫的很,面對宙斯冷下的臉色絲毫不拒,蠻橫地反駁道:「是又如何,是您將我們主神的威嚴踩踏在腳底在前的。」
主神們紛紛附和。
阿佛洛狄忒繼續笑,不說話。
宙斯冷笑道:「我什麼時候將你們的尊嚴踩踏在腳底了?」
阿波羅輕飄飄說道:「你說要將阿佛洛狄忒殿下作為『禮物』送給赫菲斯托斯……阿佛洛狄忒殿下是尊貴的主神,您怎能用禮物這樣淺薄低賤的詞來形容他呢。」
宙斯輕嘖一聲,說道:「那只是我用來打趣的玩笑話,諸位別太較真了。」
眾神能聽出他語中的輕慢,本就不是很愉快的心情更加惡劣了起來。
宙斯瞥一眼阿佛洛狄忒,冷笑了一聲,平靜說道:「更何況,我只是做了阿佛洛狄忒做過的事情而已。如同阿佛洛狄忒有資格轉讓被他控制的從神一樣,我也有資格處置轉讓受我控制的你們,不是嗎?」
阿佛洛狄忒輕輕鼓掌,目光輕飄飄地從下方的眾神身上劃過,繆斯們低著頭,使勁往神堆里鑽,大氣都不敢喘。
阿佛洛狄忒起身,唇角的笑容已經抹平,他站起來后視線比坐著的宙斯更加廣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宙斯,輕蔑之感瘋狂的將宙斯席捲。
阿佛洛狄忒淡淡道:「一開始我聽陛下用禮物來形容我,我也以為陛下只是對我一位不滿,可現在看來,陛下是對我們在座的主神都不是很滿意啊。」
阿佛洛狄忒冷笑道:「繆斯們對我而言算什麼呢?什麼都不算,因為她們比我更弱小,所以我可以隨意安排她們。但是神王……您覺得,您能隨意安排在座的主神嗎?」
阿佛洛狄忒抬起手,輕輕敲了響了一個響指,他說:「我是冬神,以我之名,四季凍結,寒霜覆滿大地。」
透明的寒冰瞬間籠罩住大地,大地的生命驚恐發現,天氣忽然變了,大地被寒冰籠罩,寒冷侵襲進他們的骨髓。
農神德墨忒爾心中一動,立刻跟著說道:「以我之名,要大地作物凍結,所有人類、所有生靈,從此都陷入飢荒之中。」
被冰凍的作物在寒冰之下慢慢破碎,化為齏粉。
光明神阿波羅輕嘆道:「光明消退。」
尼克斯大神自冥府之中睜開雙眼,秀麗的眉深深蹙起,冰冷打量的打量著一切事件的根源——奧林匹斯神山。
山林自然女神阿爾忒彌斯輕聲道:「光明消退……萬物枯萎。」
隨著作物的消失,樹木、草叢、花朵也緊跟著破碎。
在幾位主神的憤怒下,世界陡然變得一片荒蕪,沉睡的法則瞬間震動起來。
原始神,黑夜女神尼克斯和黑暗之神厄瑞波斯踏著黑暗,攜手出現在神殿之中,冷聲問道:「幾位主神閣下,你們是想被法則親自抹殺嗎?」
阿佛洛狄忒輕笑著說:「是神王陛下不敬我們在前,法則就算要怪罪我們,也得先懲罰神王陛下才行。」
黑暗之中,宙斯沒有吭聲。
厄瑞波斯揉著眉頭嘆息:「總之,如果不想死的話,你們就快點把世界恢復成原樣。我和尼克斯難得出來一趟,有什麼委屈不滿的地方,你們和我們說,我們為你們做主。」
阿佛洛狄忒又打了個響指:「有兩位原始神閣下願意為我們做主,吾等榮幸之至、卻之不恭。」
掌控著自然本源的主神們放開限制,寒冰從大地上笑容,光明重現世間,自然與作物也在瞬間重新恢復到原本的模樣。
只是除了掌握著好幾個本源阿佛洛狄忒外,其他幾個看上去都十分疲憊。
控制世界對於他們而言,消耗還是太大了。
阿佛洛狄忒微笑地注視著宙斯,詢問道:「神王陛下,您現在還認為,您有資格處置我們嗎?」
底下克洛諾斯執政時期便存在的泰坦神與提坦神們目光晦暗,彼此著交換著視線和眼神。
宙斯冷冷的打量著德墨忒爾、阿爾忒彌斯與阿波羅,嗤笑道:「雖然你們剛才鬧出的動靜很嚇人,但你們鬧完以後呢,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我現在對付你們,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他抬起手,做出捏死的動作:「你們就沒了。」
尼克斯冷冷道:「宙斯!我希望你明白,剩下的四個原始神中,如果有三個共同否決你的話,是可以剝奪你的神王神格的。」
厄瑞波斯連忙補充道:「我和尼克斯並不想插手到這種神王位置爭奪的事情里,但如果再發生像剛才那樣威脅到世界危機的事情的話,我們只能動手平息一切。宙斯,你剋制一點,別讓我們所有神難做。」
宙斯冷哼一聲,沒有示弱,但也不再繼續火上澆油。
尼克斯垂下眼眸,她黑髮黑眼、穿著黑色紗裙,肌膚卻十分白皙細膩,有種格外迷人的優雅和魅力:「諸位,誰能先給我解釋一下前因後果呢。」
一直隱身的蓋亞終於出聲,舉了舉手,弱弱道:「我來說吧。」
然後就把赫菲斯托斯禁錮宙斯、讓宙斯召回阿佛洛狄忒、結果宙斯又突發奇想,要把阿佛洛狄忒當禮物送給赫菲斯托斯的事情經過講了出來,立場還算不偏不倚。
尼克斯忍不住說道:「既然那麼不喜歡阿佛洛狄忒,宙斯你一開始又何必封他為主神呢?」
宙斯心想,你以為我樂意嗎?還不是因為當時不小心被他給忽悠住了。
厄瑞波斯下定論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什麼禮物之類的話,諸位主神便當玩笑話,火神之前做的事情,也請神王不要再糾結了。此前事情一筆勾銷,大家各退一步吧。」
阿佛洛狄忒看了眼跟著他控制世界本源而異常虛弱的幾位主神:「兩位閣下要走了嗎?」
尼克斯問道:「阿佛洛狄忒殿下,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阿佛洛狄忒點了點下巴:「控制過世界本源后,這幾位主神閣下都很虛弱,能不能請兩位閣下幫忙恢復一下。否則我怕神王陛下『不小心』弒神。」
「畢竟神王陛下曾經不小心的次數太多了。」
尼克斯沒好氣道:「現在知道教訓和後悔了?下次你們再敢亂來,那你們就等死吧。」
阿佛洛狄忒懶散的撐著下巴,不想說話。
尼克斯看向蓋亞:「生命原液。」
蓋亞臉色立刻青了:「他們就是虛弱一段時間而已,讓他們慢慢恢復就行,要什麼生命原液。」
眾神不說話,只是一起默默地盯著她看。
蓋亞沒宙斯綳的住,忍了忍,有點受不了,只能從生命寶瓶中倒出四滴原液,分給阿佛洛狄忒四個:「我警告你們,這是最後一次,回去我就把生命原液全都倒掉,你們休想再打它的主意。」
眾神沒理會她,陷入虛弱狀態的幾個主神將生命原液直接飲下,開始調養體力。
阿佛洛狄忒盯著手心那滴原液看了看,目光隱晦地瞥了眼赫菲斯托斯依舊瘸著的腿,皺了皺眉,沒有服用,而是將原液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