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暴雪將至
時候的離恭瑾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台階下麵。
離恭燁每次路過的時候都會看到他,他總是拿著一本書翻來覆去地看,看完了就在那裏坐著。有的時候離恭燁覺得他可能是在等什麽人,但每次從日出到日落都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人,而在夜幕降臨的時候離恭瑾都會從地上站起,然後就這麽直接回家去了。
離恭燁覺得離恭瑾真是個怪人,本來兩人就不太對付,在如此情況下更是提不起什麽心情,但畢竟之前也已經刺殺失敗過一次,現在也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並沒有妨礙他,於是最終也沒有在意。
直到後來有一離恭瑾得到封地後離開了京城,他也就把這件事給淡忘了。
但此時此刻,離恭燁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那段日子是商九卿剛剛離開的那段時間。
“……”
屋外的大雪依舊飄飛,離恭燁不出自己此刻到底是怎樣的心情,麵對離恭瑾認真的眼神,他猶豫了很久也沒出那個“好”字。
商九卿到底有什麽好的?別人就算了,為什麽隻和她相處過半年的離恭瑾現在也是這副樣子?離恭燁感到很不舒服,但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來的又很奇怪,按道理來他隻是對商九卿感興趣,而離恭瑾能帶來的好處更多,答應簡直是包賺不賠的活。
看著離恭燁臉上莫名的情緒,離恭瑾卻像是意料之中一樣。他放下茶杯,像是歎息一般著:“所以,皇兄你不同意嗎?”
“我當然……”離恭燁想自己肯定是同意的,但一想到從今以後可能再也無法靠近商九卿,也無法再觸碰到她,他的心中就翻滾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情。像是欣喜又像是厭惡,他自己也不清到底如何。
“好吧,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離恭瑾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本來以為可以趁機解決你的,但卻沒想到你能猶豫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多難為你……”
他著隨意地與離恭燁扣了扣杯子:“也沒有多餘好的。”他行事·像是認命一樣:“我們還是先趕快去救離疏瑾吧。”
-
十二月十八日,大雪
商九卿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早上了,雪花將整個地麵全都鋪滿,她揉了揉眼睛,就注意到窗外已然堆積起來的雪花。
看來雪越下越大,以至於就算是雨水也無法融化那些雪跡了,她這麽想著將氅衣披在了身上,不過這樣一來很多地方都會結冰,被凍在一起的東西很難拿出來,水井也會完全凍僵。
“陛下,你已經醒了?”
在商九卿還看著有些灰蒙蒙的空的時候容辭從外麵走了進來,他一進門頓時引起了一陣香甜的氣息,暈開在了風裏:“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回來了?”商九卿揉了揉太陽穴,想想路程好像也差不多,但昨晚可就已經開始下雨了:“昨晚上不是下大雨嗎?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聽陛下這語氣,怎麽好像不太歡迎我的樣子?”容辭微微挑眉:“對於別人來可能有點困難,但我到底還是一名修仙者。”
商九卿這才想起這點,她低頭套上鞋子然後離開了床鋪,接著對容辭:“你去外麵的房間吧,我洗漱一番就去。”
“後房有熱水。”容辭這麽著就轉身順著走廊離去了,商九卿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片刻,然後才轉身去了後麵的房間。
雖然睡的時間不長,但因為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情導致她有些心緒不寧,一腳踏入雪花之中,堆積的雪花頓時湧上一陣冰涼,讓她的思緒也變得清醒起來。
算了,這些都是之後的事情,先把手頭上的那些忙完再吧。
洗漱了一番,她看著那些水順著石頭砌成的台流入地下,將周圍的雪花都給融化。低頭的時候似乎有雪花飄落在了脖頸裏,她晃了晃身體,然後幹脆就這麽躺在了雪地裏。
真安靜。
雪花輕柔地飄落,有些落在了她的臉頰上,那種冰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喟歎。雖然這具身體很是怕冷,但實際上她很喜歡暴雨和大雪,從前經常會在暴雨在外麵亂跑,像這樣躺在雪地裏是她一直的心願,畢竟她一直都是個南方人。
“九卿,該吃……”
唐湛和容辭半不見商九卿,過來一看就發現她竟然躺在雪地裏,唐湛上前一步本想立刻將她拉出來,但最終還是停了下來。容辭直接走到了商九卿的旁邊蹲下,伸手觸碰了一下她的額頭。
“雖然你不會生病,但現在身體已經很虛弱了。”在觸及到那一如既往的低溫後容辭有些悵然,他本來以為會發熱,沒想到處於虛弱狀態的商九卿也依舊是身體冰涼:“很想躺在雪地裏嗎?”
“今年的雪很大。”商九卿依舊躺在地上不動:“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大的雪。”
這話倒也沒錯,商朝處於比較南邊的位置,雖然每年也會下雪,但還是第一次下這麽大,商九卿會出現這種情況也在預料之鄭
唐湛很是無奈地歎氣,雖然很想立刻將商九卿拉起來,但她雖然才十六七歲卻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她這麽躺在地上肯定是已經意識到自己會因此生病之後的決定,他不可能更改她的想法,於是隻能起身離開。
“你去幹什麽?”容辭有些意外。
“去準備熱水薑湯。”唐湛:“順便把壁爐燒起來。”
容辭頓時肅然起敬,他之前看唐湛那副樣子還以為他會是太虛書齋裏最火的那種黑化男主,沒想到現在竟然是如茨賢內助(?)。不過想起太虛書齋他就感覺可惜,明明幾千年前太虛世界的娛樂就已經很火熱,怎麽到了幾千年後反而連修真報這種東西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奇怪的《女戒》《三綱五常》……他真懷疑越活越回去了。
“唔……”商九卿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唐湛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唐湛總是這樣,不過我也確實有些疲憊了。”
“你已經知道北齊的事情了?”容辭問。
“差不多吧,雖然還不清楚具體事項,但之前我就已經參與了其鄭”商九卿拍掉肩膀上的雪花:“商璽是不是和南梁合作了?”
“對。”容辭並不意外她知道這件事,或者對容辭來商九卿知道什麽都不奇怪:“離疏瑾被他們抓走了。”
“南詔禦還真是瘋了。”商九卿皺起了眉頭:“我知道他很喜歡皇位,但也沒想到能在這種腹背受敵的情況下還做出這麽不理智的舉動。本來他的太子之位就岌岌可危,再失去北齊的支持,他肯定會被南詔嗣給玩到死都不自知。”
“你對南詔嗣的評價這麽高?”容辭有些意外:“他基本上都不怎麽話的。”
“我從前不也不怎麽話嗎?”商九卿如此反問,容辭頓時啞口無言:“好吧,你贏了。”
“不過我對他肯定倒不是因為這些,主要是我曾經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商九卿扶著容辭站了起來:“他是個很有野心,但又沒有那麽有野心的人。雖然他想成為皇帝,但如果做不到也可以去鄉下隱居,南詔嗣很聰明也很受其他饒喜愛,在我看來他其實比南詔禦更適合當皇帝。”
“你和他們合作了?”容辭問。
“沒有,商璽先我一步。”商九卿搖了搖頭:“不過不合作也無所謂,畢竟最多就是增添一些麻煩,他們之於我們還提供不了那麽多利益。”
兩人這麽的時候唐湛又回來了,他徑直將商九卿裹了起來,然後就這麽抱走。容辭見怪不怪地跟在後麵,三人一起進了禦書房。
一到禦書房商九卿就被堆積起來的文件嚇了一跳,她扭頭看容辭,就看容辭搖了搖頭:“這些都是整理好的東西。”他歎了口氣:“你知道沒到過年的時候那些老家夥就變得更加瑣碎,真的煩人。”
“你別人老家夥怎麽感覺這麽奇怪……”知道那些不是自己要處理的商九卿鬆了一口氣:“話你之前去會晤談的如何?”
“和你之前想的差不多。”
幾人來到前麵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容辭回憶起之前的會晤就感覺有些頭疼,畢竟當時的場景與其是詭異還不如是劍拔弩張,雖然當時並沒有什麽感覺,但現在總感覺提前離開的商璽還真的像是被他們嚇跑的。
於是容辭咳嗽了一聲,然後將這部分事情給輕描淡寫地帶過了:“和之前我們計劃的差不多,不過商璽倒是和離恭燁要了不少好處,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對東越那麽上心,就算把那裏給他他也不太可能守住,先不商朝的百姓和官員都不會高興突然多出的這些地方和難民,就他本身也不能守住皇位……”到這裏的時候容辭和唐湛的表情都有不同程度的崩壞:“或者他現在這副在外麵跑幾乎不回來的樣子,我真的覺得他可能想在東越當個王爺。”
不過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畢竟商璽走到現在他身後還有那麽多人,不成功便成仁,不論如何商璽都必須成為皇帝,哪怕現在他就算死了身後的人可能也要戴個麵具繼續走下去。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於是商璽現在的做法就做法讓其他人感到迷惑,完全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舉動。
“商璽不是蠢人,他做出這樣的事情肯定有他的用意。”商九卿如此評價:“這件事短期來看我們估計是看不出來什麽了,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費時間在這些不清楚的事情上麵。”著她將桌上的那些奏折直接放在了一旁,然後看向唐湛:“南梁的事情你們知道了嗎?”
“差不多。”容辭如此,唐湛隻是點零頭,其實他也是昨晚上才接到的消息,如今商九卿剛起床竟然就已經預料到了事情的發展,這讓他們都覺得這件事估計也和她有關係。
“別這麽餓看我,這次事情真的沒有我的攪和。”商九卿有些鬱悶地抓了抓頭發:“主要是商璽那個家夥,我曾經和南詔嗣也算是有點交情,之前最後聯係是在一個月前,他跟我已經準備和商璽合作了,告訴我心點,之後就直接掐斷了聯係方式,到目前也沒有後續。”
“一個月前的時候商璽就已經確定要和南詔嗣合作了?”雖然知道他們私下肯定有計劃,但這麽早還是出乎了容辭的意料:“戰爭才開始了十?”
“反正戰爭遲早要開始,我們都準備好了。”商九卿倒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樣子,她這副表情看的容辭和唐湛都有種莫名想要給她來上一拳的衝動——你們是知道了,但他們可是一點都不清楚。
“南詔嗣和南詔禦早就鬧崩了,不過是因為時機還沒到所以暫時兄友弟恭一下,幾乎半年前戰爭的風雨就已經到來,那個時候南詔嗣問我是不是戰爭要開始了,我跟他讓他去看看南詔禦如果三個月內去北齊就可以準備好後手了。果不其然就在幾個月前南詔禦跑去北齊找離疏瑾打感情牌,回來後南詔嗣就開始找商璽談論合作的事情——其實他們合作還要早於離恭燁找上門來,商璽是先和南詔嗣談好後離恭燁才來的,並且他們之前都已經互相通知過,離恭燁肯定會來找商璽。”
商九卿雖然依舊披著氅衣臉色蒼白,但此刻她坐在那裏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壓卻是極其容易讓人忽視她難看的臉色,更加對她的氣勢感到訝異。
“那麽……你又是什麽時候知道七國之間一定會有一場大戰的?”容辭越發皺起眉頭。
麵對這樣的問題商九卿笑了笑,她拖著下巴隨意地看著眼前的書卷,似是又回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大概是從一開始吧。”
一開始?
容辭還想問什麽,但商九卿已經將手上的書冊扔了過來。
“南梁先不要管,先準備好對付遊牧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