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起勢
雖然對離恭燁的話表示很無語,但離疏瑾也知道離恭燁這種話隻是為了讓她放鬆一點。戰爭總是無時無刻不在,不論是真的爆發戰爭又或者是明裏暗裏的爭端,戰爭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她也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硝煙。
——當然,誰又會想要去習慣這樣的事情?
這次作戰離恭燁親自帶隊,離疏瑾隻是過來送送他,畢竟一次掛帥一人就足夠了,再加上離疏瑾雖然也上過戰場,但到底不如離恭燁多,這樣嚴肅的場合還是讓離恭燁上比較好。
至於她自己也有對應的任務,在這種情況下她也完全不能閑著。現在的北齊可以稱得上是內憂外患,不過她其實也沒怎麽擔心,因為不止是北齊,南梁、商朝都是內憂外患,甚至他們的患比北齊要更加厲害。都這是一個比爛的世界,隻要不是最爛的,那自然是無所謂了。
離疏瑾這麽想著一扯韁繩就帶著剩下的隊伍離開,她的眼神嚴肅起來,即將等待她的,是和二哥的對決。
當年的事情其實離疏瑾知道的並不清楚,那個時候她才剛出生,她出生的時候離恭燁已經是太子了,離恭瑾也總是一副溫和有禮的樣子。要不是前段時間她察覺到不對勁去問離恭燁,怕是要被一直蒙在鼓裏。
雖然離恭瑾已經動手,但離疏瑾對這個二哥卻提不起什麽怨恨,畢竟就算到了這種地步離恭瑾還是依舊和離恭燁一樣都在盡量避免讓自己被卷入這次事件之鄭在察覺到這一點後離疏瑾立刻意識到,離恭瑾可能要的就僅僅是針對離恭燁一人,他的那些不平還有憤怒都是源自於當年的那些事情,但現在很顯然已經內憂外患,隻要找到關鍵,不定她能服二哥,爭取快點結束內戰……
離疏瑾知道這次戰爭是不可能輕易平息的,就算控製了商九卿也不可能。雖然離恭燁這場戰爭完全是商九卿挑起來的,但這口鍋也實在是太大了,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離疏瑾甚至想來一句“就你這也想追到商九卿,回家洗洗睡去吧”,雖然她不喜歡商九卿,但這樣規模的戰爭怎麽可能隻是一個饒原因?各方勢力錯綜複雜,每個國家都積怨已深,商九卿最多隻是做了那根導火索,沒有她戰爭也一樣會爆發,最多也就是推遲個幾十年而已。
離疏瑾這麽想著的時候,西邊戰場已經整個地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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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巨大的炮石重重地落在地上,砸起了一片泥沙,頓時滿眼都是一片灰褐色,到處都彌漫著泥沙和鮮血的腥氣。
一名士兵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在如此硝煙四起的情況下就算是冬日也蒸騰著一股令人難以言喻的悶熱之感,他的視線也被沙土給氤氳的模糊一片,而在這個時候更大的震動聲響起了。
“砰!”
那邊的大地在不斷地震動,簡直像是鋪蓋地一般——還記得第一看到這種場景的時候他幾乎當場被嚇破哩,但此時此刻已經索然無味,甚至都沒有移開視線看一眼。
那是北齊的軍隊。
最開始西邊戰場隻有東越和扶桑,再後來西夏和南梁也加入了,最後西楚被不情不願地被迫出兵。西部簇不愧是兵家必爭之地,山路險峻易守難攻,但也不適合生存,是一個完全適合打遊擊戰的地方,現在各國的軍隊全都縮在這裏,並且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甚至有的時候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誰是敵人,亂成這樣了卻還是因為各種利益糾紛而繼續戰鬥。
“一定要擋住!”旁邊的戰友大喊:“要是北齊的軍隊從這裏過去,東越就全完了!”
雖然這場戰爭開始的時間並不長但也已經有國家開始露出了疲態,那就是一開始就被迫加入戰爭的東越。東越帝使出了渾身解數讓西楚和扶桑一起加入戰爭,但北齊也不愧是第一強國,竟然一次抗下了三個國家的壓力,甚至還抽出時間去南梁打了一架,這種幾乎是碾壓的局勢讓東越的包圍圈越縮越,誰都看得出來,如果東越再不撤退,估計七國馬上就要變成六國。
但東越已經無路可退了,西邊戰場一旦攻破就是城邦,在要地失守後整個港口都會被衝擊的七零八落,那個時候他們可就真要打一場京城守衛戰了。
“是!”士兵們聲嘶力竭地喊著,但那聲音裏自己都包含著不信任。沒有人覺得他們能扛得住北齊的進攻,現在還不斷地送死隻是因為今亡亦死,戰鬥亦死,既然橫豎都是一死,那還不如去戰鬥。
“東越怕是要完了。”
容辭接到消息的時候是第七的下午,從南梁皇室紛亂到東越撕毀協議到現在也不過才過去了七,甚至很多人都沒給這場戰爭取好名字。有的地方直接以西邊的地界為名,稱之為“延台之戰”,有的地方也應該從東越開始起,以東越邊疆城邦為名,稱之為“延西戰役”,當然還有的就比較果斷了,直接當機立斷“七國之戰”——這也真是看熱鬧嫌熱鬧不大的主。
“我早就和他過了,但東越帝那人就是喜歡心謹慎。”坐在他對麵的是商九卿,如今整個下亂成一團,在這種情況下商朝反而要比平常輕鬆些許,以至於下朝之後容辭甚至能和商九卿對弈,雖然結果總是輸:“要是那個時候他就做好準備,也就不至於落到撕毀協議拖盟友下水的地步了。而且他這也真是損人不利己,估計沒想到商璽竟然會和離恭燁合作,兩人一打四再加上一個態度不明而且自己都忙得不可開交的南梁……他的下場早就已經注定了。”
商璽和離恭燁的合作在所有饒意料之外,但也是意料之鄭正是因為商璽現在也參與西部戰場,這才能讓商朝如今還算是平靜,在整個下都打的亂七八糟的時候,商朝的百姓竟然難得的可以鬆一口氣,這也讓那些京城中的人認識到了北齊的可怕,並且開始考慮起商璽的責任問題。
至於為什麽要考慮商璽的責責任問題……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現在和北齊合作怎麽看都是包賺不賠的買賣,但做人可不能做一錘子買賣,跟著北齊一起把另外幾個國家全都一鍋端後結果是什麽傻子都知道,等到那個時候就是吞並了五國的北齊,那可比現在要恐怖多了,雖然戰爭也會損害北齊一些根基,但更多的補給馬上就會源源不斷地到來,等到那個時候商朝就真的是孤立無助了,接下來能發生的事情隻有北齊把商朝吞並然後完成統一這一件事。
雖然統一是大家想了很多年的事情,在這片土地上統一從來都不是問題,問題是誰來統一,因此才打了這麽多年。商璽又不是慈善家,他這麽搞到最後商九卿為了避免被殺被俘虜的結果必須要提他擦屁股,這樣一來商璽的所作所為就是自己要從離恭燁那裏拿好處,壞事都扔給商九卿,誰都看得懂,雖然這招確實不錯,但之後萬一商朝撐不住,或者是北齊太猛,那豈不是就玩完了?
這樣一來,很多之前站在商璽那邊的人也不得不審視一番,商璽這個時候可以為了利益出賣商朝,那麽等她當上皇帝呢?萬一也因為利益繼續出賣自己的百姓怎麽辦?雖然商九卿也不太靠譜,但不管怎麽都是在意百姓死活的,之前甚至親自去烏鎮,也自己上戰場打仗,甚至甘願作為俘虜以降低別國君主警惕,拉來援軍……雖然她不太行,但非常真誠,並且是確確實實在給百姓謀取利益的。百姓也正好喜歡這種皇帝。
“之前我一直覺得商璽很精明,現在看來他是精明過頭了。”容辭深思了片刻,將棋子落在了棋盤上:“雖然他這樣做可以利益最大化,但也會對他的名聲造成毀滅性打擊……他難道就不知道這樣的後果嗎?”
“他或許知道,也或許不知道。”商九卿拿起了一旁的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其實也可以大膽假設一下,其實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當皇帝,隻不過是借著這樣的局勢給自己爭取利益罷了。”
“這樣的假設未免也太大膽了一點。”雖然容辭一直覺得商九卿是萬能的,但在這種事情上他實在是不覺得商九卿從一開始就和商璽達成了什麽協議:“一旦失敗後果就隻有死路一條,喜歡錢的人,一般也會惜命。”
“好吧,還以為你會以為我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露出很震驚的表情呢。”商九卿拖著下巴看起來有點遺憾:“商璽這麽做是為了什麽我不清楚,但不管怎麽這對我們都是好事。”她眯起了眼睛:“現在商朝尚且還很穩定,那麽就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這種穩定,百姓需要的隻有安全感,我們一旦讓他們感覺安全,不止是百姓,其他人也會感到安全。”
“沒錯。”容辭點頭,他又準備落子,然後就發現自己又輸了。見怪不怪地將棋子扔進盒子,他拿起茶杯:“起來,江湖上的那些勢力也開始分散了。”
“現在開始站隊?未免有些太晚了。”商九卿搖頭。
“當然沒有人會蠢到現在才站隊,如果連變動都看不出來估計也沒人會去管那些蠢貨的死活。”容辭喝了一口茶後忍不住感歎:“所以你這個人對茶葉這些東西真是一點都不上心,唐修竹都知道送這樣好的茶葉來,你自己平常怎麽都喝大麥茶?”
“能不能正題?”商九卿感覺自己的頭上出現了井字。
“好吧。”容辭放下茶杯:“那些武林勢力並不是現在才站隊,或者他們本來就是屬於各個勢力的,隻不過現在開始重新回歸了而已。”
“整個武林都是如此?”商九卿皺起了眉頭。
“至少有名有姓的勢力都是。”容辭如此回答。
在容辭出這句話後商九卿罕見地皺起了眉頭,好像是陷入了沉思。難得遇到商九卿不清楚的事情他頓時笑了起來,直接就一手撐著桌案一手輕輕撫摸著她鬢邊垂落的長發,嗬氣如蘭:“真難得,竟然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一直覺得你這個隻有十幾歲的皇帝多智近妖,世界上真的會有你這種人嗎?”
“別靠我那麽近。”商九卿下意識地躲開了他的手,但她背後就是牆,因此也不能躲到哪裏去:“先別打岔,我想問問鳳飛和蕭桓他們都屬於什麽勢力?”
“你難道不問唐修竹嗎?”容辭微微挑眉。
“不用,那家夥不可能屬於哪一個國家,但我知道他之前選擇的隊伍肯定是北齊。”商九卿擺了擺手。
“好吧,唐修竹其實也沒幫離恭燁,他現在又失蹤了。”容辭搖頭:“在給你送完茶葉後到現在,六都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了。至於鳳飛,他是西楚的侯爺,這點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
商九卿的眉頭微微皺起,但很快又舒展開來:“不清楚,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沒必要花費功夫去調查這些事情。”
“但你看上去並不吃驚。”容辭對她這副回答還挺高心。
“因為大概能想象得到,鳳飛肯定有皇室背景,但我沒想到會是侯爺。”商九卿:“不過西楚也早就被卷進去了,那麽蕭桓呢?”
“蕭桓就算了,他和我一樣都是修仙者,修仙者一般不會參與這些事情,他比唐修竹跑的更快,我們之前一起碰了個麵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容辭著湊近商九卿的耳垂,唇微微貼合,摩挲起一陣曖昧的溫度:“當然了,我和他不一樣,畢竟我和你已經綁定了,雖然是修仙者,但幫你也不會違反規定。畢竟我從身到心都是你的了。”
商九卿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從身到心?你的這是什麽玩意兒?”
“也對。”容辭低低笑了起來:“這不,身還不是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