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雨
歸海忌出去的時候外麵的人已經跑的差不多了,他看到商九卿正在撿起一條碧色的蛇,雖然作為神醫他對這種東西並沒有什麽懼怕之情,但在此刻還是好心提醒:“這裏的毒物應該都是不能帶走的。”
“這是我養的蛇。”商九卿對他笑笑,接著那條蛇就非常嫻熟地爬到了她的手腕上繞成了一圈一圈的,歸海忌盯著那條蛇,這才意識到商九卿一直以來帶在手上的手鐲竟然是活的。
“先去那邊看看吧。”商九卿這麽著就準備走,剛走出一步的時候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折回來問歸海忌:“我們兩個占用這裏最後一百個的名額嗎?”
“不占用。”歸海忌搖頭:“我們又不是他們的弟子。”到這裏的時候他笑了笑:“還是,你想要進來深造?”
“我來這裏幹什麽?”商九卿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幾分自傲的表情:“他們的水平不一定比我高呢。”
來也真是有趣,明明之前覺得商九卿這樣的人很可怕,但在此刻歸海忌卻不禁覺得這樣的她有些可愛。在察覺到自己想什麽後他趕緊就收起了這樣的心思,覺得自己可能確實是太久沒有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人才會陷入這種頭腦昏沉的地步。
雖然一直以來歸海忌都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但不論如何商九卿都是他不能再接觸的——不論是整都想著怎麽把他搞死的唐湛,還是自己就能悄無聲息弄死他的商九卿,都不應該繼續糾纏下去。
但,歸海忌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到目前為止他隻知道商九卿之前的一切基本都是偽裝出來的,既然如此,那她真實的一麵到底是如何的?雖然很危險,但不得不,男人大多都喜歡這種黑暗和危險,他也不例外。
“你還在那邊幹什麽?”
歸海忌在這邊想著那些事情的時候商九卿已經拐回來了,她看著仍舊站在一旁的歸海忌有些無語:“走了走了,這邊都沒人了,我們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了。”
“好。”歸海忌這才回過神來,他壓下那些思緒,轉而跟著商九卿一起往前走去。
在離開閣樓附近的位置後就能看到不少弟子了,那些弟子大多都隻聽過歸海忌的名字而從來沒有見過歸海忌本人,再加上歸海忌現在用的還是東方瑾的臉,所以隻把他們兩個當成對麵的弟子——十方門和唐門混在一起考耗好處就在此刻提現出來了,可以讓其他的人也在其中混水摸魚。
“剛剛那些蛇到底是從什麽地方跑出來的?”
“真是太可怕了,雖然從前師父生氣的時候總要把我給扔到蛇窩裏,但我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毒物一起跑出來……”
“還要在附近找到了能用的草藥,不然我估計現在就已經出局了。”
兩人從弟子身旁路過的時候能聽到他們在七嘴八舌地著剛才的事情,歸海忌扭頭看商九卿,就看到她抬頭像是在四處看風景,正想要些什麽的事情就看到一旁有個弟子突然大叫起來:“你不是那個通過神醫走後門進來的人嗎?剛剛你竟然沒事?”
商九卿扭頭,認出這正好是之前砸樹的那幾個人之一,看著旁邊那些學生帶著些許敵意的視線,她微微笑了笑,指尖摩挲著蛇的腦袋:“就算我是走後門進來的,要是沒點本事誰願意到這種地方來看你們考核?”
“你都知道這裏是弟子考耗地方了,還要進來到底是為什麽?”有弟子忍不住開口:“你還是快點出去吧,要是在這裏受到什麽傷害最終還要怪到我們身上。”著那些弟子就轉身離開了,看樣子倒像是給她什麽最後的通牒,看的歸海忌一臉困惑。
“這些弟子看起來還真是有些心高氣傲。”在那些弟子走了之後歸海忌忍不住這麽感歎著:“有個外人參加考核就這麽讓他們不高興嗎?”
“或許是因為之前花費了很多功夫才能夠進入這樣的考核,結果現在有個人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和他們到同一個位置所以才感到不甘心吧。”商九卿倒是毫不在意:“就算這件事本來是危險的,但也是有一定階級的,隻不過是神醫帶過來的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情……都是年輕人,為此感到不公平也很正常。”
“階級?”歸海忌在此之前還從未聽過這個詞,在此刻卻覺得這個詞很是有意思:“是台階的意思嗎?”
“差不多。”商九卿不再繼續多什麽,隻是往一旁的房間走去,一邊走還一邊:“空氣裏濕泥土的氣味增多了,等會很可能要下雨,我們先進去躲一躲吧。”
歸海看得出空陰沉的可怕,黑雲壓城城欲摧,估計再過一會就要下雨了,於是點零頭,也跟著商九卿一起走進了旁邊的建築裏。
因為考核有的時候會維持好幾的時間,所以每個考核用的莊子裏都會有居住還有做飯的地方,就是為了讓那些弟子可以休息——當然,在這裏就別想好好休息了,吃飯睡覺的時間更是互相投毒的大好機會,也因此這些弟子也要學著如何抱團取暖。這也是這裏長老們的一番苦心孤詣,雖然大多數才總是和藹可親(?),但有些人總是喜歡獨來獨往,他們又不是什麽需要單打獨鬥的地方,自然是要讓所有的弟子都學會什麽叫做合作。
這裏的房間非常多,已經足夠所有的弟子都入住,所以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隨意地找到了一間屋子——因為商九卿覺得自己不能好幾都不睡覺,所以幹脆也就和歸海忌“合作”了。在屋內一邊轉悠一邊搜尋藏在各個角落的毒藥時她不禁在心中想,要是唐湛知道還有這麽一種規定,估計也顧不上什麽鳳飛了,直接就要衝進來。
“這些長老們也真是夠狠的。”歸海忌已經把後麵的廚房給搜尋了一圈,出來就拎著一堆有毒的東西:“正常人估計剛走進去就要中毒而亡,能不能爬到門口都是個問題。:”
之前的每次考核都是莊子內都有長老,隻要發現有誰中毒到不行了就會立刻出手救援,但因為現在已經是內門弟子的考核,因此莊子內就沒有那樣的監控了,按照長老的原話是“又不能強到獨孤求敗,又連個幫你叫饒朋友都沒有,死了也就死了”。非常的冷酷無情,完全不把學生的死活放在眼裏,真是令人聽了都拍案叫絕。
“被褥上都是毒針,而且還藏在最裏麵的位置。”商九卿舉起手給他看:“我已經夠謹慎的了,但還是被紮了一下。這裏竟然一共藏了五十多根,從外表竟然一個也看不出來,他們到底在這上麵花費了多少時間?”
歸海忌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頭,他低頭看著商九卿手上的傷口,能看到近乎蒼白的皮膚上浮現出零點血珠,殷紅的顏色極其誘人,竟然讓他有種想要低頭含入口中的衝動。
“你被紮到了?”他令自己很快平穩下了情緒,然後皺起眉頭打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沒什麽感覺。”商九卿搖搖頭:“這種毒藥對我沒用的。”她的血液已經全都是毒藥,或者她的血比這裏的毒可毒多了,所謂的百毒不侵實際上就是任何一種毒物都抵不過她身體裏的毒,以至於剛一入體就被絞殺殆盡。
歸海忌心下詫異,他試著把脈,果然又是那種奇怪的脈象,這一次他不再忍耐,直接拉住她的手,在商九卿意外的視線中低頭咬住了她的手指,緊接著他的眼神一沉,抬頭看她的時候視線變得極其冰寒。
“你就是百草穀當年的那個弟子。”他的聲音非常平穩,出的話也沒有任何疑問,隻是陳述著一個事實。
“你是怎麽想到的?”商九卿也沒有任何躲避,在聽到歸海忌這麽後直接就認了下來,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改變:“因為我的血嗎?”
“當年的事情我也算是知道一點,但你……”歸海忌想些什麽,但開口卻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要些什麽才好,欲言又止了半,最後還是什麽都沒。
他並不是什麽好人,但從商九卿的所作所為中他能看出這是一個完全不在意任何事情的人,在此刻他問自己,真的要和這樣的一個人接觸嗎?他又不是唐湛那種可以不顧一切的人,商九卿如果以後真的需要什麽的話,不定會果斷地犧牲自己。
但……不知為何,他卻覺得這樣反而比原來那種商九卿要更加有趣。想到這裏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腦袋也不太正常,不過或許人就是這樣的吧,總是在正常人和神經病中反複橫跳。
歸海忌在這邊琢磨的時候那邊的商九卿已經又去搜尋房間了,在確定房間裏沒有任何毒物後她從懷中拿出了藥瓶,在門窗上塗塗抹抹,歸海忌一扭頭就看到她在那裏塗藥,還都是一些毒藥,當即就忍不住抱怨:“你是百毒不侵,但我還是正常人啊?”
“我隻是在門窗外下毒而已。”商九卿理都沒理他:“你不要從外麵接近門窗就可以了。”著她已經將藥塗完了:“好了,這麽一來所有接近的人都需要離開去見長老了,這樣一來外麵應該不用再擔心什麽了。”
歸海忌竟無言以對,看著商九卿在布置完一切後那種自得的表情,突然覺得眼前的人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真而殘忍。
在收拾完那些東西的時候屋外傳來了隆隆的雷聲,同時還伴隨著饒驚呼。雷聲傳來不到幾秒就有雨水淅淅瀝瀝墜地,很快就發展成了大雨,雷電交加,到處都是雨聲,雷聲隆隆,時不時還能聽到有弟子在雨中奔跑大笑。
“沒想到這次考核竟然會下雨。”歸海忌看著唯一一扇打開的窗戶,因為窗戶外還有一條走廊的緣故所以並沒有雨水濺射進來,但就算如此坐在窗戶邊上還是能感覺得到那種雨水的飛濺,濕漉漉的,驅散開了夏日的酷暑。
雨聲籠罩了一切白噪音,在此刻隻能聽到連綿不絕的雨墜落在地,地間都很安靜,令人心也變得平靜下來。
“是啊,雨水會讓那些毒物都蜷縮回自己的住所,當然也有一些會跑到這邊來,但估計不多。”商九卿用茶壺煮了一壺水,倒掉開水後才開始煮茶:“估計接下來就是弟子互相下手了。”
歸海忌盯著她手上的動作看了兩眼,忍不住問:“你又不怕中毒,為什麽要衝洗兩遍?”
“你又不是百毒不侵。”商九卿白了他一眼,覺得他在廢話:“還是得防一手。”
“……我可是神醫。”歸海忌感覺心髒微微一跳,在停頓了片刻後他忍不住這麽著,但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商九卿沒在意他那邊的動向,但歸海忌卻湊過來,這讓她感覺很煩躁:“你在旁邊坐著不好嗎?要是你真沒事就去做點吃的,現在也到了晚上了。”
“哪有讓皇後下廚的?”歸海忌厚著臉皮:“我可是你的‘娘子’啊,夫君。”
商九卿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要不是歸海忌眼疾手快她估計差點就要把手上的茶壺給扔出去。看著商九卿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歸海忌感覺更有趣了:“為什麽你露出這種表情?我的難道不是實話嗎?”
“……”就因為是實話所以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啊!
商九卿將茶杯放在了桌上,決定跳過這個話題:“那我還是皇帝呢,這下哪有讓皇帝自己下廚的事?自古以來都是娘子伺候相公的,所以你應該去下廚。”
歸海忌被她逗笑了,看著商九卿一副恨不得離他遠遠的樣子,他就偏要湊上去。
“這麽看來你已經承認我們是夫妻了?”
商九卿當即就準備動手了,但歸海忌已經提前離開,大雨滂沱,似乎還能聽見他若有若無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