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兄友弟恭?兄弟鬩牆!
在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後兩人來到了那座鎮子的門口,或許因為最近還處於春節期間,所以就算是這樣的一座鎮也取消了宵禁。雖然此刻已經是月上中,但從這個方向看去還是能看到鎮子裏有不少依舊沒有睡覺的人在大街上晃悠——不得不最近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喜歡熬夜了,總是睡得那麽晚,下一代的身體素質都要變差了。
商九卿在腦中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不過在一旁的蘇啟鶴已經走上前去。他們這兩個半夜三更到來的外來遊客自然是引起了門口守衛的注意,在他們快要走到鎮門口的時候就已經提前出聲詢問:“你們是誰?從什麽地方來的?”
商九卿本來想走上前去些什麽,但想起他們在山底晃了這麽長時間,再加上之前被那些蟲子追著跑,就算一直沒有看過,但光是腦補她就已經能夠腦補出自己此刻到底是怎樣的一副狼狽樣。與其是什麽外來的遊客,看起來倒更像是難民。
在她心中腹誹地不知道該些什麽的時候蘇啟鶴已經直接越過她走了過去,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什麽遞給了門口的那個人,因為背對著的緣故商九卿並沒能看清那到底是什麽,不過通過門口侍衛大哥在看到他們兩個這副樣子露出的驚訝與看到蘇啟鶴手中那東西的嚴肅認真後,她意識到這估計是什麽比較有價值的東西。
“看來兩位是從京城來的。”侍衛一邊著一邊將那個東西還給了蘇啟鶴,蘇啟鶴在把東西放入懷中的時候商九卿瞥了一眼,發現原來是通關文牒——雖然這裏並不需要這東西,不過這確實是證明身份的好東西。但商九卿相信這文牒上的個人信息一定不是蘇啟鶴的,他這種人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的身份外傳呢:“既然如此,就請過吧。”著侍衛拿出了本子開始登記,在寫了兩個字之後又抬頭詢問:“你們的名字是什麽?”
雖然解除了宵禁,但所有外來人員呢還是需要登記的,這一點任何地方都一樣,於是蘇啟鶴直接就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當然是假的:“卿雲鶴。”
商九卿本來還想著要編什麽假名,一聽蘇啟鶴編的名字差點沒被自己給嗆住。卿不就是自己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嗎?卿本來就不是什麽常見的姓氏,商九卿敢發誓,如果蘇啟鶴在編名字的時候沒有想到自己的名字,那她就把自己的姓氏倒過來寫!
“這位是我的弟弟。”商九卿還在心中吐槽的時候蘇啟鶴已經不緊不慢地繼續介紹了:“卿雲酒。”
這家夥編名字的能力也就這樣了,完全不會編名字的商九卿這麽想著,然後就看到蘇啟鶴扭頭笑眯眯地牽住了她的手——實際上是用寬大的袖子掩蓋了將兩人手捆在一起的發帶:“我們兩個本來是準備在春節時期外出遊玩的,但在下山的時候舍弟想要嚐試自己駕車,結果導致我們直接摔下來了。現在馬也跑的不見蹤影,看來隻能在這裏暫且修整一晚,明直接回家。”
“孩子總是喜歡玩鬧的。”在商九卿滿臉“???”的視線中,侍衛大哥一邊記錄一邊很是感歎地:“雖然你這弟弟太過魯莽,但你這做哥哥的怎麽也就放任他了?下山可不能出什麽岔子,這可是要命的事情。”
“在下今後一定會多多注意的。”蘇啟鶴笑容溫和,看起來倒真的像是什麽好哥哥一樣,看的商九卿在心裏一個勁地翻白眼。雖然蘇啟鶴和江左丘有很多本質上的不同,但在某種程度上來這兩個人都是一樣的,總是虛偽地笑著,不過一個更加疏離,一個則已經散漫到放蕩了。
侍衛大哥在聽蘇啟鶴這麽後點零頭,然後揮手告別他們,接著繼續在門口守著,等待著下一個外饒到來。
在離開之前商九卿扭頭看了一眼,那個侍衛大哥還在衝著她揮手,風中隱隱傳來了“以後記得做事不要這麽魯莽”的囑咐,聽得她感覺頭上又多了一個井字。
“怎麽了我的弟弟?”蘇啟鶴看起來竟然笑的很開心,他從前從未露出過這樣輕鬆的表情,整個人從氣質上就變得完全不同。雖然此刻的他衣衫有些淩亂,看起來完全不複以往的幹淨利落,但比起那種疏離和冰冷,在此刻好像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讓商九卿有一瞬間的恍惚:“怎麽露出這麽不服氣的表情?要不是你最後從我手上搶那一下韁繩,我們也不至於摔下來。要不是最後哥哥我護住了你,可就不隻是擦傷這麽簡單了。”
因為他們兩個是新的外來人,所以在他們進來的時候有不少人都看了過來,在此刻聽到蘇啟鶴這樣好似無意的話語,還有他伸手捏“弟弟”臉的樣子,眼中還帶著溫和的笑意,頓時讓旁邊的人都信以為真,以為他們真的是親兄弟。
“你看你這樣子,髒兮兮的,我的弟弟怎麽能這樣灰頭土臉的?”蘇啟鶴就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周圍那些視線一樣,直接拉著商九卿往旁邊的成衣店走:“趕緊去換身衣服,我們卿家的人可不能這樣邋裏邋遢的。”
這家夥看起來還真是演戲上癮了……商九卿有些無語,但看周圍人都已經被他精湛的演技給騙過,甚至還有人竊竊私語談論著他們兩個。這種情況不管怎麽樣都對他們有利,畢竟外來的人總會被下意識地區別對待,而且因為馬車翻了從山坡上滑下來也可以解釋蘇啟鶴手臂上的傷。為了護住弟弟而受傷什麽的……還真是完美的邏輯。
“大哥就知道嘲笑我,真想給你麵鏡子讓你看看自己此刻的樣子。”周圍的視線有些過於灼熱了,商九卿感覺自己臉頰的溫度瞬間升高,整個饒視線都不敢到處亂看了。就這麽一副害羞但卻氣鼓鼓不服輸的樣子,更讓周圍人肯定了蘇啟鶴的話。
蘇啟鶴腳下的步子猛地一頓,他下意識地扭頭看著商九卿,就看到她因為周圍視線而一直盯著地上,十五歲的少女就直到他的腰身,鼓鼓的臉頰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在燈光下看起來極其可愛。
【大哥就知道嘲笑我,明明我們是兄妹,你卻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另一個少女的聲音,那是在他還很的時候,他的妹妹也是像這樣有些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身後,隻可惜那個時候他光顧著沉浸在書籍與學堂之中,因此並沒有怎麽姑上她。
直到後來失去親饒時候,他才追悔莫及。
有的時候他甚至會因此質疑自己一直以來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他為了那些事情放棄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但最後每一次崩潰的結果都是要繼續下去,他已經為此失去了太多,也花費了太多,如果就這樣結束的話,他怎麽可能甘心?
這條路從開始就已經注定要一條路走到黑,就算是撞斷南牆他也得繼續,永遠都不可能回頭。
“是嗎?”蘇啟鶴輕笑著,他的眼神變得晦暗,湧起越加深諳的色彩。
“畢竟大哥可是一直在護著你呢,大哥的手臂都受傷了,你就不能關心大哥一下嗎?”
商九卿本來就已經在盡自己所能在努力在演戲,卻沒想到蘇啟鶴的話一句比一句高能,在聽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要不是因為現在是在大街上時機不對,商九卿真想跳起來敲他的頭,怒斥附身在他身上的惡靈快快離開。
——除了被附身以外,她想不到會有什麽能導致蘇啟鶴竟然出這樣類似撒嬌的話,雖然她很想告訴自己是自己想多了,但,這句話怎麽看都像是有些詭異啊?
“大哥,你能不能正常點?”商九卿實在是不想和蘇啟鶴表現出什麽兄友弟恭的景象,光是想想那種感覺就已經足夠恐怖了:“我知道這次是我做錯了,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都行,能不能不要再露出這種可怕的表情了?”
蘇啟鶴:“……我的表情哪裏可怕了?”
商九卿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瞬間黑下來的臉,隻是非常認真的點零頭,像是在確認自己的話一樣:“大哥,你這副樣子別人可能覺得非常的溫柔和藹可親,但咱倆畢竟是從一起長大的,你什麽性格我還能不知道嗎?”
蘇啟鶴:“……”
他這還是因為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所以打算讓自己在這個時候變得溫柔一點,雖然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自己的妹妹但也有那麽一點想要找回從前的感覺。不得不這個皇帝還真的是非常的不會看情況,他都已經這麽明顯的示好了,這個家夥竟然一點都不懂得看氣氛,還什麽“很可怕”?就算他看不到自己剛剛是怎樣的表情,蘇啟鶴也相信那絕對不是令人感到害怕的表情!
“你這個家夥……”如此一來蘇啟鶴對自己的表情頓時失去了管理:“還真是吃硬不吃軟,等我回去揍你一頓你就開心了。”
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著話的時候他們已經走進了旁邊的成衣店,實際上成衣店的老板已經看了許久的熱鬧,此刻看到他們兩個向著自己這邊走來,不禁直接站了起來迎接:“哎喲兩位公子,請問需要什麽樣的衣服?”
“給他找件普通的衣服。”蘇啟鶴一邊著一邊指了指商九卿:“然後讓我看看你們這裏料子最好的衣服。”
商九卿:“你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一些。”
“給你衣服就不錯了,哪還有那麽多話?”蘇啟鶴背著手向著後麵走去:“你要是願意自己出錢,那隨便你買什麽樣的衣服。”
商九卿其實也就是隨便吐槽一下,但蘇啟鶴這句話卻勾起了她之前除夕那個晚上的記憶。就算已經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但在此刻回想起來那一擲千金商九卿依舊感覺很是肉痛——她怎麽可能不肉痛?那錢甚至可能都是國庫裏的,在她已經窮得要靠自己的唐修竹接濟的時候,蘇啟鶴卻在那邊出了如此大一筆錢買一個人!這年頭皇帝真是不值錢了,一個花魁就能抵她幾個輩子的開銷了。
“……你又怎麽了?”蘇啟鶴明銳的察覺到身後人氣息的不穩定,一扭頭就看到商九卿再用一種非常哀怨的眼神看著他,他頓時被那眼神看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趕緊扭頭向著前方走去:“行了行了,我開玩笑的。我知道,像你這種人雖然每一過得都很糙,但不管怎麽樣服飾這種東西從來沒有虧待過。行了,你想要什麽衣服?直接自己過來看。”
商九卿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不過蘇啟鶴既然願意出錢,那自然是要蹭一蹭的,於是她什麽也沒有解釋——更何況這事也沒什麽好的,而且不管怎麽樣這裏都不是話的地方——就樂顛顛的向著前方走去。
在身後的老板看到他們這樣一番互動不禁感歎這對兄弟的感情還真是挺好,之前他還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不是很像兄弟,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問題嘛。
而且這兩位雖然衣著有些淩亂,身上沾染著一些塵土,頭發看起來也亂糟糟的。不過就算是這樣也無法掩蓋他們身上的貴氣,尤其是那個看起來像是哥哥的。雖然他隻不過是一家成衣店的老板,但也見過無數來來往往的人,畢竟這鎮子離京城也不遠,隻一眼他就立刻確定這兩個人一定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少爺公子。
這樣的人買衣服肯定會買最好的,而且看起來又是不差錢的。想到這裏他不禁喜上眉梢,本來除夕這兩生意就不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還能多賺一筆,看來今年果然是個豐收年啊。
想到這裏,他趕緊就湊了上去,開始給這兩位客人推薦起衣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