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懲大誡
我靠!大哥,你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她現在又是什麽裝扮!
當著這麽多讀聖賢書的人,他也好意思當眾發情!
司無弈來大姨夫,態度不正常,這個施冶也跟著發哪門子的瘋!
淩霄很想讓閻杳把施冶從涼亭上麵丟下去,滾一滾鋪滿碎石的小道,會紮得清醒過來!
可是一想到,剛才扶施冶一把的時候,他身體冷得跟冰棍一樣,淩霄難得帶有幾分耐性:“你要是不舒服,我就扶著你走,你整個人黏過來,我走路都不方便。”
施冶突然抬頭看向淩霄,眼裏有些茫然。
城主若是不喜他碰觸,竟然沒有當場一腳踹開,她發難從來不顧場合,當眾丟給人任意踐踏都有一萬個的可能。
施冶一動不動了。
淩霄僅剩的耐性告急:“是不是難受到不能動?閻杳,扛著他走。”
媽的!就沒見過這麽矯情的男人,想跟她耍性子,也不看看她這小身子骨,能不能把他給抱起來!
施冶趕緊推開一大步,城主臉上的不快這麽明顯,他還無動於衷就是想死!
淩霄斜睨他,站得跟哨兵一樣,冷哼:“能走?”
施冶連忙點頭:“能!”
淩霄長袖一甩,率先邁開步子:“走吧,回去了。”
施冶哪敢忤逆,他不停慶幸城主沒有立刻當著這麽多人的弄死他,那他死的也算有點尊嚴了。
涼亭裏的大多數人不由多看了淩霄這邊幾眼,或多或少有些狐疑。
原來是舊識?剛才見著,怎麽一點熱情都沒有,現在反而一同離去?
還有……看起來氛圍怎麽怪怪的。
“葉兄!等等我!”文驍回過神,猛地站起來,跟了上去。
看也不看施冶拚命給他使的眼色,他這好友太不講義氣了,季小少爺又不是什麽嬌滴滴的姑娘,要藏著掖著。
連個結識的機會都不給!
反倒他自己像個鬧別扭的姑娘家!
文驍完全沒有理解好友的意思,說什麽也要認識這位季小少爺!
施冶心裏氣得不行,管他去死好了!
淩霄腳步一停,轉過頭看了一眼小跑過來的青年男子,再看了眼施冶。
後院的公子們早就練就一身察言觀色的功夫,淩霄的眼神落在施冶身上,他立馬低眉順眼。
“你認識?”淩霄隨口問他。
她當然不會刻意去問施冶什麽時候改姓了,就像全天下都知道她的名諱叫淩霄一樣,施冶這個名字代表雲巔城城主的男人。
不管現在的淩霄承不承認,施冶就是。
“……是。”施冶回答得很勉強。
平心而論,他不認為城主能瞧上長相一般的文驍,但是城主的性情太捉摸不定,後院的院落那麽多,有的是住人地方。
施冶怕的是文驍會死,他張了張口,想替文驍求情。
文驍對著淩霄笑嗬嗬地說:“季小少爺,我是葉兄的好友文驍,一直聽葉兄說起過你,難得今天終於見上一麵。”。
施冶猛地抬頭看文驍,你是不是嫌死的不夠快?他什麽時候提過城主,就算是城主一句壞話他也沒說過!
萬一說著順口,回到院落以後脫口而出怎麽辦!
第一個跳出來弄死他的人,保準就是寧公公!
淩霄挑挑眉,看向施冶。
施冶低下頭,儼然又是一副溫馴的模樣。
“哦?”淩霄笑了笑,反正她是不怎麽相信的,整個雲巔城來說,除了寧公公以外,就沒幾個盼著她好的人。
“他怎麽說我?”淩霄話語間透著幾分好奇。
文驍不是那種隻懂埋頭死讀聖賢書的人,他有心結交這位季小少爺,他衝淩霄燦爛一笑,毫不留餘力地說:“當然是說季小少爺你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就算是秦公子他人在你麵前,你們兩人定然能一較高低。”
能奪下商陵公子蟬聯幾屆的文苑苑主位置,這些話就算沒有說過,那也是絕對的大實話,文驍心道。
施冶此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交友不慎!
鬼特麽的才高八鬥!學富五車!這是說誰呢?反正城主不應該在此列!
聽完,淩霄不置可否地笑笑:“是這樣嗎?葉兄,你當真覺得我能跟秦律一較高低?”
完了,城主要對秦律出手。
施冶臉色一下子變了。
城主她向來唯我獨尊,怎麽會容忍別人將她跟誰放在一起比較。
何況,秦律還是城主後院眾多的公子之一。
對於城主來說,那就是一根芥草!
施冶剛才遇見城主,就已經有了死的覺悟,但是沒想過拉著秦律一起,他不敢輕易回話,對著淩霄跪下。
這個時候……說什麽都容易觸怒城主。
淩霄等人沒有走遠,涼亭的人一瞬間寂靜了下,紛紛探頭張望,眼神透著驚疑和不解。
就連文驍都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怎、怎麽了!
難道他誇人,誇出問題了?!
“起來!”淩霄瞪了一眼施冶,要不是顧及有人在場,她一定狠狠踹上他一腳。
她好不容易跟那些文人才子打成一片,全特麽讓你跪沒了。
施冶不起來,他打定主意,死他一個就好,讓城主放過秦律。
淩霄冷冷看著施冶,她看他不是身子不適,而是腦子有病!
“閻杳,帶他回去,別在這丟人現眼。”淩霄一甩衣袖,懶得再看施冶一眼,抬腿就走。
本來司無弈說變臉就變臉,已經讓淩霄覺得有點鬱悶,她姿態放的這麽低,還不滿意什麽!
施冶這一出,簡直就是燃點,淩霄不發火才怪。
好端端的散心郊遊,順便撈個銀子,聽一聽那些文人才子口中對這次秋闈的見解,全毀了。
淩霄冷著臉回到城主府,一路沒有再說一個字,遠遠甩在後麵的施冶和閻杳大氣不敢喘。
全程沉浸在低氣壓的狀態。
“主子,主子!”寧公公見城主回來,頓時興高采烈地衝上來迎接。
主子跟司少主一道前去郊遊散心,寧公公別提多高興,這麽一個相貌家世都好的男人,寧公公心裏是非常替城主滿意的。
隻是看見淩霄臉色難看的走過來,連一個眼神都不給,直直走了進去。
寧公公愣住,司少主又惹城主生氣了?這可不行,城主心情不好,容易氣壞身子。
接著,寧公公又看見閻杳和施冶慢吞吞走近。
嗯?施冶怎麽會跟城主一起回來!寧公公記得很清楚,城主出門隻帶上了閻杳一個人。
再說,城主跟司少主兩人郊遊,多出一個施冶,怎麽都不合適。
尤其是……寧公公臉色微沉,站在原地看著閻杳和施冶走過來,卻不看走在前頭的閻杳一眼,他緊緊盯著施冶:“施公子,能否告訴老奴,你是怎麽離開的城主府?”
每一位後院的公子進出城主府,都需要向寧公公請示,施冶明顯沒有經過寧公公的點頭。
這麽大一個活人跑了出去,要不是跟著城主一起回來,寧公公他還不知道!
施冶低著頭,心情沉重,離城主府愈近就愈能聞到死亡的氣息。
寧公公的聲音響起,施冶心裏一驚,麻木的抬頭,眼神透著一絲恐慌。
“施公子,爭寵也要分個時候,城主和司少主一道出遊,你擅自離開院落去湊熱鬧,似乎不合適。”寧公公看向施冶的眼神有幾分不善,好歹是後院裏的老人,城主剛才進府沒開口說怎麽處置,施冶這條命暫時是保住了。
施冶張了張口,想要解釋,但是覺得解釋之後,後果會更可怕。
閻杳站在一邊,沒有插話,寧公公執掌整個城主府的內務,自然有管教的一套法子。
施冶不經過寧公公的批示私自外出,本就是在挑戰寧公公管束後院公子的權威。
“無規矩就不成方圓,老奴老早就告誡各位公子後院的規矩,施公子該受什麽刑罰,就不用老奴多說了吧。”寧公公冷冷說道。
施冶點點頭,比起城主施虐的刑罰來說,後院定下的犯錯刑罰已經算輕的。
寧公公親自領著施冶回了後院,並將所有後院的公子們召集起來,讓他們一個個睜眼看著施冶被施刑,以作告誡。
板子重重打在施冶身上發出悶響,沒一會兒,咬著帕子的施冶冷汗連連,衣袍下麵浮現斑斑血跡。
一眾公子臉色發白,紛紛露出驚嚇之色。
寧公公習以為常地看了眼受刑的施冶,然後掃了一眼這些麵有懼意的公子們,滿意點頭。
寧公公仿佛沒有看見打得半死的施冶,隨意問道:“怎麽不見秦公子?”
在後院伺候的小太監連忙道:“秦公子一早就出門,至今未歸。”
寧公公隨即想起秦律擔任秋闈主考官的事情,他再看了一眼毫無血色的施冶:“剩下的杖責先記下,等施公子傷愈差不多再繼續,養傷這段時間,施公子還需認真抄寫《男戒》。”
城主沒有發話,施冶這條命還要留著,再打下去恐怕不好交代。
寧公公認為這不過隻是小懲大誡,施冶和秦律身為後院的老人,又各自管理兩大院落,當眾受刑已經算是變相折辱。
寧公公走出後院,整理了下衣服,吩咐道:“還是按以前一樣,給施公子最快痊愈的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