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弟
細細聽著淩霄不時冒出來的新鮮詞匯，還有獨特見解，在場不少的才俊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再次看向淩霄的時候，眼神中已經帶著幾分惺惺相惜。
不一會兒，這些人皆是一副相識恨晚的模樣。
司無弈不由驚歎淩霄籠絡人心的手段，三言兩語就足夠讓人對她推心置腹。
司無弈心裏再次浮現困惑許久的問題，既然淩霄有這樣的能耐，她早幹嘛去了。
雲巔城的朝堂之上，最起碼有三分之二的官員頭上那頂烏紗帽，全是用銀子買回去的。
一個真正有學識的官員所能創造的價值，難道不遠遠比一群沒有墨水的暴發戶還要大嗎。
司無弈覺得自己依然看不懂淩霄。
雲巔城之所有會有今天，除了曆史沉珂以外，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於淩霄。
前城主早已仙逝，司無弈不想妄加評論，那是一種不尊重。
但是淩霄在位整整五年，不求她有什麽建樹，情報資料上麵那一樁樁……根本就是磬竹難書。
司無弈一瞬不瞬地盯著淩霄，若有所思。
淩霄正聊得起勁，興致勃勃地說：“小弟跟司少主可是莫逆之交，墨寶一事全包攬在我身上，拿回去裝點門麵都覺得臉上有光不是！不過司少主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相當辛苦……”
這些青年才俊不缺人精，頓時有幾個人非常認同的點頭：“明白明白！季兄弟你放心，我們相當有誠意！”在茶樓喝茶都要付茶水錢，何況是司家少主的墨寶。
隻要能求來，銀子那都不是問題。
淩霄笑容燦爛，她就喜歡跟上道的人說話，銀子給多少就是誠意有多少。
司無弈偏過頭，實在沒眼看，拿他當賣點，就差沒有就地叫賣了。
“你再這樣，我可走了。”司無弈沒了笑意。
淩霄不敢過分，這都是小錢，司無弈他才是大財主，趕緊賣乖：“保證沒有下次。”
司無弈猛地低頭看她，還想有下次？他現在就想甩開她，離得越遠越好。
淩霄衝他嬉皮笑臉，討好道：“你大人有大量，我今天就是季小弟，不要跟我計較。”
司無弈嘴角抽搐了片刻，真想馬上轉身離開，假裝不認識她。
借他名頭賺銀子，還不能說上兩句了。
季小弟？為了銀子，城主都不當了。
他對淩霄耍無賴的認識又更上了一層樓，她哪裏是厚臉皮，根本就是沒臉沒皮。
天底下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司無弈忍不住感歎，尤其還是一個女子！
淩霄才管司無弈在心裏怎麽腹誹她，她背負的罵名足夠下地獄十八層，那也是她死後的事情。
不過淩霄相信司無弈不會這麽狠，頂多罵她兩句不是人。
淩霄輕然失笑，突然想起好友曾說，阿霄你這個隻見過賊吃肉，就沒見過賊挨打的家夥！
她算是徹底體會一把。
就像世人皆聽聞秦律，卻從未見過真人一樣。
施冶這個名字，名氣不如秦律，平頭百姓隻知道在城主的後院之中，能夠跟秦公子平分秋色。
秦律甘願日子過得猶如一潭死水，就連生死都能置之度外。
但是施冶自認做不到，能活著，誰想死，哪怕卑微了一些，畢竟被城主收進後院的男人，除了讓城主弄死一條路，就連想找機會尋死都不太可能。
除非這個人無牽也無掛。
要知道，城主最拿手的便是連坐。
所以，施冶需要大量的消息來源，隻有消息靈通，才能第一時間掌握城主的動向。
即便這樣，說變臉就變臉的淩霄，還是讓他頭疼不已。
城主就沒有按理出過牌！
就像這次，施冶前腳剛從秦律院落出來，還被秦律要死不活的態度氣得不輕，結果第二天就有眼線傳來消息，秦律成了這一次秋闈的主考官。
施冶怎麽也想不通，城主竟然肯放後院的男人出去拋頭露麵？以前後院的公子隻要有一隻腳踏出院落，寧公公就能打折這個人的腿！
再者，寧公公同樣不喜他們後院的公子出去，說來說去就是怕他們在外麵勾三搭四。
寧公公也不想一想，城主‘威名’在外，他們這些公子能有多少個熊心豹膽敢背著城主找別的女人，純粹無稽之談！
可是施冶一萬個沒料到，他隻是出來打探一下雲都這些文人雅士對城主重開秋闈的看法，好讓他好好盤算一番，哪曾想出門不利，竟然在這裏撞上城主。
還是身穿男裝的城主！對於後院的公子來說，哪怕是城主的一根發絲都能辨認出來，何況還是城主這麽一個大活人！
施冶嚇得猛然站起來，渾身僵硬，眼神透著一抹驚慌。
城主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十萬個不應該啊，淩霄出現的地方都是一片血海，猩紅的血洗三天三夜都不會幹淨。
看著談笑風生的城主，施冶更加驚疑不定。
見鬼了！城主還能有這樣一麵。
施冶在意氣風發的淩霄身上讀出自信和傲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樣的神采，隻有城主想殺人又或者想施虐的時候才能夠看見。
不對，城主身旁還有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周圍的人群都喊他……司少主！
施冶當機了幾秒，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殺人如狂的城主和光風霽月的司少主？
畫風都不一樣的兩個人，真的湊一起去了？！
沒聽說司少主患有眼疾啊，而且就算有眼疾，那也該知道雲巔城城主到底是什麽貨色！
“葉兄，你也未曾見過司少主吧。”旁邊的文驍見施冶突然站起來，以為他是激動的，誰不知他是驚嚇過度。
施冶有些茫然看了眼文驍，扯了下僵硬的嘴角：“司少主他……”跟城主湊一塊，到底是不怕死，還是認為城主會忌憚司家，不敢對他下手？
施冶很想衝到司少主麵前，大聲告訴他一切鐵律規矩到了城主那裏，一律作廢！
可是施冶沒這個膽子，他連自己能不能活過今天都不知道，哪還能管別人死活。
文驍也站起身，探頭朝施冶目光所及的方向望過去：“那個小公子就是這一屆書苑苑主？好年輕，不過舞象之年吧。”
腦子已經是一團漿糊的施冶，驟然回過神，將文驍的話在腦海裏回放好幾遍，頓時瞪大眼睛，趕緊追問道：“誰？你說誰是這一屆書苑苑主？”
文驍奇怪地看了這個好友幾眼，成天神出鬼沒不說，見著司少主也不至於激動到看不到旁人吧，再說那個小公子相貌精致，又能說會道的，很難讓人不去注意。
“你剛才沒聽見嗎，小公子叫季珺，難怪能跟司少主一道過來，司少主必然是惜才之人。”
好友毫不吝嗇的誇讚，讓施冶心情無比複雜，別人不清楚，但是對於伺候城主的後院公子們來說，卻非常明白。
城主名喚淩霄，而季珺是城主的字。
你確定司少主是惜才？而不是看上……施冶提了一口氣，將到嘴邊的話死死咽下去。
司少主什麽身份，隻要他一揮手，無數貌美才女等著他看一眼。
城主長得是絕色，但是……沒人性！
可是要說司少主惜才，那就更不可能了，城主是什麽料？壓根就不是……等等，施冶一愣，陡然想起接待南平國使臣團的晚宴，城主的表現可謂驚豔滿座！
那一刻的城主大放異彩，恍若整個人都在發光，令人不舍移開目光。
施冶有些躊躇不定，萬一城主隻是表麵功夫好，料事如神了一些，事前找人捉刀呢。
不對不對，施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城主她就是這一屆百鬥大會的文苑苑主，如果沒有兩把刷子，怎麽可能拿得下來。
要說司少主被城主所蠱惑，才奪得的文苑苑主，那就實在是他想法太齷蹉！
施冶眼神有些呆滯，望著人群之中的淩霄發愣，心裏既不解又驚恐。
淩霄驟然回過頭，對上施冶迷茫的眼神。
施冶一下子驚醒，身子不可遏製地顫了下，看似冷傲的麵容之下，心生一抹膽怯。
“好巧，你也在。”淩霄衝施冶揮手，人群自發讓出一條道出來。
城主果然發現了自己，施冶一陣心驚膽顫，他根本不敢找借口，城主若是想做什麽，全憑城主一句話，他出現在這個地方，已經是罪無可恕！
好巧，實在太巧了，誰知道城主也出現在這裏。
施冶雙腿一軟，就要給走到麵前的淩霄下跪。
淩霄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伸手扶住施冶。
施冶渾身冰冷，身子忍不住輕顫，險些站不穩，可是他不敢將全身重量交付給城主，那無異於在找死。
淩霄一手環住施冶的腰，不由暗歎這男人的腰肢比女人還要纖細，不過……淩霄抬頭看了眼天色，秋陽的溫度適中，他怎麽好像很冷。
淩霄詫異地看施冶一眼，他有寒疾？搜刮的記憶裏麵，施冶他沒這毛病啊。
“季小弟，過來研磨。”司無弈的聲音突然響起。
靠！真把她小弟了！他的貼身小廝長延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