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老虎不吃肉
“你覺得司家怎麽樣？”淩霄繼續問他。
“很不錯。”宋佑澤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還是實話實說。
平心而論，東元國有東元國的好，司家也有司家的好。
不過，雲巔城壓根不夠看就對了。
“那就對了，我跟司家少主交情不淺，而司家有醫術高明的大夫，如果我有個頭痛發熱，隻管找司家就好，為什麽要去找一個外人？”淩霄拿奇怪地眼神看他，心平氣和地說道：“再說，我身強體壯，就算有什麽不舒服，家裏大夫多的是。”
淩霄從根本上否認自己有不可告人的隱疾，笑話，家醜還不能外揚呢，宋佑澤他是誰？又是按的什麽心，淩霄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
既然能活蹦亂跳活到現在，那最起碼不是一個短命鬼。
本來嘛，不管是誰，但凡是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沒想過活著回去。
就是每一個人的死法不同罷了。
隻要不是成為階下囚，被後世唾罵千秋，怎麽死都無所謂，淩霄心裏這般想著。
考古科班出身的淩霄曾經讀過許多古籍，卻極少鑽研專家講解這一類，因為她始終認為史書都是由勝利者書寫，失敗者是沒有資格說話的，每個人對每一段曆史的看法理解各有不同。
這相當於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再者，淩霄看過最扯淡的一個曆史節目，就是專家高談闊論的說：當時秦始皇他心裏就在想……
我靠！這就神了！讀心術啊。
淩霄沒有神遊多久，她回過神來，不再看宋佑澤一眼，順手關門。
淩霄之前在霖山的部署按部就班，就算她一時半會兒不出現，也出不了什麽岔子，她信不過性情急躁的石煥，卻信得過處事穩重的昆緯。
隻不過她要是一直不出現，那肯定會鬧出亂子。
淩霄左右一琢磨，讓寧公公備好敷換的傷藥，執意回到霖山。
司無弈似乎事先早有預料，不但沒有阻攔，還派了陳大夫跟隨。
對於司無弈的好意，淩霄心安理得的收下，連夜就帶上寧公公、閻杳和陳大夫離開。
至於宋佑澤？淩霄眉頭一挑，那是誰，她不認識。
再者，堂堂雲巔城城主出現在匪患橫行的霖山，這種行蹤一旦泄漏出去，驚動的不僅僅是朝中家臣，更多的是各方勢力。
淩霄不會相信雲巔城這麽大一塊肥肉，隻有南平國眼饞，想分一杯羹的人不在少數。
所以，淩霄打算作為底牌的新編軍隊，不能現在就曝光。
她要的是出其不意，南平國的人馬還沒進入雲都，這時候走漏風聲，讓對方有所警惕，接下來的戲還怎麽唱下去。
淩霄大半夜才趕回霖山，剛換上一身新衣袍，外麵天色漸漸泛起魚肚白，快要天亮了。
“寧敬興！告訴石煥和昆緯，讓他們即刻出發，就按我之前給的路線。”淩霄打著嗬欠，滿臉疲倦，她轉過頭，看向閻杳：“除了追擊肅清刺客的兄弟，速度整合一下，我們也離開。”
寧公公和閻杳默契地領命，站在一旁的陳大夫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這位姑娘其實是霖山上的一員？
這霖山上麵可都是些什麽人？在霖中城待過好長一段時間的陳大夫很清楚，這就是一個山賊窩！
難怪這位姑娘看起來恣意灑脫，說殺人就殺人，敢情就是一個土匪強盜！
似乎在山賊當中的地位還不低。
想到這裏，陳大夫心裏陡然一顫，他家少主竟然會對一個女山賊另眼相待？！
等等，少主他什麽時候跟這霖山有過聯係！
淩霄沒時間去留意陳大夫的心理陰影麵積，她當初念的是考古專業，又不是心理學出身，隻管坐進馬車，拿著南平國來使的資料認真看起來。
淩霄之所有能有這份資料，還要多虧司無弈的幫忙，要是等她回到雲都，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更何況，淩霄根本指望不上遠在雲都的那幫臣子。
其中有多少官員腦袋上的官帽是花銀子買來的，淩霄心裏有數。
南平國的人馬足足有兩萬，我靠，這特麽要是沒有示威的意思，淩霄覺得可以把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兩萬？淩霄表示見鬼了，她編製的軍隊才不過三千人，就算加上她的親衛隊最多一萬多！
人數上麵的懸殊！那麽武器方麵呢？如果不能以先進武器壓南平國一頭，那跟一條鹹魚有什麽區別！
難道要將禁衛軍算在一起？那像什麽話！職責根本不一樣，就好比讓一個後勤廚師湊人數上戰場一樣，能有多少戰鬥力！
隻要是個人就能殺人，還需要訓練做什麽！一言不合直接幹就是了！
淩霄眉頭擰成一團，抬眼看了眼安安靜靜的顧凜，接過他手裏的茶水，“你知道往年南平國的運糧隊有多少人？”
顧凜搖搖頭：“奴才不知，每年將糧食運回雲都的是齊家軍。”
齊家軍，淩霄眉毛一挑，什麽也沒說，那是別人家的軍隊，她不關心。
雲巔城軍製上麵最大的弊端就是隻要能耐，便可以擁兵自重，特麽他們怎麽不覺得自己很有能耐成為雲巔城的主人，直接造反得了！
淩霄搖搖頭，低著頭喝茶，仔細翻看下去，“讓寧敬興過來。”
南平國的兩萬人馬不可小覷，淩霄絲毫不會懷疑，這絕對是南平國最優秀的兵種。
淩霄敲敲杯沿，皺起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她剛著手的軍隊全是一群新兵蛋子，隻有霖中城附近占領良田的試練，僅僅小試牛刀還不夠。
她要的是一批精銳，能令南平國聞風喪膽的精銳，往後能大殺四方的精銳。
若是他們一個個都是軟腳蝦，給他們多少先進的武器軍備都是白搭！
“傳書給石煥和昆緯，讓他們拿坍曳、欖堤還有硝慍這三座城池練練手，太守那邊派人拿我手諭去一趟，封鎖一切消息。”淩霄握朱筆在輿圖上畫圈，不慌不亂的做安排。
寧公公看著淩霄圈起來的三座城池，有些心驚，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子，練手是……？”
練手有很多種說法，他家城主的作風一般就是屠城。
“當然是攻占下來。”
讓昆緯勝任指揮，淩霄雖然經過深思熟慮，但是她也知道有些草率，想了一下，她摸摸下巴，“你打點一下，回雲都的隊伍繼續前進，讓閻杳跟我去見見石煥和昆緯他們。”
完全放手，淩霄實在有些不放心。
寧公公驚訝了下，卻什麽也沒說，趕緊下去安排，保證做到萬無一失。
其實寧公公純粹是關心過度，有淩霄肅清刺客的命令在先，閻杳還親自帶了近千名親衛在霖中城附近方圓百裏仔細搜查不下十遍，還真讓他們給找到一些線索，一連血洗了五六個村莊才罷休，九名刺客的屍體至今還被吊在霖中城城門上麵，以儆效尤。
雲巔城城主在霖中城出現，還大開殺戒屠了五六個村莊的消息像是瘟疫一般快速傳遞，原本打算留在霖中城做筆買賣的小商販瞬間嚇得連夜離開，有的甚至連貨物都沒有帶走，生怕慢走一步，就永遠不用走了。
就連各個勢力安插在霖中城的探子也連夜召回，鬼知道在城主眼皮底下能活多久，搞不好霖中城就被城主給屠了呢！
誰不知道雲巔城城主就是個瘋子！從來就沒按理出牌過！
這些暗樁探子可是他們耗了不少心血才培養起來的，要是折著雲巔城城主那個瘋子手裏，太冤枉了！
整個雲巔城的人都知道，他們城主隻對兩樣東西有興趣，前者是殺人為樂，後者就是貪圖美色。
就當淩霄換上一件頗為簡單的衣服，悄然離開由數千親衛護送的回雲都隊伍，跟石煥和昆緯他們匯合的時候，遠在雲都的各方勢力第一時間收到她的行蹤消息。
“什麽？！城主她人在霖中城！”齊森睜大眼睛，猛地站起身，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之前不是沒有猜測，隻是認為可能性不大。
齊森皺起眉頭：“城主她圖什麽？”
霖中城能有什麽，雖然說是雲巔城的地盤，可是據他所知，那裏好些年前就已經由司家在接手。
霖中城的太守一職，等同於虛設！
城主她是不是覺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霖中城合著就應該是她的地盤，所以專程跑到霖中城？
到底誰在唆使城主這般胡鬧！
屠了霖中城事小，反正他們城主又不是沒屠過城，經驗豐富著呢！
可問題在於，司家惹不起，別光說城主惹不起，就是賠上整個雲巔城都要掂量一下後果。
忽地，齊森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皮子狠狠一跳，驟然看向還跪地匯報的人：“城主她是不是在司家的百鬥大會上大鬧了一場？”
這話一出，原本坐在一旁的將領們各個按耐不住，臉色不大好，趕緊追問：“城主弄死了誰？”
“弄死了幾個？”
“還是全給殺了？”
百鬥大會哪一個不是人才，就這麽給城主給弄死，簡直就是罪過啊！
匯報的人愣了下，如實說道：“沒、沒死人。”
“沒死人？那是什麽意思？城主沒殺人？”
“一個也沒殺？”
“這怎麽可能！”
有人不相信，情願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城主不殺人，就像是一隻老虎終年不吃肉般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