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妥協
寧公公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更讓昆緯覺得這個叫季珺的少年威信極高。
“明人不說暗話，閣下想要我們的山頭？還請劃出一條道來。”昆緯直視淩霄，表現穩重地沉聲問道。
石煥被人架住了脖子，昆緯認為很被動。
對方肯講禮，是出於禮貌，而不是講理。
如果不答應，那就是武力壓製。
他們好像不怎麽具備對等的談判資格。
這一點，昆緯看的很清楚。
“劃毛線的道，讓他們滾，大不了賠上老子這一條命！”石煥最不耐煩繞來繞去的交談，不就是行跟不行的事情，反正鬧到最後都是拳頭大的那個做主。
這群家夥能飛簷走壁，石煥他就是不服。
要是空有招把式，看他不把這群家夥打趴下，哪還能論到這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在這裏耀武揚威。
淩霄抬眼看了眼昆緯，她還以為他會跟自己扯天文地理呢。
“沒事使喚我要山頭做什麽，我沒什麽人手，不如我們合計一下。”淩霄摸了摸下巴，非常幹脆地開口。
至於石煥這個大當家？
沒有話事權，淩霄先不管，放在一邊。
“閣下想要加入我們寨子？還是想讓我們寨子的人全靠仰仗閣下鼻息？”昆緯攥緊了長袖下麵的拳頭，皺起眉頭緊緊盯著淩霄。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昆緯很明白，對方的人馬實力超群，即便是有十個石煥都不可能是對手。
可是他們寨子加起來差不多三百多人，把地盤讓出來，豈不是又要過回以前那種無家可歸的日子？
昆緯不願往深層次去想。
雲巔城這麽大，偏偏沒有他們這幫被官府所迫的流民生存。
放眼南平國、東元國、北周國等等，若是沒有官府下放的通關文牒，他們就連踏足的資格都沒有。
昆緯擰起的眉頭足以夾死一隻蒼蠅。
好不容易才守住的容身之所……
“都是過日子嘛，這山頭歸我，其他照舊。”淩霄沒想把人逼太緊，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何況這些藏在這山頭裏的一群綠林。
就是不知道這個寨子的二當家究竟有幾斤幾兩，肚子裏的墨水又有多少。
淩霄眯起眼睛，語氣十分平靜，心思卻轉了好幾圈。
官府送上來的情報重點沒怎麽提，倒是憤懣搶占山頭的討伐言語頗多，淩霄看得心煩，這裏麵刨根究竟的要怪誰？
怪她？怪她這個雲巔城的城主？
如果淩霄不是淩霄，她很樂意一同討伐。
被逼進這深山老林裏的人，未必就沒有能人。
中國四大名著當中《水滸傳》的主旨不就是官逼民反嗎，淩霄微微蹙起眉頭，她不希望在自己的疆域發生類似的事情。
推翻一個王朝並沒有什麽，曆朝曆代都有被推翻，再建立新製度王朝的一個過程。
從曆史的角度來看，這是順應時下的發展，當一個王朝再也不能夠帶領子民進步的時候，必然就意味著要被曆史的洪流所淘汰掉。
但是在這樣的前提下，淩霄不想成為其中之一。
曆朝曆代的亡國奴沒一個好下場。
誰也別想讓她成為階下囚！
淩霄眼底劃過一絲毅然的堅定。
“滾滾滾！趕緊殺了老子，不過這山頭還是不會給你，你就趁早死了這條心吧！”石煥心裏非常不痛快。
憑什麽老子的山頭要給一個外人，看她這小胳膊小腿的，他一個人能幹翻一百個！
還想搶他的山頭！
有種讓他和這個什麽季的小鬼單挑！
“你少說兩句！”昆緯瞪了石煥一眼，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能說的這麽中氣十足，這神經到底有多大條！
早知道今天就不應該讓石煥出寨子的大門！
“你這話我可不愛聽！老子的山頭為什麽不讓老子說！”石煥更不高興了，最有話事權的人難道不是他？
晃上頭頂的太陽有些熱辣，淩霄不想繼續廢話，直接切入正題：“兩位當家商量的如何？”
“商什麽……”石煥頓時暴跳起來，這根本就不是商量的事兒。
還有！
她哪隻耳朵聽到他們在商量了！
“你隻是想加入我們？”昆緯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淩霄，語氣並不怎麽好，因為他不想妥協。
這座山頭對他們來說很重要，三百多號人的安身之所。
說句實話，要不是石煥在他們手上，又明擺著先禮後兵的態度，昆緯根本不覺得這種事情有值得商量的餘地。
淩霄點頭，表明自己的態度：“隻是想找個山頭棲身，沒別的意思。”
鬼才信你沒別的意思。
昆緯皺起眉頭，轉過頭看了眼憤憤不平的石煥。
他也心有不平，但是情勢所迫。
昆緯知道這個姓季的少年一定有什麽圖謀，但是她沒有立刻下令將他們這些弟兄趕盡殺絕，說明一時半會兒危害不到他們的性命。
如果真的有心，早就帶上她這些能飛簷走壁的能人攻打他們寨子也未嚐不可。
昆緯驟然想起已經接連好些天揭不開鍋的鍋子，眉頭下意識地皺起來，好像……他們這種又窮又破的寨子沒什麽好讓人圖謀的地方。
這個季姓少年說不定看到他們寨子如此落魄以後，突然沒有興致，選擇自行離開了呢。
左右一思量，昆緯猶豫了良久，才勉強地開口：“那好吧。”
“好什麽！不好！老子不同意！”石煥聽淩霄跟昆緯的對話，馬上高喊起來，“昆緯你眼睛瞎了是吧，她分明就是滿肚子壞水的家夥！你居然同意讓她加入我們寨子，我們連他們什麽來路都不知道！”
昆緯望向淩霄。
淩霄好脾性地拱手：“季珺，來自肅沽城附近的山頭，因為水患的原故，不得不遠走他鄉。”
淩霄心知不論是這個大當家石煥不服，就連眼前的這個二當家心中同樣不會服氣。
不過這並不打緊，淩霄現在有些好奇他們的寨子，盤算先行看一看情況再做他想。
“在下昆緯，這座山頭的二當家，這位……”昆緯看了眼脖子上架著大刀的石煥，臉色微微變了下，沉住氣地說道：“這是我們寨子的大當家石煥。”
淩霄笑眯眯，隨意揮了揮手。
閻杳見狀，當即反手一轉，鋒利如森的佩刀瞬間回鞘，幹淨利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沒有束縛，石煥立即握緊拳頭就衝閻杳揍去！
奶奶個熊，居然敢拿著把破刀架在老子脖子上，不狠狠揍你一頓，估計你還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閻杳目光一凜，馬上反應過來，同時握拳相擊，暗藏幾分內勁的力量撞上去。
石煥當即拳頭發麻，不由得後退兩步。
石煥眼睛一亮，猛地看向閻杳，喝道：“再來！”
昆緯驀然一驚，連忙上前拉住一頭牛似的石煥，“住手！你在幹什麽！”
別鬧了！人家一看就是高手，石煥這家夥隻有一身蠻力，要不是顧及他們的主子季姓少年，你特麽早就跪了！
“什麽幹什麽，老子要揍他！難道我脖子上這兩道刀痕白被人抹了。”石煥理直氣壯地大聲嚷嚷，考慮到昆緯死死箍住他的右胳膊，如果硬要掙開昆緯肯定會受傷，石煥凶神惡煞地瞪著眼睛看昆緯，卻沒有繼續硬來。
石煥他這個人雖然莽撞，經常做事從來不想後果，但是至少他會顧及身後的兄弟。
“你這不是沒事嗎！別衝動。”昆緯好聲好氣地勸說。
衝動了也沒用，就憑石煥那把卷刃的破刀，還有那些鋤頭鐵鍬，對付普通的商人隊伍還行，但是想要用來應付眼前這群明顯有備而來的人，想都不要想。
“怎麽沒事！那你看看老子脖……”聞言，石煥瞪圓了眼睛，十分的不服氣，伸出手指向自己的脖子。
寧公公眼皮也不見掀一下，比石煥還要理直氣壯，非常神氣地接話：“有言在先，閻杳有手抖的毛病，怪我家主子什麽事！”
寧公公的原則就是淩霄，但凡好的，全是仰仗淩霄的功勞，反之都是別人不好。
被了黑鍋的閻杳眼角狠狠一抽，麵無表情地站在淩霄身後。
城主重要，寧公公向來將城主當成沒有長大的孩子，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
閻杳不能夠理解的是，在雲巔城之內，隻要城主一聲令下，別說想要這座山頭，就是算鏟平都沒問題。
這麽大費周章，城主她想玩什麽？
城主素來隻有在玩鬧上麵最花心思。
淩霄才沒有閑功夫去猜想下屬，她心情很不錯，雖然強迫的成分居多，但是好歹意味著成功了大半。
“季小兄弟，我們回、回寨子？”昆緯不想理睬石煥，始終有幾分忌憚地看了看淩霄。
石煥不願意妥協，他昆緯也不願意，但是沒有辦法。
這裏一百五十多號兄弟，昆緯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喪命在這裏。
成者王，敗者寇。
昆緯不是那種死讀書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是山寨裏的第二把交椅。
石煥和這些兄弟頂多受一點皮肉之苦，沒有丟了性命，那是季姓少年一心看中他們寨子，一旦不如意的話，殺掉十幾個警告一番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