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慕名
小鬆認真回想了一下，別扭的拱手：“請問閣下名諱？來我們山頭應該不隻是為了行商吧。”
一般的商人怎麽會這麽凶殘，一言不合就碾壓。
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小鬆很清楚，剛才光看這近百號人瞬間躥進茂密叢林攔截去路，那一個個幾乎是騰空而起，跟他們這些全靠蠻力的人壓根不是一個等級。
別看他們大當家很厲害，可是再厲害，也不能應對一個武功高手。
更何況，他們這幫人裏麵除了這個少年，還有少年身後陰陰沉沉的人，個個都實力不俗。
這可怎麽辦才好。
小鬆心急如焚。
淩霄倒沒有想太多，她最大的依仗就是親衛隊，沒有親衛隨行，她總覺得哪裏都不安全。
沒辦法，原主的記憶給她帶來很大的陰影創傷。
下意識覺得走在路上，都要提防哪裏會突然之間冒出個人來搞搞刺殺。
“在下季珺，也是某個山頭的當家，不過前陣子鬧水患，沒了地盤，我就慕名而來了。”淩霄信手拈來，說得頭頭是道。
聽得閻杳差點兒沒忍住側目看她。
這話特別真，小鬆險些就相信了，他撓撓後腦勺，半信半疑地說：“你？……慕名而來。”
哪座山頭的當家能看起來這麽弱不經風，難道實則是什麽武功深厚的高手。
隻是一直不屑出手？
如果是這個原因，那也無可厚非。
不過，慕名而來……小鬆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實在想不起來他們寨子曾經做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能讓人慕名而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這個季什麽珺的小子，讓她的手下把大當家給放了！
“既然是慕、慕名而來，那季當家你如果跟我們回寨子坐下來好好談談。”
淩霄笑眯眯，“我覺得這裏風水就很好，想多欣賞欣賞。”
小鬆嘴角猛地一抽。
石煥眼角暴跳，脾氣很衝地道：“老子是山頭風水當然好！”
他又不是傻子，很清楚淩霄話裏的意思。
這個舞項之年的少年是看上他的山頭了，還什麽慕名而來！
呸！分明就是打著想要他山頭的主意！
想都不要想！
淩霄嗬嗬一笑，沒有在意石煥的態度，她剛才算是看出來了，這一群人裏麵沒有能夠做主的。
沒有說話權，她也就不想多廢話。
閻杳挪了下佩刀架在石煥脖子的位置，又是一道明晃晃的鮮紅痕跡。
小鬆頓時又是嚇了一大跳，聲音都有些發抖，忙張開手大喊：“別別別！別動手！有話好好說。”
臥了個槽！這些人根本不是尋常的土匪，而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吧！
比這附近下手最狠的連雲寨還要凶殘！
石煥會服氣就有鬼了，他依舊怒火衝天：“有什麽好說的！想要老子的地盤門兒都沒有！老子爛命一條，反正身在雲巔城，遲早不如一死來的好呢！”
這話既出，寧公公一副巴不得衝上去跟石煥拚命的模樣。
淩霄若有所察地淡淡瞥了一眼寧公公。
敢壞她好事？
原本氣焰高漲的寧公公立馬偃旗息鼓。
“哦，這是你的地盤，把地契拿給我看看？”淩霄順口接話。
石煥聞言，頓時一噎。
這年頭就沒聽說過占領山頭還要地契，那樣還是山賊嗎？！
有個毛線的地契！
石煥被淩霄懟得接不上話。
“老子的山頭地、地契憑什麽……給、給你們看！”石煥憋了好半天，才說出這麽一句話。
我靠！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就跟昆緯那家夥差不多一個德性！
滿肚子的壞水！
說話能懟死個人！
跟這種有墨水的家夥就不能好好說話，應該好好比劃誰的拳頭大才是真理！
“沒有憑證，我怎麽相信這就是你的地盤？”淩霄十分無賴地攤手，很真誠地開口：“就算這裏是你的地盤，我們還可以談一筆交易。”
“什麽交易？！老子這裏不歡迎你們！別磨磨唧唧的，你到底是要殺我還是要剮我，趕緊動手！別在這裏特麽廢話！男子漢大丈夫做事痛快一點。”石煥皺了下眉頭，十分不耐煩地大聲說道。
小鬆很想捂住大當家這張口無遮攔的嘴巴，要不是閻杳晃眼的大刀看起來很危險，他早就衝上去實際行動了。
“頑疾沒吃藥，你們不用理他！”小鬆幹脆直接一口咬死，不給石煥胡亂說話的機會。
大當家這張嘴說的話，聽的人恨不得把他撕了。
小鬆隻希望這個漂亮的少年沒放在心上，不然就算二當家站在這，都救不回大當家。
一心想死，鬼才能攔得住。
淩霄難得好脾氣，搖搖頭直說：“沒事，由你去把能做主說話的人找過來吧。”
如果直接押著他們大當家進寨子，淩霄不認為有什麽困難，隻是覺得影響不好。
淩霄想要收服的是人心，現在劍拔弩張的地步，還不好說。
而且，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山寨真正能做主的人並不是這個大當家。
淩霄看著小鬆匆匆忙忙離開的身影，重新回想了下官府收集上來的情報，隻有寥寥數筆，沒有太詳細的陳述。
這個山寨除了大當家石煥以外，還有一個二當家昆緯，好像是一個家道中落的秀才，兩年前考上舉人，後來不知怎的卻淪落成為山賊。
至於其中的原因，語焉不詳。
淩霄猜想，離去的小山賊應該是回去找這個二當家。
果不其然，小鬆很快帶著一個瘦瘦弱弱的人走來，並沒有回去廣招人手。
石煥一見來人，頓時眼睛瞪圓，非常不高興地說：“你這家夥來這裏做什麽，沒你什麽事，趕緊滾蛋！”
昆緯長得斯斯文文，年紀看似應該有二十六七，臉上有些沒辦法遮掩的風霜，他身穿一件洗得發白的淺藍色長褂，簡單的布條束發，乍看很符合手無縛之力的文人形象。
昆緯看了一眼暫時沒有性命之憂的石煥，目光落在石煥脖子上那兩道血痕和鋒利大刀時，神情微微一變。
“在下是這寨子的二當家愛昆緯，不知閣下意欲何為？”昆緯皺了下眉頭，沒有心思理睬石煥，轉過頭看向氣定神閑的淩霄，眼中有著深深的警惕。
一時猜不透淩霄的用意。
昆緯掃了周圍一眼，視線很幹脆地鎖定淩霄在身上。
這個少年看起來很年輕，但是從神態看來，恍若閑庭漫步的氣魄不是一般人尋常人能夠有的。
他們在這裏安營紮寨一年有餘，雖然官府多次圍剿沒有成功，但是絕對沒有遠近揚名。
小鬆說，這群人是打著慕名而來的旗號。
昆緯情願相信這個世界有鬼。
他們隻讓石煥收點皮肉傷，卻沒有立刻殺了石煥。
從這一點來看，不知道打著什麽主意呢。
“這裏風水很好。”淩霄雙手負在身後，沒有正麵回應。
昆緯不是蠢人，一下子就明白淩霄話裏的意思。
這個少年是看上他們的山頭了。
“風水再好也不是你的！”石煥怒氣哼哼。
昆緯還是不想搭理石煥，他背脊挺直，考慮到石煥還被對方當作談判的人質，說話的語氣斟酌了一下，才神情十分認真地問道：“閣下不像是落草為寇之人。”
言下之意，這碗飯，你不行，吃不了。
所以，還請不要打他們山寨的主意。
“情勢所逼。”淩霄幽幽歎了口氣。
想要她放棄這些人，不太現實。
她忙活兒半天，什麽也沒有，想得太美。
昆緯不由再次認認真真審視淩霄，這樣貴氣逼人的少年公子哥兒怎麽會看上他們這的山頭？
“公子氣派不凡，不如去參加霖中城的百鬥大會，定能入司家少主的眼。”
昆緯這話水分占九成。
百鬥大會是什麽地方？沒有司家的邀請牌子，哪怕你才高八鬥，也會拒之門外。
更何況，麵前這個小小年紀的公子哥兒，就算才行橫溢，還能頂了天不成？
換另一種說法，百鬥大會三年一度，何等盛大，無名小卒根本無法碰觸。
“還有幾天才開始，不急。”淩霄十分淡定地接話。
她隱隱可以確定這座山頭的寨子負責出謀劃策之人是誰了。
“我們這裏窮山惡水，別的山頭才是真正的風水寶地。”昆緯毫不猶豫地繼續遊說。
昆緯壓根不認為淩霄有參加百鬥大會的資格，非常自然地忽略了淩霄話裏的深意。
“能入本少爺法眼的地方，就是風水寶地。”淩霄對答如流，儼然是談判場上的高手。
昆緯不由得高看淩霄兩眼，心中的警惕更盛。
硬茬，活脫脫的硬茬。
搞不好，他和石煥包括身後寨子裏的弟兄們，全都要葬身在這。
昆緯絲毫不會懷疑架在石煥脖子上的那把大刀摻假。
“我們少爺的話準兒沒錯。”寧公公立馬站出來，一副理所當然的自豪模樣。
主子果然還是一個孩子，玩性心重，喜歡這座山頭，卻不讓親衛直接攻下來，反而扮演成路過的商人。
寧公公眼中流露出一抹慈愛之色，出來這麽長時間，主子終於有了玩鬧的心思，這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