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標公司公布的那一刻,我聽到的結果和端牧清臉上的神色顯然是不對等的。
明明聽到中標的不是我們公司,而是遠東集團,可是端牧清的臉上,卻分明顯出了勝利者的笑容來。
還沒等我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見端牧清站了起來,一把拉起我的手徑直就往門外走。
一直到了車裏,我才喘著粗氣的問他,“牧清…我們——”
他深情的看向我,滿臉難掩的興奮,“小汐,我們贏了!”而後目視前方,自顧自的搖了搖頭,“郭遠東啊郭遠東,到頭來,你還是栽在了自己手裏。”
我不解的看向他,“可是中標的明明是遠東集團啊。”
他儒雅一笑,“小汐,那還不是最後結果,走吧!我先帶你到一個地方。”
我就那麽糊裏糊塗的被他帶到了一處類似造型會所之類的地方,裝修奢華,服務貼心。我見他才一走進,就有經理模樣的人急忙迎上前來,似乎還跟他很熟絡的模樣。
我四下看了看,這地方怎麽看怎麽像隻有女人才愛來的地方,他怎麽會熟呢?
就在我發愣之際,聽得他對一旁的經理道,“我要讓她美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舍不得從她身上挪開。”
那經理即刻恭敬的點了點頭,“好的端總,您放心,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那經理說著就準備將我往下帶,我一把拉住了端牧清的手,“這是要幹嘛?”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好好打扮一番,今晚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我呆會要帶你去參加一個宴會。”
我有點詫異,“宴會?什麽宴會?我怎麽沒聽說有什麽宴會啊?”
他歪了歪頭,“現在不就聽我說了麽?”
見我蹙緊了眉頭,他柔柔的將我攬進了懷裏,附在我的耳畔小聲的道,“拜托了,今晚,我需要你。等這件事情徹底的結束之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就是那麽溫柔繾綣的一句話,瞬間抵消了我所有的不安和疑惑。我反倒不是很在意他說的會給我一個交代,而是那一句,‘我需要你’。
能被自己所愛的人需要,該是世間最大的幸福了吧!
隨著經理和兩位助理進到更衣間之後,她們便開始針對我的身形精心的替我挑選起了衣服來。一連換了幾套,那經理都不甚滿意的搖了搖頭。
直至換到了一套金色的抹胸禮裙,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問我認為如何。
我看了看鏡中,那禮裙剪裁合身,大氣典雅,似乎沒什麽大的問題。可是低頭一看,胸前春光乍泄,感覺太暴露了。
在我道出了我的顧慮之後,那經理曖昧一笑,“你要這樣想啊,有些人想露都還沒得露啊!像你身材這麽好的,就應該自信點嘛!你和端總還真是般配,都是時下最流行的兩種極端啊!”
“什麽極端?”
“就是窮到隻剩錢和瘦到隻剩胸啊!”那經理說完,自顧自的笑了起來。一旁的兩位助理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我害羞得脹紅了臉,真是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
我尷尬的看了看別處,“那個,不然我問問端總的意見吧!”胡亂找了個借口之後,我快步走到了試衣簾跟前,拉了拉胸前的禮裙,輕輕將試衣簾扒開了一小個縫隙,剛準備叫端牧清,整個人就一下子愣了住。
他正坐在簾子斜對麵的沙發上打著電話,聲音很輕柔,表情……
很溫暖。
我忽的感覺心被人狠狠的掐了住,疼得動彈不得。
聽到身後傳來經理走來的腳步聲,我急忙合上了簾子,故作鎮定的道,“不用問他了,就這件吧。”
那之後,他們便開始了替我化妝和弄頭發。我腦海裏一直回想著他剛才打電話的那副神情。
直覺告訴我,電話那頭,是個女人。
我曾一度以為,這個男人,隻會把最溫柔的聲音留給我的。
可是直到剛才我才明白,原來,我也不過隻是其中之一,不是唯一。
“哎呦,你這眉頭皺得呀!要我說,您可是有福之人啊,能遇到端總這麽好的男人,怎麽還要皺著個眉頭呢?”那經理開玩笑的道。
我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漸漸將眉頭舒展了開來,而後看了看鏡中的經理,若有所思的問道,“端總以前帶來的女人,肯定不像我這樣愛皺眉頭吧?”
“嗬嗬,才——”下意識的剛一開口,經理一下子想起了什麽,急忙忍住了嘴邊的話。閃閃躲躲的看了我一眼,而後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來,打起了哈哈,“哪有啊,您是端總帶來的第一位客人呢,也是最漂亮的一位。”
我不禁啞然失笑,這個經理啊,說話前後矛盾了都不知道,既然是第一位,又何來最漂亮之說呢?
可見,我之前,還是有過別人的。
這不奇怪!他38歲的年紀,又是事業有成,模樣俊朗,有過女人是正常的。
怕就怕,是有著。
待一切都弄好了之後,經理將簾布緩緩的拉了開來,我看見端牧清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喃喃的道,“所以說,女人的美,是迷藥啊!”
我淺淺一笑,心想著,男人的溫柔,對於女人而言,又何嚐不是一種迷藥呢?迷得我明知前麵就是火坑,還偏偏要往裏跳。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視線凝在了我那雙裸色細高跟鞋上。
他偏了偏腦袋,朝經理打了個響指,“鞋子換成同色係的坡跟鞋吧。”經理下去找鞋子之後,他才走上前來柔柔的環住了我的肩,“這樣你的腳會少痛一些。”
我淡淡的點了點頭。
按理來說,我該為他的體貼細心覺得感動才對。可我的心中,卻隻有痛。
他現在對我的這份溫柔,不知道是在從哪個女人那兒學來的,會這麽對我,是不是,也會這麽對別人呢?
我忽的想起來,他以前動不動就會為我和趙醇的事吃醋來著,那時候真覺得他很是小題大做,現在想來,才知道一切都是愛惹的禍。
想來愛情裏也是公平的,我曾經讓他那麽心酸吃醋過,現在,終於也輪到了我時,我才知道,這滋味,真真是不好過。
上了車之後,他剛一啟動車子,我就忍不住的問道,“牧清,我們到底要去哪兒?”
他沉穩一笑,“遠東公司的周年慶和中標慶功宴啊!”
我一怔,“我們去哪兒幹什麽?”
“嗬嗬!看好戲!”他又是一副莫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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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才剛一跨進宴會大廳,果然眾人都如同端牧清所預料的那般,紛紛將目光挪向了我們,片刻未曾移開。
同樣是金碧輝煌的景象,站在我身旁的人,也似乎仍舊一如往常。不同的是,我終於淡去了先前參加閻磊婚禮時的那份忐忑與不安,走得很是悠然從容。
現在想來,有些東西,不是你想達成就能一蹴而就的。它還需要時間曆練。而有些感悟,是唯有經曆過一番人生的人才能懂得的。
好比此刻的我,置身於觥籌交錯的光影中,對著麵前一個個我根本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的人笑逐顏開,談笑自若……
這就是我在倪娜身上看到的,自己曾經最向往變成的樣子。
此時,我終於做到了。可是…我卻遠沒有自己所認為的那般快樂。
郭遠東看到我們時,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怔,隨即又恢複了明明是在笑著,你卻永遠也看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樂的表情。
站在他身旁的田霑,朝著端牧清和我點了點頭,我留心看了看他的手邊,果然,還是牽著他那個胖胖的小女兒。
賓客似乎都到齊了,無論是邀請到的,還是沒邀請到的。
悠揚的音樂聲停歇了下來,在場的人即刻安靜的將目光凝向了會場的正中央。
司儀大致的講訴了一番之後,便請上了郭遠東做祝酒詞。郭遠東端起酒杯來,滿臉笑容的走上了講台。
他清了清嗓,隨後朗聲道,“各位女士、先生們大家晚上好。很高興在這個美好的夜晚能和大家相聚一堂,共同來慶祝這個難能可貴的日子!遠東集團成立至今,剛好一年,這一年當中,我們所取得的每一個進步,靠得都是——”
會場忽的響起了一陣刺耳的音響電流聲,就在眾人都捂住了耳朵,詫異的看向四周之際,隻聽得一個有些許雜音的女聲自音響處遠遠傳來。
“遠東,你放心,君尙的招標書是我看著封印起來的。他們的底價絕不可能再更改了。而且田源公司那邊的負責人你不也買通了麽?還擔心什麽,明早一起來,那項目就是我們的了。”
此言一出,席間一片嘩然。
這顯然是郭遠東身邊的某人被錄音了。
我聽聽那聲音,總感覺有些耳熟,一時半會兒,卻又有些記不起來究竟是誰。
郭遠東那張招牌式的笑臉冷冷的頓了住,惶惶然的看向四周,緊握的紅酒杯也隱隱的晃動了起來。
我輕輕看了眼身旁的端牧清,他的嘴角,浮起一抹一切皆在掌控般的微笑。
明明這會場裏溫暖得緊,我卻忽的覺得周身一陣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