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婆的病房出來後,閻磊一臉迷惑的看著我,“你該不會想說你外婆變成這個樣子也是被我閻家害的吧?”
我擦了擦仍舊掛著淚珠的雙眼,恨恨的一拳錘在他胸口,“閻磊,真心祝願你的家人也永遠不會有深陷困境的一天!不然真到了那個時候,我也會像你一樣冷冷的站在一邊說著風涼話的!”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過駭人,而語氣又尤為憤怒,以至於閻磊即便真挨了我重重的一拳,也大氣不敢喘的好好看著我。
呆愣了半晌之後,他才緩緩的吐了口氣,“那…你外婆是怎麽了?”
在聽得我說出病情後,他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我目光冷冽的看向她,“我舅舅他們以為我還在你們家,就把我外婆送去了那兒,結果…”
我看向他的眸裏,又添了幾分冷,“被你們家像叫花子一樣趕了出來不說,還拒絕配合保安提供我任何的聯係方式,讓我外婆就那麽可憐兮兮的在你們小區的廢舊倉庫裏呆了整整一天一夜!”
閻磊原本帶著絲玩味的表情緩緩的頓了住,“這、這怎麽可能?”
“嗬嗬!怎麽可能?不相信我的話,你自己去問問你們那兒的保安吧!我還以為,你們閻家至少會敢作敢當,沒想到,全是一幫孬種。”我輕蔑的一瞥。
閻磊一臉的無辜,“我怎麽不知道!我就在家啊,從沒見過你舅舅他們有來過啊?會不會是那些他們騙你的,你說說,是哪一天?”
我說出日期後,他又是一怔,過了幾秒之後,才木楞的道,“那三天,我和我爹都去北京開會了。”
我冷冷一笑,“你倒是好,什麽事都能撇得幹幹淨淨的!”
他急了,“要我說什麽你才相信啊?我那幾天確實不在。”
我懶得再跟他爭辯,徑直見他帶到了小九九的病房。他原本還有些餘怒的麵龐,在看到小九九躺在那冰冷的器械之間時,徹底的僵了住。
半晌,他才呆呆的問道,“小九九這是怎麽了?”
我把事情來龍去脈說出來了之後,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這些都是真的?”
我已經沒有了那個再和他兜圈子的興致,“騙你的話,我不得好死。”
“你何必這樣說呢!”
“不這樣說的話,你會信麽?當你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酣然入夢的時候,我和小九九,正被你那枕邊人設計陷害著,差點連性命都丟了!閻磊,我陸簡汐再混蛋,至於拿自己的孩子來開玩笑麽?”
他怔怔的搖了搖頭,“從你離婚的時候什麽都不要,隻要這孩子時我就知道,這孩子就是你的命。”
“原來你還知道!”
被我尖銳的目光盯得有些糗,閻磊看了看別處,“你們遭遇這樣的不幸,我也很難受,可你怎麽就能說這些都是宣兒做的呢?”
“那我問你,那晚周希微的生日宴結束後,你們去了哪?”
他沒好氣的道,“還能去哪兒?說實話,雖然我們離婚了,可我看到你混成那個樣子,我心裏也不好受啊!就那麽自顧自的多喝了幾杯,宣兒見我有些迷糊了,就老早的送著我一起回家了。回家之後沒多久我們就一起休息了啊!她還上哪兒去坑害你啊?”
“哦?是麽?”
“當然啊,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
“那你就能保證在你睡熟後她不會再起來?你晚上12點到淩晨2、3點的時候有醒來看到她就躺在你身邊麽?”
“我…”他先是提起了一口氣來,遂又癟了下去,“我一覺就睡到了天亮。”說罷,又死不甘心的補充了句,“天亮時她是在的。”
“閻磊,你如果還不信,現在就去找醫生來做個親子鑒定吧。這次我們兩個都在場,誰也坑不了誰!”
他先是愣了愣,猶豫的看了看病房裏那個小小的身軀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待找來醫生采集了血液,再親自送往了司法鑒定中心之後,我見他呆呆的看著前方出神。
“你是害怕結果出來麽?”
他自顧自的搖了搖頭,“我在想,如果上次不是通過我爹,而是我親自領著小九九去進行鑒定的話,結果會不會截然不同。”
我茫然的笑了笑,“可惜人生沒有如果!我和你注定是要走上兩條相悖的路。結果出來的時候,你自己來看就可以了,因為我不需要那個東西!我隻希望在看過結果後,你能明白自己真正該做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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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一直到了鑒定結果出來的那一天,他都沒有再聯係過我。
而我相信,沒有消息,往往就是最好的消息。以閻磊那種直性子,不可能在知道了結果不是之後,還能忍住不打電話來大聲向我質問。
端牧清對我,一如往常的淡漠。即便在同一個公司,我倆一天偶爾能碰上幾次,但絕對是見一次,痛一次。
有時候,我真覺得對他是又愛又怕!這個男人,我真的駕馭得了麽?他一發怒,我根本就招架不住,甚至連他究竟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
那晚,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我那小屋時,剛準備開門,就聽到身後一陣響動。我回頭看去,趙醇正站在門前看著我。
“大嬸,有時間麽,我想找你聊聊。”
我點了點頭,走了上去,“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在這兒聊吧,行麽?”
他努了努嘴,“你是怕我會吃了你麽?”
我微微一笑,認真的看著他道,“小雅也快下班了,我是不想她誤會。”
“大嬸……”他蹙緊了眉,“你怎麽也跟著那麽在乎起別人的眼光來了?隻要我們光明磊落端端正正的怕什麽啊?”
“我是怕!因為真正會在乎的人,都是愛我們的人!我以前就是太不在乎了,才傷害了端牧清,以至於……”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希望不要像我。別給小雅帶來不必要的誤會了,我們之間需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你搞什麽,忽然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不不不!這些話我其實早就該說。這都怪我,我年長你那麽多,理應一開始就把這些東西說明的。你不清不楚也就罷了,我居然也跟著糊裏糊塗。”我邊說著,邊自顧自的搖了搖頭。
他雙手插進了兜裏,“該不會,你跟那個小日本吵架了吧?”
我正色道,“趙醇,如果你以後還想跟大嬸繼續相處下去,就請你學會也尊重尊重大嬸愛的人,你可以叫他一聲端哥,或者哪怕直呼其名也好,不要再這樣小日本小日本的叫來叫去了。”
趙醇愣愣的掏出了手來,有些惱火的道,“你今天到底是吃錯什麽藥了?神神經經的!”
我直直的看著他,大聲吼道,“我是神神經經了,最近我都是這樣。因為我一整晚一整晚的睡不著。而我之所以睡不著,是因為……”我強忍住眼裏死不爭氣的冒上來的熱氣,“我愛的人,他不理我了!”
見我這幅模樣,麵前那人原本因為憤懣而繃緊的四肢軟了下來,就連聲音也是,“大嬸,那個小、那個……端牧清他為什麽不理你了?那家夥不是一直追你追得可得勁了麽?見了我跟見了殺父仇人似的!一副要多在乎就有多在乎你的樣子,還會舍得讓你像現在這樣?”
我兀自搖了搖頭,“把你從黑車賽場領回來的那晚,你睡著了之後,我就在你床邊迷迷糊糊的靠到了天亮。等我走出去的時候,就被他撞了個正著。”
趙醇怔了怔,“所以,他誤會了,然後你們就吵起來了麽?”他說著說著,還來氣了,“大嬸,他是不是罵你了?他怎麽罵的?”
我惶惶然的搖著頭,“我到希望他臭罵我一頓,或者我們能夠痛痛快快的吵一架。可是他沒有。甚至對我,也還就像往常一樣的……溫柔呢。”眼淚止不住的滾了下來,“你說,他怎麽就還能那樣的溫柔呢?就連拒絕我,也拒絕得那麽溫柔。”
說到最後,我已經是忍不住的痛苦失聲。
趙醇見狀,想要上前安慰我。我急忙朝他擺手道,“拜托你了!哪怕流淚也好,就讓我一個人來承受吧,因為今後的路,我們不可能一起走。你一時的可憐和同情,隻會讓我在再回到一個人時,變得更加難受。”
聞言,他微微一顫,“大嬸…我…”
我甩了甩頭,竭力止住了哭泣,“不說這個了,你剛剛是打算跟我說什麽來著?”
他喏喏的搖了搖頭,“你自己都還有那麽多煩心事,我就——”
“你這是誠心要吊死我麽?說到一半又咽回去!說吧,如果你不想大嬸更煩的話。”
他支支吾吾了半晌,終而下定了決心似的再次將手插進了褲兜裏,而後掏出了一條白色的東西,“這個…是我無意間在衛生間垃圾桶看到的,你幫我看看,小雅她是不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