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秘書敲了敲門,說有貴賓將要來臨,趁著端牧清去開窗戶的空隙,我逃也似的邁出了那間辦公室。門口,秘書禮貌的朝我問候,我低低的壓著頭,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來,而後竭盡所能的優雅離開。
一直到踱進了衛生間,我才大大的舒了口氣。這個該死端牧清,怎麽能在辦公室就……
一想起剛才的畫麵,我就又氣又羞。不過看了看鏡中,好在沒有留下什麽痕跡。剛才也沒敢看那秘書的眼神,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覺什麽了?
我又對著鏡子理了理,剛準備走,肚子隱隱的那麽一疼。就在我步入蹲坑關上門後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一陣響動。
不一會兒之後,便聽得有人在小聲議論起我來,有個聲音,還異常熟悉。
“哎,剛才你也是蠻拚的了,當著那麽多人麵的去拍人馬屁。”
“什麽叫拍馬屁啊?”
“嘖嘖嘖,還裝什麽裝啊?”
“哼,你這純心是羨慕嫉妒恨!”
“切,我用得著去嫉妒你一個把馬屁拍到了馬屁股上的人麽?我要嫉妒,也要嫉妒人家姓陸的好不好?才來多久啊,就把齊芬給刷了下來。之前那麽受委屈又怎麽樣,看看人剛才對著那個老妖婆的那份淡定從容啊。你沒看見老妖婆從始至終都沉著張臉,而人家從始至終都在笑著麽?看來有句話還真是說對了,能笑到最後,才是真正的贏家。”
“你別說,這姓陸的真不是省油的燈啊,以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是個人都能踩她幾腳似的!沒想到她居然這麽沉得住氣,還來了個那麽漂亮的大翻盤!還好之前沒得罪過她,要不然以後日子可難熬了。”
接下來的話,我沒怎麽聽進去了。
苦笑搖了搖頭,心想著,這就是現實啊!
在我曾被某些人狠狠踩在腳下的時候,我真的抱怨過這個世界太過不公。可是,當我看到其實還有更多的人想要將我踩在腳下,隻是他們暫時還沒有這個能力之後,我便明白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裏,所有看起來殘忍而無情的規則,其實都是那樣的公正不阿。
就好比自己在那些陌生人的口中,從婊子,到賤人,再到姓陸的,不過是一個稱呼的細微變化,卻足以映射整個人心。
這個世上,所有尊重,威望,敬仰,甚至是掌控自己人生的權利,都隻會指向一個方向:強者。這便是這個看似不公平的社會裏,最公正的法則。
懦弱的人,注定被人所欺,被人所棄。
所以,回擊和報複最好的方式,不在於撕破臉來大罵一架或者背地裏來雇人收拾一頓,而是讓自己由內而外的變得強大。
強大到讓曾經所有踩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腳,失去其銳氣和殺機。到那個時候,你甚至都不用再多做什麽,那些昔日裏對你的侮辱和蔑視,就會轉為對強者的獻媚和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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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班之後,我帶著部門一幹同事痛痛快快吃了頓飯唱了頓K。期間,端牧清有打電話來,我賭氣的沒有接。
不得不說,當了領導,確實是好!
再不用像以前那般一遇到飯桌就害怕別人來敬你酒或者你要如何去向領導敬酒了。你一句大家高興就好,酒水或是飲料都無所謂,便可以將那些客套而麻煩的敬酒程序死死的擋在飯桌之外。你愛吃什麽盡管的點,你想喝什麽隻管的喝,甚至於你不想說話了,那麽沉默著笑笑的看著他們,他們都會高興不已。
我曾經一度酸酸的以為,不就是當個領導麽,有什麽了不起的?
可現在我知道了,從看別人臉色,到讓別人看你臉色,就是那麽的了不起!
唱K唱到一半的時候,我便提前走了。去前台結了賬,再加上之前吃飯的錢,那麽一折騰下來,我的錢包癟得可憐。
但我知道,比起我付出的,我將會收獲到更多!
雖然沒有喝酒,但從唱歌房出來,身上不可避免沾了一股子煙酒的味道。我先打車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這才趕往了醫院。
出門的時候,我看了看對麵的房門,緊緊的閉著。呆呆的走到了那門前,想敲開門看看他。想了想,終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有些坎,無論多痛多難,注定了是隻有靠自己才能邁過去的。
當下,姑且就把沒有消息,當做是最好的消息吧!
來到醫院的時候,遠遠的,我便看到有個人在替小九九擦拭著身體,神情細致而認真。
看著看著,我不禁有些出神。麵前的這個男人,對小九九和我外婆都是沒得說的。整個人此刻看來是那般沉穩、儒雅,和白天在辦公室裏那個燃情噬火的人相去甚遠。
我深知,男人,不止一麵。隻是我不知道,我看到的已然是他全部的麵目,還是充其量隻是冰山一角?
我回過神來,剛要進去,整個人卻愣了下來。不知是我太過敏感還是多心了,總覺得他看小九九的眼神,是那麽的哀傷。
那份哀傷,甚至於大過了我這個母親。
見我走進來,端牧清收起了恍然的神色,沒好氣的瞥了我一眼,“哎,苦命的孩子,你媽終於是回來了。你看看她,當了領導連我們都不要了。”
我還在氣頭上,索性不去理他,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柔柔的看著我的小九九。
見我沒反應,他頓了頓,繼而起身拿起了沙發旁的外套。我以為他是要走了,一下子忘了自己還在賭氣,急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才來,你就要走?”
他已經進行了一半的動作停了下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接著將那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傻瓜,你在這兒,我還能去哪兒啊?”
我一下子又覺得自己是中計了。看來想再繼續賭氣下去,已經沒那個氣勢了。
我嘟了嘟嘴,“我怎麽知道啊,你這個人,總是讓我琢磨不透。”
他坐到了我跟前,輕輕的將我攬進了懷裏,“我哪些地方讓你捉摸不透了?你說出來,我一一替你解答。”
我偏了偏頭,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我理了理,開口道,“倪娜,你故意讓我接近她就是為了這個項目吧!可是為什麽要那麽大費周折呢?你和周峰不是舊相識麽,直接介紹我們認識不就得了?而且你怎麽知道她一定會來找我合作呢?我總覺得她之所以要找我合作,好像並不是完全圖著我,更多的…”
我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似乎是衝著你來的呢!”
端牧清癡癡一笑,“你這一個問題還蠻長的!”
隨即,他仰了仰頭,“倪娜這個人,很有能力,戒心也很重,她一般不會選擇別人推薦給她的人,因為相對於別人而言,她更相信的,是自己的眼光。”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確實,倪娜給人的感覺總是自信滿滿的。
他接著道,“我也沒想到,你們主任會那麽幫我,偏巧在我們一年一次的老友聚會上把你派去了那個地方。說實話,一開始我也沒底,我不知道倪娜會不會對你有所興趣。不過事實證明,比起老謀深算的人,她更喜歡你這樣看上去相對單純,涉世未深的人。或許是覺得你這樣的人,比較好擺布一些吧,畢竟一山不能容二虎。”
聽到這兒,我一時間也說不上該是高興呢還是難過。
他推了推眼鏡,“她一定會找你合作的原因有三。剛才那是其一。其二,她時間太趕,沒那個功夫再去慢慢物色人選了。其三,她急於想要擺脫周峰,但又怕失去這個仰仗之後,一下子跌落穀底。所以想找個實力各方麵都不會差周峰太多的人做靠山,而我…”他自信滿滿的揚了揚眉,“你的男人!”
“完了?”我呆呆愣愣的看著他。
他點了點頭。
“可是,我還沒弄明白,她要找靠山,然後我……”我急得脹紅了臉,可是腦袋真像是被門給擠了似的,一時半會兒有些轉不過彎來。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話就說到這兒,剩下的你自己去琢磨吧!都讓我說破了,你那個小呆瓜腦袋再不用用,早晚要蠢哭了!”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歪了歪腦袋,不甘心的問道,“可是倪娜為什麽想要擺脫周峰?我不是聽他們說她都跟在人身邊5、6年了,而且感情一向很好麽?”
他淡淡一笑,“這個,你到時候就會知道了。”
我徹底急了,“你每次都是這樣!我到時候就會知道了!可是往往到了時候我也還是不知道啊?拜托你別賣關子了好不好?”
見我生氣,他急忙比了比食指,又看了看小九九,“你別那麽大聲,會嚇到他的。”
一句話,就唬得我連生氣都不敢了,隻能這麽憤憤的瞪著他。
他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從包裏拿出了一份文件,而後捏了捏我的鼻子,“別生氣了,我的小傻瓜,你看看,這個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