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留個印象要幹嘛?”
他淡淡一笑,滿臉的莫測,“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那之後,他們幾個男人便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先是聊聊政治,繼而又侃侃時下經濟。我傻傻的佇在一邊,實在是搭不上什麽話,不免有些無聊。
看了看不遠處,幾個女的也紮成了一堆,正在熱熱鬧鬧的議論著什麽。見我走近,原本嘰嘰喳喳的一群人忽的安靜了下來。我坐下來後,有幾個人朝我打了打招呼,我也笑著點了點頭。
過了幾分鍾之後,她們再度熱鬧了起來,起初還稍微顧忌一下,那之後便也沒太把我當一回事的聊了開來。
別看這些個小姑娘一個個花枝招展,娟秀俏麗的模樣,那話題之生猛,尺度之大,聽得我這個已婚的婦女都不禁一陣臉紅心悸。
熱火朝天的議論了半晌的床弟之事,而後又開始聒聒噪噪的討論起化妝品牌和奢侈品來。聊著聊著,不知道是誰話峰一轉,開始聊起了之前那個打球很好的女的來,一直靜靜坐在一旁的我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那個倪娜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有什麽了不起呢?再神氣不也還是小三?”
“哎哎哎,怎麽說話呢你,什麽小三不小三的,聽著真夠別扭的。你是還沒聽人罵夠咱,還要自己往自己臉上貼屎麽?”
“你才是往自己個兒臉上貼屎呢。我這不也是聽多了說著順口嘛。我是想說啊,她不也跟我們一樣的身份麽?幹嘛每次看我們都是滿臉的不屑啊,覺得自己是有多厲害?老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看了就惡心!”
“嗨!誰叫人家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呢!”
“切!名牌大學了不起啊?現在去街上瞅瞅,那什麽大學生啊,高學曆啊的,甚至就哪怕是海龜都是一抓一大把的,稀罕麽?哼!拽給誰看啊?”
另一人接過話來,“再說了,現在的這大學生啊,甭管是多名牌的大學了,也不見得腦子就好使啊。你們沒看新聞麽,最近那些個慘了吧唧的奸、殺碎屍案的被害人,十個有九個是女大學生吧。真不知道那些個傻妞那大學是咋讀的,隨便一個人也敢跟著人上車或者單獨見麵的,腦袋都讓門擠了!”
聽著身邊的人不停的點頭附和著,我不禁唏噓:這年頭,感情‘大學生’一詞,已經淪為‘二百五’、‘傻缺’這類的罵人標簽了。
“哎,還真別說,人也就是有本事,都跟在周峰身邊整整六年了啊。你們想想,這個圈子裏,男男女女的,誰不是逢場作戲呀。她能在人周峰身邊一呆就是那麽多年,而且還聽說成了人周峰的得力助手,現在在人企業裏,可是號響當當的高層管理人物呢。還有啊,周峰對她也是疼愛得不得了,據說這陣子還要斥巨資替她開店呢。”
總算有個說好話的人了。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馬有人冷語道,“嗬!六年又怎麽樣?就哪怕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三兒就是三兒。那男人要是愛她,早就休了家裏那黃臉婆娶了她了。斥點巨資怎麽了?人周峰差錢麽?人那錢啊,可多得是。可老婆的名分,卻永遠隻有一個!可見啊,在那男人眼裏孰輕孰重?你們說說?”
其他人點了點頭,“也是。我看呐,人八成也是想著看她還年輕漂亮,要膩的話,還有那麽幾年。到時候看她人老珠黃了,人還要她不?她八成也是知道結果的,所以跟在人身邊,不也就是想多撈點錢麽?還裝得多清高似的,人周峰要是沒錢,說不定她立馬扭頭就走的!”
“哎,話也別說那麽難聽吧!我感覺,這倪娜呆在周峰身邊,圖的可不是錢呐。要不然,早就沒上班的過著養尊處優的舒坦日子了,還用得著這麽辛辛苦苦的跟在周峰身邊忙活著公司裏的事麽?”
“照你這麽說,人圖的還是情分嘍?”
“說不定呢?不是每個小…”那人尷尬的頓了頓,“不是每個人跟在這些男人身邊都是為了錢呐。”
但見那人邊說著,邊怯怯的低下了頭去。我約莫著,她說的,興許也是她自己吧。
先前的人立馬不屑一顧的瞥了她一眼,“圖的情分,那就更糟糕了!你沒聽那些個母老虎說麽?這不要錢的小三啊,可遠比不要臉的小三還可怕呢!”
她這麽一說,引得其他人紛紛嗔笑起來。
我在一旁聽得那是一個哭笑不得啊。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著這些自己曾經一度最恨的一類女人,聽得他們左一個小三右一個小三的稱呼著自己,也依然那麽坦坦蕩蕩,我也真是服了。
想來再聽下去,也無非是些八卦是非之類的事,向來不愛議論旁人長短的我,識趣的起身告了辭。
一個人漫步在鬆軟的草坪上,頭頂著湛藍如洗的天空,迎麵吹來幾縷涼爽的風。我頓覺全身一陣難言的爽朗輕鬆。
走到一處湖畔,我停了下來,閉上眼來,貪婪的享受起湖畔的清涼來。
耳畔,忽的響起一個隱隱有些惱怒的聲音,“總之我不管,你要麽馬上想辦法給我搞定,要麽收拾東西即刻滾人,二選一,自己看著辦吧!”
我轉身回頭,就見倪娜坐在離我不遠處的一間插座雅閣裏,一臉憤憤的合上了電話,似乎感覺有人在看她,她抬頭看了過來。我微微欠了欠身,淺淺一笑,她收起了滿臉的不悅,淡淡的點了點頭。
本想著端牧清要我接近她來著,我該主動點上前去招呼一下之類的,可是想了想,人家現在正在氣頭上呢,似乎不大合適。抬起腿來正準備走,就聽得身後的人說道,“沒事的話,不妨來坐坐?”
坐下來後,但見她姿態優雅的泡起了茶,低眉頷首間,盡是難掩的溫柔。跟先前那個鏗鏘有力的形象相去甚遠。
我呆呆的看了看,開口道,“你也愛喝茶啊?感覺這玩意多半是些上點年紀的男人才愛喝的東西呢。”
說這話時,我想到的人,是端牧清。
她先是遞過來一杯給我,而後自顧自的抬起了一杯來,柔聲道,“這茶啊,一開始喝著覺得味道怪怪的。也像你似的,覺得是隻有上了些年紀的人才愛喝來著,可是喝著喝著,就上癮了,對著其他昔日愛喝的飲料啊咖啡啊的,就再提不起興致了。你說怪不怪呢?人們都說從平淡到濃烈很是容易,要從濃烈到平淡就很難適應了,可唯獨這茶啊,就這麽點淡淡的味兒,也淡得讓人如此著迷。”
她說罷,將杯中那口茶一飲而盡,而後笑笑的看著我,一臉的隱晦,“你現在還不愛喝,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也會食髓知味的。”她朝我斜了斜眉,“今年幾歲了?”而後低下頭來,又替自己斟了一杯。
“26了。”
她微微瞪了瞪眼,“看不出來嘛。”
我愣了愣,“你的意思是,實際上要更顯老麽?”
她噗嗤一笑,“還真沒見過你這麽埋汰自己的。我是想說,你看上去也,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
我啞然失笑,“還二十出頭呢,都已經是當媽的女人了,老了。”
她越發訝異的瞪大了眼,“你和端還生了孩子?”
我急忙搖了搖頭,“不是他的,是我和前夫生的。”
她恍然所悟的點了點頭,“你還真夠坦白的。”
“嗬嗬,這有什麽呢?本來就是嘛,那自己有什麽就說什麽,本來是什麽樣就什麽樣,真愛你的人無論你怎麽樣都會愛你,不愛你的那一個,嗬嗬…”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就算你再好,人也能雞蛋裏挑出骨頭來。”
她將茶杯放在手中把玩起來,呆呆的看著前方,“真能做到你說得這般淡然處之的女人,能有幾個呢?大多數的女子,不都是在愛裏迷失,愛裏沉淪。”
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我沒有接過話來。沒過一會兒,她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轉過了話題,“對了,你那孩子是男孩女孩,今年多大了?”
我的胸口,兀自的一憋悶,“男孩,四歲了。”
“哦,那該上幼兒園了吧。”
我愣愣的點了點頭。
“你、怎麽了?看你臉色一下子變得那麽白,哪裏不舒服?”
我抬起頭來,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沒事,我挺好的。”
“哦,那喝茶。”
“嗯。”
那之後,我們又聊了些別的話題,可我的心思,卻一直留在了我的孩子的身上。
回到酒店時,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我綿綿的賴到了床上,揮杆子的手臂隱隱有些發酸,全身都虛軟無力。最無力的,還是那顆牽掛這孩子的心。
端牧清撓了撓我的腦袋,“累的話就好好睡一覺,一個小時後我叫醒你。”
我一咕嚕翻過身來,“一個小時候後?意思是…我們還要出去?”
他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淡淡的應了一聲。
“那是去哪兒?”
他回過頭來,又是神神秘秘的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