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二)來信
餘魚瞅著齊八被辣得略微有些紅腫的嘴唇,好心給他倒了杯茶才答道:“這都是我那裏的特產,阮陽早幾年就時興吃辣椒了,這幾樣菜都不算什麽十分厲害的,阮陽縣城裏的大小酒樓,可都有幾個特色辣口兒的菜呢!你到時候來阮陽了,我帶你去吃。”
齊八一聽阮陽還有更厲害的,一下眼睛都放光了,但似乎又想到什麽似的,恨恨的瞪了一眼正優哉遊哉喝著茶的白若千說:“大騙子!”
白若千倒是沒有回話,反倒是齊大將軍聽齊八這麽說話,又不高興的訓斥起來,“怎麽與若千說話呢?你吃完了沒?吃完了要閑聊就散了到一邊兒說話去!休在飯桌前撒野!”
齊八被齊大將軍一吼,立馬不敢再多說,隻盯著桌上還剩下的一些辣子雞丁與魚片狠狠吃起來,一邊嗦著嘴,一邊手上動作飛快。
大家其實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隻不過齊八不肯放筷子所以大家便都沒有離席,打算等一等他,尤其是齊大將軍與齊盟將軍,兩人早就吃好了,茶都喝了一杯了,見齊八舍不得丟筷子,便也是不是夾一口菜吃一下。
待齊八吃完,齊大將軍立馬放下手裏的筷子,又端起茶喝了一口,待仆婦端了擦手擦嘴的濕毛巾來,他細細的擦了嘴和手,才對桌上的眾人說:“一會兒大家都跟我到落梨院來,有件事情還需與大家說一說。”
餘魚有些愣,齊大將軍說這話並沒有避開說,是要她也一起去?
許是看出了餘魚的疑惑,齊大將軍說完後又著意加了一句:“往後餘魚也算是我麾下一員,今日開始,你便跟在我身邊吧!待學會了軍中的規矩,再擇一處主將處做親兵不遲。”
餘魚不明白齊大將軍這是什麽意思,不是說讓她做白若千的親兵嗎?怎麽是直接跟著他?
但白若千顯然是明白大將軍的好意的,所以給有些愣神的餘魚使了個眼色,“小魚兒還不謝過大將軍!大將軍這是沒把你當外人了!”
餘魚這才後知後覺的對齊大將軍抱拳行禮表示感謝。
齊大將軍對餘魚的失禮也並不在意,吩咐完就往落梨院去了,大家見他起身,也都紛紛起身跟上他的腳步。
到落梨院,齊大將軍從懷裏摸出了兩封信往書桌上一放,然後示意齊盟與白若千等人去看那個信,“這是我下午才收到的,一封是我的暗樁找到了逆王一黨的行蹤,暗樁尾隨其後跟著逆王到了巨霞關,見到逆王與大宛的大皇子見麵,私下談話我的暗樁沒辦法近距離聽到,但是逆王與韃子再次聯手,我們還是得早做防範,最好還是上書陛下,讓京城那些文官們心裏也有些數才行,別整日盯著咱們武將的一舉一動瞧。”
“還有一封是獻州的王將軍來的信,說是阿盟的這五千兵到時候就留在定州,他似乎有什麽別的消息,暗示我可能要被調到巨霞關去守關了……”
齊大將軍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什麽別的情緒,平鋪直敘的,倒是齊八看完手中的信件,狠狠得將信摔到書桌上,“這是什麽狗屁?咱們在定州五千人死死守了這麽許久,還捉了李承衍一幹人等,雲州咱們也奪了回來,還要怎樣?他們竟還怪咱們沒派人去雲州駐守,定州本就不太平,咱們五千人,那還分得出更多人去守雲州?巨霞關並無戰事,陛下遣了十萬大軍守著,京城也有三十萬重兵圍著,定州雲州才打過仗的地方,一打完就將人都調走了。這些禦史台鑒們,隻會耍嘴皮子,逆王的手下怎麽沒將這些多嘴巴爛舌頭的東西都殺了?”
齊盟見齊八這樣氣憤,低聲勸道:“八弟慎言!雖說這裏隻有咱們幾個,但是隔牆有耳。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王將軍素來都是耿直的,不會藏私,他說大哥會被調到巨霞關去,大抵京城已經有這個意思了。巨霞關原本是由陛下最親近的韓將軍在駐守,突然叫大哥去,無非就是兩種,要麽京城形勢不妙,陛下急需韓將軍回去護他周全,要麽就是咱們邊境不穩,要有大戰,陛下不想韓將軍麾下損失太過慘重,所以讓我齊將軍打頭陣,若是咱們打贏了,在收尾的時候叫韓將軍來分一分功勞就是了,若是打不過,他還有韓將軍做底。”
說到這裏,齊盟將軍歎息了一聲,“唉!咱們的陛下啊!雖說比先帝要重視武將一些,但到底還是對我齊家戒心頗重啊!”
齊大將軍臉上還是一派冷酷,沒有過多的情緒表達,齊八卻是忿忿不已,“咱們齊家哪裏對不住他老李家了?打天下時咱們家是出力最多的了,如今千秋功績已定,便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時候了!要我說大哥就該告假,咱們齊家一門為國盡忠,二哥當年被那些禦史台諫們汙蔑,為了自證清白才會跑到瓊州去殺海賊,結果葬身汪洋大海。三哥五雲山剿匪,被砍掉了胳膊,挑斷了腳筋,如今多病纏身,連起身都難。四哥與六哥都在守巨霞關的時候落了許多傷,如今他們倆每到陰雨天就渾身疼痛不已,這痹症使得六哥年紀輕輕腰都直不起來!”
說到這裏,齊八已經流下淚來。
齊大將軍與齊盟將軍也都神色戚戚,白若千也沉默不語,唯有餘魚還是頭一次聽到這些事情,她原先一直以為齊家一門忠烈,靖國公還在世,他膝下八個孩子,肯定個個都如齊大將軍一般是英武不凡的好男兒,不曾想,原來凡俗世界武將與君王之間,竟還有這麽多的恩怨。
“若不是大哥早早被請封為世子,留在京城,隻怕當年沉屍大海的就是大哥了!大哥這麽多年,身上也落下各種傷病,此時就是辭官也沒什麽,我就不信京城能不答應!保不齊他恨不得大哥現在交出咱們齊家大部分的兵權出去呢!”齊八說到後麵,幾乎有些低聲怒吼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