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九)杞人憂天
見東西都齊備了,白少東家便將銀票留下,就準備回去了。
在白少東家走前,餘魚也跟著出了院子,在白少東家上馬車之前,問道:“白四叔,是不是聖上不行了,要變天了?”
白少東家見四周沒有生人,餘魚又問得認真,便嚴肅的點了點頭,“你知道就好了,現在諸事未定,你不要聲張。”
餘魚表示知道。
這些年在這個世界讀的書也不是白讀的。
世人對皇權多敬畏,要避諱,餘魚自然也是不會到處嚷嚷給家裏惹事兒的。
隻不過……
若是皇權更迭,總是有些不安定。
餘魚瞧了瞧天邊,總覺得雖然天邊的雲朵,似乎變了一些,看著沒有之前那樣舒心了。
四月初,餘玉回家了。比預期提前了一些時間。
餘玉回家第一件事兒,就是叫餘根生多買些田地,將家裏的閑錢都置辦成糧食或是別的恒產。
餘魚有些不同意,所以當然就要問一問了。
餘玉似乎不想細說,但是見餘魚不肯,還是單獨與餘魚聊了聊。
“雖說如今朝局看似穩定了,但是我總覺得有一股風雨欲來的感覺。回家來了,到不覺得,在京城時,看老師與幾位先生聊天兒,說起京城形勢,我幾乎每日能嗅到風雨飄搖的味道。去年年成不好,今年現在還好,誰知道過了五月,會不會又旱起來?國師說這幾年大慶有三災八難,化解不了,隻能生受。我雖不信什麽神鬼隻說,但國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觀星象測一測天氣還是令人信服的。所以我覺得咱們家裏還是早做打算吧!置辦些田產,總歸是沒錯的。咱們餘家村這裏,隻要不是遇到人禍,但凡天災,基本沒有過不去的。
因著去年旱情,今天的科考都改了時間,原本老師正月在京城過完年就要帶我回來下場試一試的,可聖上龍體有恙,直接下令今年的春闈推遲了。說是推遲,其實考不考誰又知道呢!這科考製度,也是前朝中才開始實行的,說起來還有好些不完備之處,考不考的,還不是天家一句話的事情……”餘玉神色不是很好,似乎這一趟出門,他突然變得深邃了許多。
起碼在對待朝廷的事情,像從前沒出過遠門時的敬畏少了些,而屬於自己的想法與抱負更多了些。
對與置辦田地餘魚還是沒有意見的,但是將家裏的餘錢都置辦恒產,餘魚卻是不願意。
“哥哥的擔憂是有道理的,咱們是要為年景兒不好做打算,可以在家裏多囤一些糧食,可是我卻是不同意將家裏的錢都用在置辦恒產上,總要留些錢花用的。萬一天災人禍都有,有銀子在身上,就是逃荒,到別處去了,也方便些啊,恒產又不能帶走,若是咱們要離開餘家村,這恒產該怎麽處置?”
餘玉詫異的看了餘魚一眼,但是他心裏還是覺得有白虎山做天然屏障,餘家村十分安全,不管是天災和人禍,總是能在白虎山的阻隔下,使得餘家村這麽多年還好好的在這裏。
不過家裏的銀子基本都是餘魚的,餘魚要留著一些,他勸了幾句,見餘魚態度堅定,也就沒有多說什麽了,隻出去交代餘根生如果買地買田,都買哪些地方比較好。
且現在外頭平靜得很,突然買很多糧食回來,也是打眼,所以這事兒還得慢慢來。
餘玉算了算時間,覺得從現在開始籌備,到太子登基,應該也差不多了。
即便到時候朝中出現什麽亂子,自家這該做的防備也都做好了。
餘魚覺得餘玉這是杞人憂天,自家就是升鬥小民,朝廷換誰當皇帝,跟自家能有什麽關係?
買些糧食防備天災,再多挖幾個地窖,到呆鷹嶺蓋幾間糧倉,這事兒不久解決了嗎?
有什麽好怕的?
餘魚不能理解餘玉的憂慮,餘玉也和餘魚說不清,他在京城所知所感,都叫他覺得很是不安穩。他覺得餘魚又向來對皇權沒什麽敬畏心,說多了,她隻會覺得好笑,並不會真的理解。
所以餘玉隻好帶著餘根生悄悄買糧,見呆鷹嶺兩間小木屋都放滿了麥子、上等玉米、還有米,囤積了差不多足夠一大家子吃兩年的糧食了,餘玉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些糧食,有些是餘魚呆鷹嶺自產的,有些則是餘玉在外頭買的。
其實家裏就是穀少了一些,因為去年交稅交得差不多了,但是玉米、麥子、土豆都有不老少,都是呆鷹嶺上產出來的。呆鷹嶺上種出來的東西,餘根生輕易是不會拿到外頭去,所以都存在呆鷹嶺的木屋裏。
原本呆鷹嶺上隻有幾間木屋,因為餘根生要存糧食,餘魚便又蓋了幾間,一共湊出了兩個小院子。
存糧食的那個院子就專門給餘根生還有餘金花幾個歇腳用了,餘魚的院子,她要煉丹煉器,不好叫他們放東西進來。
餘玉天天在外頭悄悄屯糧期間,白若千與他一起到家裏來玩過一回。
說起來也有一年多不曾見過白若千了,餘魚覺得白若千長高了不少,看著越發穩重了。
白若千是白大爺的二子,這回似乎他的哥哥白若召也到縣城來了。白若千似乎因為對白若召總是管束他十分煩惱,與餘玉絮絮叨叨了好多,餘玉似乎也是十分了解那位叫白若召的大少爺,一直在旁寬慰白若千。
不過,餘魚覺得自家哥哥的寬慰沒什麽用,說了一籮筐的話,人家的眉頭反而越皺越緊了。
倒是自家的飯菜有些許寬慰的作用,那白若千吃了一頓飯後,回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出什麽煩惱的模樣了。
大約是大家都大了,白若千倒不像從前那樣和自己開玩笑了,言行之間似乎都是拿規矩量過的,隻與餘玉說話說得多,就是對餘根生,也沒有小時候那樣的插科打諢的勁兒了。
餘根生幾個都很是感歎白若千的變化,餘魚也覺得大家好像忽然都長大了。
眼見著大姐也十五了,二姐十四了,家裏也總是有來打探的兩個姐姐婚事的親戚與鄰裏,餘根生也常常往羅家走,大舅母二舅母也長往餘家來,餘魚知道,這是在為大姐說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