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忍冬
兩個姑娘在一眾男娃娃裏十分惹眼,一個看著與餘魚一般年紀,穿著鵝黃色的衫裙,頭頂紮了倆包子,還配了紅色珠花,穿得十分討喜,一臉笑盈盈的很是有趣,就是看著單薄得很,不太健壯。
還有一個約莫有餘銀花那麽大了,長得比餘銀花還高挑,眉清目秀,身量苗條,一派弱柳扶風的姿態。
不管是在餘家村還是青石鎮,餘魚幾乎沒見過這樣清瘦的人,因幢下心中第一反應就是懷疑白家是不是克扣了兩個姑娘的夥食。
她瞅了瞅自己胳膊肘一彎起來就能皺出幾道褶子的模樣,不由得心中對那倆清瘦的姑娘充滿了同情,並感歎幸好自己生在餘家不是白家,不然這長身體的時候,飯都不叫人吃飽,可太慘了!
陳先生的課不難,餘魚上輩子雖沒讀過這些個什麽《千字文》、《千家詩》、《三字經》的,但餘玉在家裏有教過一些,且上輩子餘魚跟著師父也是學了很多東西的,尤其是寫得一手好字,這些課程實在不算什麽。
餘魚到白家來上課,最期待的課,還是下午的識藥辨藥的課。
下午的識藥辨藥的課不在文思堂上,而是在東跨院的幾得樓上的。
這個課似乎不怎麽受歡迎,來的人不多,包括餘魚在內就四個人。
上課的先生,好像是白老大夫的弟子,一個姓齊的大夫,他看起來與和煦的陳先生是完全不一樣的。
齊先生一臉嚴肅,見到餘魚這個新學生時,也沒有多餘的眼神,上課的時辰一到,他就開始帶著幾個人往晾曬了各種藥材的院子裏一站,然後一邊細數每一種藥材的藥性、氣味兒特點、辨別方式、以及用於什麽病症,與什麽藥物相克之類。
基本每種藥,他都隻一遍,完便不再重複。
好在他話不快,慢悠悠的,像書童背書一般,還拖著一些調子,餘魚覺得倒是好記。
這位齊大夫教完,也不檢驗教學成果,教完隻一句“你們自己去細看吧!”讓餘魚四人自己去摸去聞,這種教導方式倒是新奇。
且齊先生話語調平淡毫無起伏,讓餘魚生出一種齊先生那句話其實的是“你們一邊玩去吧”的錯覺。
餘魚不知道其他人學得怎麽樣,她這一下午倒是學得不錯,認得了十來種“藥材”。
早前在餘魚心中還統稱為“凡草”的東西,現在居然有十幾種,她也能叫得出名字了。
這叫一向喜歡植物的餘魚,心中很是歡喜。
下午的課時間沒有上午長,隻上一個時辰就下課了。
餘魚雖覺得自己不會忘記齊大夫教的東西,但上輩子養成做筆記的餘魚,還是在上完課,回到錦繡堂後,將每一樣藥材的名字、藥性等一一記錄了下來,還順手每一樣藥材的模樣畫了下來。
可惜這些藥材都是“炮製”過聊,所以餘魚並不很清楚這些東西還是鮮活的植物時,是什麽樣子。
但她還是希望能見到藥材原本的模樣,所以在畫圖時,每一張紙上都留了一些空白,準備畫藥材未經處理前的模樣。
而且齊先生也了,其實對好些藥材,他的所知也還有限,或許以後在實踐之中,還能知道更多的東西。
所以餘魚幹脆將紙張裁得大大的,每一張都留了半張空白,萬一以後叫她發現不對的,或是更多的內容,這空白處也方便增減或是刪改。
晚上餘魚也沒浪費時間,在將全身靈力按功法運轉了五個周後,開始靜坐參悟,直到河斜月落之時,餘魚方才將一身靈力收歸丹田,躺到床上眯了一會兒。
雖餘魚已經練氣二層的修為了,但其實與凡人差別不大。
但凡修士,都是要到築基成功,才算是正式脫離凡胎肉骨,踏入了修士的門。
煉氣期的餘魚,到底還是個凡人,隻不過比一般凡人稍微健壯些、靈敏一些罷了。所以每日睡一會兒還是很有必要的。
第一日的學習生活就這麽過完了,餘魚覺得十分的充實。
第二一大早,丫鬟照舊來敲門叫餘魚去上課,順便給餘魚送早飯來。
見又是這個丫鬟,且看著麵容憔悴了好多,餘魚便好奇的多看了丫鬟兩眼。
丫鬟看著也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做事倒是穩重,看著這人,餘魚忽然想起家中兩個姐姐了。餘金花餘銀花兩個差不多也是這個年紀,隻不過餘魚覺得,餘根生也好餘玉也好,她也好,都絕不會叫姐姐們到外頭來為奴為婢的。
丫鬟來時餘魚正在梳頭,起來餘魚往日的頭發都是大姐二姐幫著梳的,若是姐姐們沒空,她便隨便將頭發握成一把捆了。
起來,餘魚昨日就是隨便捆了頭發去上課的。
見餘魚梳頭的模樣十分笨拙,丫鬟便主動上前詢問道:“餘姐,要奴婢幫你嗎?”
餘魚想著老是散著頭發也不想樣,加上這丫鬟看著一副穩重的模樣,所以在丫鬟要給餘魚梳頭時,餘魚這回倒是沒有拒絕,還和她聊了幾句,也就知道了丫鬟的名字。
丫鬟她本來叫阿香,但是府裏給改了新名字,叫忍冬。
“忍冬”這味藥餘魚昨日正好學過啊,齊大夫還了,忍冬俗稱金銀花。大姐二姐的名字,合起來正好就是金銀花,這名字不是正好與餘魚有緣麽?
因此餘魚見著忍冬,心裏又覺得親近了兩分。
加上知道忍冬身世悲苦,與沒分家之前的餘家差不多,隻不過她有餘根生這個好爹,而忍冬的爹餘樹生那款的。
前陣子又正好洪澇災害,忍冬家裏受了災,於是她就被她伯母做主賣給了牙婆。
好在那牙婆還有些良心,見忍冬可憐,又是個實心眼兒不多事兒的,便將忍冬賣到了白家這樣的好主家。
忍冬到白府也才一個月,前些日子都跟著新進來的丫頭在一起學規矩,這是學好了才被分來伺候餘魚這個“窮酸”客人。
餘魚還是聽忍冬完,才知道昨日她沒讓忍冬進屋,這丫頭竟然就在錦繡堂院門口貓了一晚上。是她原本住的那大通鋪被撤了,因為管事的她已經被分到錦繡堂了,就得在錦繡堂住,她現在的一切,皆由錦繡堂的主子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