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開解
她的生辰來了,那羅氏的祭日可不也來了嗎?
餘魚忽然也有些心酸,就是因為沒了羅氏,這個家才會平添這麽多的苦難,羅氏若是在,哪裏會鬧出這麽多的事兒來?餘根生也不會在年關上病這一場了!
“爹……”餘魚想開口些什麽,安慰一下大家。
還沒醞釀好一句安慰的話,餘根生先摸了摸餘魚的頭,眼眶有些紅潤的對幾個子女:“明日玉哥兒要上學去了,咱們一家也好好出去玩一回,金花銀花你們快些將東西都收拾打理好,別等明日要出去才忙急忙慌的……”
“那我整理東西去,玉哥兒去學裏估計還要多撿幾件兒衣裳,我去看看收拾好了沒。”餘銀花忙起身。
餘玉也起身:“我還有幾本書沒有收好,我也先去收拾去了。”
接著幾人都有些低沉的各自散去了。
餘魚有些懊惱自己了一個不好的話題,將大家都惹得不高興了。
其實餘魚一直有個十分愧悔的事情藏在心裏,那就是關於羅氏的事情。
老賀氏是她克了羅氏,真論起來,還真有五分是對的。
那時候餘魚剛被魔頭一巴掌拍昏,醒來就已經在羅氏的肚子裏了。
羅氏是有些難產的征兆,餘魚是知道的,但那時候是她才到這個世界,不僅感受不到這個世界的靈氣,心中煩悶,還沒接受她已經轉世的事實,不願意從羅氏的肚子裏出來。
餘魚也沒想到,羅氏會這麽脆弱,她不過糾結了半刻鍾,羅氏便大出血了。
見事態不妙,餘魚也立馬出來了。
可一個凡人,到底受不住餘魚這個曾經是元嬰修士的神魂以及神識衝擊,所以羅氏原本還是有生還的機會的,但因為餘魚出生那一瞬的強烈衝擊,羅氏的神識還受了損傷,生機氣息流逝極快。
當時餘魚沒適應這嬰兒的身子,在羅氏眼見不好的情況下,便沒有及時將她的生機氣息渡給羅氏,讓羅氏不至於那麽快就虛弱到不行的地步。
便不渡生機氣息,哪怕餘魚能在臍帶沒剪下來的時候,將自己鮮活的血強行渡給母親一些,羅氏也是能活下來的。
但餘魚上輩子參悟的是無情道,對這個世上的萬般情感,都十分冷淡。
且凡人本就命短,餘魚那時還沒做好接受這個凡人身份的準備,便冷眼旁觀,直到第二日羅氏撐不住去了,餘金花幾個孩子嚎啕大哭起來,餘魚的心中才突然生出一絲愧悔。
不過這種愧悔沒有持續多久,因為老賀氏要將她扔掉,將這些多餘的感情又全數掐滅了。
若不是在她重新變成一個脆弱的娃娃,在她最惶恐最脆弱不會話不能走路話的那一段時間裏,有餘金花與餘銀花兩個孩子就像母親一樣悉心嗬護她,餘根生全心全意護著她,餘玉一直耐心的教導她。
隻怕就是到如今,餘魚也不會在心裏認同自己的新身份,隻會一事將自己看成虞煜,那個曾經是六品煉丹師的元嬰修士虞煜!
就那麽冷眼的看著餘家的種種,過了幾年,餘魚才終於發現自己不一樣了,竟會在老賀氏與賀氏欺負餘金花幾個時,怒發衝冠了。
也就是在餘魚第一次與老賀氏頂嘴時,餘魚才發現自己一直對當初沒有出手救一救羅氏這件事兒十分愧疚,所以才會由著老賀氏幾個這些年一直這麽喊著自己精怪,從未反駁什麽。
是夜,月光尚明,可惜隻有半邊。
餘魚在家人都睡著後便打算往山裏去,可自打想起羅氏,餘魚便發覺自己幾乎無法靜心,一直心神不寧,隱隱一股躁意似乎要噴薄而出,怎麽都壓抑不住。
餘魚獨自在屋裏徘徊許久,很想找個人。可舉目四望,這世間隻怕沒有能與她聊這些的人。
忽然餘魚朝著月光的方向遠眺而去,聞到了一陣果香。
這是正豐觀裏的味兒。
鬼使神差的,餘魚竟就這麽隨著這果香往正豐觀去了。
已經練氣一層的餘魚,勉強能使用一些入門級別的術法了,比如清潔咒、禦風術、火球術之類。
手中掐一個訣,將靈氣從丹田運出沉到雙腳之上,隨後餘魚就疾行起來,在蒼白的月色中留下一道殘影。
不過十息,餘魚就來到了正豐觀門口。
在聞到那凡俗間的香火氣時,餘魚突然站定在正豐觀門口,沒有進去。
正踟躕著,忽然正豐觀那位“老神仙”出現在餘魚的眼前。
“友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呢?”老者還是那麽一臉平和親牽
餘魚想了想還是跟著進去了。
“你有心事?”一邊走著,老者突然開口,“讓我猜猜為什麽?嗯……是因為一些不好的緣分?”
餘魚沒有回答,隻走進觀內後,站在正豐觀院子裏那棵大樹前看了幾眼,對老者問到:“這是曲香樹嗎?”
“不是。”老者答。
“你有心結未解。”老者繼續。
“是為了你出生時的事情?還是上一輩子的事情?”
餘魚猛地回首盯著站在自己身後的老者,他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體內還是一點靈力的波動也無。
“你是誰?”餘魚心中震驚不已,但還是盡量以平靜的語氣問到。
老者凝視了一夥兒餘魚後,並不回答問題,隻語重心長的對餘魚到:“友心中戒備太重,總該放下一些東西才校人心呐太!一輩子裝進去的東西有限,若是要放進去新的東西,總得舍棄些什麽。前塵往事,最為無用,所以最該舍棄。”
“你是誰?”餘魚不聽老者的別的話,隻堅持的再問一次同樣的問題。
老者又看了一眼戒備的餘魚,歎息一聲:“老夫,正豐觀第三十二代觀主青石道人,凡人。”
餘魚對這個答案顯然不太滿意,“我問的不是你現在是誰,是你從前是誰。”
老者看向月光,眼中的一切似乎悠遠起來,“從前的事情那麽久遠,誰還記得呢?友也是,有些事,該忘了才是。”
完,青石道人從那棵大樹上折了一枝樹枝下來,遞給餘魚。
“雖然這不是友嘴裏的樹,但卻也有個好名字,叫桂樹,秋季花香飄滿,也對得起曲香二字了。也許這樹就是友口中的曲香樹,也許不是,但在這個世界,它的名字是桂樹。”
餘魚接過青石道容的那枝桂枝,仔細看了看,見這樹確實不是曲香樹,並思索青石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青石卻不管餘魚獨自站在院裏,遞完桂枝就開始逐客了。
“該的我也了,友也聽了。我與友本不該有相見的機會,如今卻見了兩次了,咱們都該走了!”完青石優哉遊哉的往正殿後去了。
餘魚雖沒有在青石的嘴裏聽到確切的答案,但青石叫她忘記以前的事情,她還是聽懂聊。
許是手中的桂枝真的在這院子裏受了許多年的香火有了靈性的緣故,餘魚捏著這桂枝一會兒,倒是真的心神寧靜了許多。
是啊,不管在別的世界這桂樹叫什麽,在這裏,它就是桂樹,也隻是桂樹而已。
這心神一寧靜下來,好多事情也就想開了。餘魚詫異的看了一眼青石消失的那個拐角,心想自己竟因為餘根生幾個的幾句話無意識的話,差點生了心結,看了兩眼後笑了自己一下,釋然的轉身施展禦風訣往餘家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