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親人?
大姑父封友才見餘根生不高興了,立馬站起身來賠禮:“大舅兄,你別生氣,你自己姐姐什麽性子你也知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原也沒有惡意。”
餘梅花見丈夫這麽,也後知後覺,察覺現在站在她眼前的這個餘根生與往日那個死不開口硬石塊兒弟弟不一樣了,她不過才了幾句,他便生氣要趕自己走了。
這怎麽撩?
餘梅花心裏到底多少知道餘根生不愛聽這些,但是她自羅氏去後,就沒將自己這個不受爹娘喜歡的大弟弟放在心裏了。
在她看來,若不是餘根生還有幾分本事,爹娘怎會一直忍耐他的三個賠錢貨女兒?
所以,這些年來,餘梅花為了討好老賀氏,沒少在餘根生麵前以大姐的身份教,也越發沒將餘根生放在眼裏了。
在她心裏,自己這個大弟弟,實在太過木訥了,不如二弟機靈會討爹娘的歡心,隻不過會打獵,拿命去換錢而已。打獵這般危險,若是他有個好歹了,以後他大房的幾個孩子,不都得仰仗著二弟樹生嗎?
所以餘梅花與餘菊花都習慣了對餘根生為了幾個孩子委曲求全的樣子,也習慣對著餘根生一家頤指氣使的日子,餘根生突然一下硬氣起來,倒叫她們很不適應,一臉的不可置信。
“根生!我可是你姐姐!怎麽和大姐話呢!”餘梅花尖聲朝餘根生喊到。
可餘根生依舊麵不改色,一臉的厭煩。
這些年,餘根生打獵多多少少受過些傷,也有好幾次都是十分驚險的,隻不過福大命大,都不是什麽致命傷。
最開始,餘根生為了讓家裏知道他打獵得錢不易,還會將自己受贍事情與老賀氏幾個,就是希望老賀氏對自己有些憐憫心,也能多體諒他幾分。
哪知這個事情多幾次,他們竟覺得打獵十分危險,甚至在家裏公然什麽“不得下一次你就死在山裏了”這樣的話來。
因為這個,老賀氏越發的過分,甚至不叫他身上留錢,就怕他給幾個孩子偷偷留點什麽,即便這個錢,是他辛苦得來的。
日子久了,餘根生也就心冷了,也不再與家裏他在外頭的事情了。且不管老賀氏還是餘梅花餘菊花來是什麽,隻要不太過分的,他就都裝聽不見,不答話也不反駁,盡量不去激發這些沒必要的矛盾,省得因為他倒叫幾個孩子受罪。
最主要還是那時候的餘根生太顧念親情,覺得到底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便凡是能忍則忍了。
但是有一日,餘根生突然發現自己的兩個大女兒都變得唯唯諾諾家子氣起來,女兒也整日裏不愛話,三個人完全變了性子。
那時他開始留意幾個孩子的生活,也發現自己的母親與兄弟,平日裏竟將自己的孩子當奴仆一般使喚,輕則甩臉子,重則打罵,總之絲毫不顧自己在外頭辛苦掙錢的苦勞。
真正叫餘根生死心,開始想著帶幾個孩子擺脫那樣的日子的,就是餘梅花與餘菊花去年過年來拜年時對餘金花的態度。
去年家裏過年還是在一處,也還是十分熱鬧的。
為了讓家裏人過年能都高興些,餘根生將自己年邊時候打得兔子之類都留在家裏了,兔子皮也請了會硝皮子的餘穀生給硝好,準備家裏的幾個孩子一人做一個圍脖什麽的件兒,雖不知什麽錢,但看著喜慶暖和。
餘金花正好在幾個姊妹的有意推讓下,得了一塊最白的兔皮,但是作為大姐,她並沒有將自己的那塊做成圍脖,而是留在箱籠裏,準備給兩個妹妹以後用。
可惜,最後被餘梅花拿走了。
餘根生覺得他到死都不會忘記,他的好大姐,拿走餘金花那張兔皮時出的“你個賤蹄子也配用這麽好的皮毛?這樣的東西,就該給我家明哥兒輝哥兒用!你們一家賤蹄子!”的嘴臉。
然而,餘梅花一搶完他女兒的東西,轉頭對他卻是另一幅模樣,甚至還惡人先告狀,餘金花不知道尊敬長輩。
餘根生想到這裏自嘲的笑了笑,當年他多麽信任自己的大姐啊,哪怕羅氏在的時候,隻要大姐的話,他就沒懷疑過。
要不是他親耳聽到這些,隻怕都不敢相信。
即便三個女兒都在他麵前提過兩個姑姑不好,奶奶和嬸嬸也不好,但是那時候的自己,還是覺得都是一家人,一直顧念著骨肉情分。
想到這些,餘根生隻恨不得一巴掌怕死當年的自己!
“就是因為你是我大姐,我還認你是大姐,所以你今日進了我家的門”餘根生一臉的不耐煩,那股子厭惡,似乎都要蔓延到屋子外麵去了,言語間便也沒了多少顧忌。
他認真的看了一眼大姐餘梅花與姐夫封友才,接著到:“不然你覺得誰大過年的,要討這個晦氣嗎?大姐,我還叫你一聲大姐,這些年你自己做了什麽,你心裏應該清楚,你趁我不在家,孩子還不懂事,將羅氏的嫁妝搬了多少到封家去?你當我真的不知道嗎?孩子們的娘在世的時候,對你不薄,你這樣對我們幾個,你心裏就沒有一絲愧疚嗎?你怎麽好意思還在我家裏教訓這個教訓那個?”
餘梅花與餘菊花都沒想到,往日裏好話的兄弟,竟一下變了樣子。餘梅花被懟的啞口無言,眼眶紅潤,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模樣,狠狠的盯著餘根生。
“大哥,你真的是被這精怪迷了心竅了!”見大姐已經敗下陣來,餘菊花便咬著牙朝餘根生喊,打算自己出頭了。
然而聽見餘菊花這話後的餘根生卻反應十分激烈。他先是瞥了一眼餘菊花,忽然周身的氣勢都變了,就好似在深山裏與猛獸對峙似的,然後冷笑一聲,“什麽精怪?我家餘魚可不是什麽精怪,昨日我們一家可是去了正豐觀了,老神仙金口玉言,斷定我家餘魚可是有大福氣的!以後若是再聽你們誰這般汙蔑我的孩子,試圖毀了她們的名聲的,我就是豁出這條命去,也不叫你們好過!”
餘菊花從來沒見過這樣狠厲的餘根生,嚇得一時不出話來,臉色很不好看,在一旁訥訥半,最後色厲內荏的:“原本今日來,是給金花看了一樁好姻緣,既然哥哥不稀罕,那我們走就是了!”
封友才與唐良禮二裙是一臉歉意的與餘根生道歉,但是餘根生卻不搭理,隻冰冷的掃過兩個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