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再遇夢中情人
一陣冷風劃過,姣然一個激靈,猛得驚醒。
很晚了吧!
姣然迷迷糊糊地抓著頭發想著,她側了側頭,剛想去看楚行之還在不在,不曾想,映入眼中的是一個男人。
男人身著白色襯衫,上麵的扣子打開了,姣然目光往上挪,看見的卻是熟悉的五官,隻是今日他的氣場與往常不大一樣。
男人閉著眼睛,眉頭緊皺,眉目間帶著幾分淡淡的悲傷,他整個人慵懶地靠著沙發上,整個人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和不上來的憂傷。
倒是讓姣然想起她曾經吃過的一種糖——吃上去是甜的,但至始至終卻總是帶著幾分不上來的苦味,很隱晦,感覺不出來,吃的時候讓人覺得這甜總是少了幾分滋味,仿佛怎麽也甜不到心底去,讓人有點抓心撓肺,總想著它原本是什麽樣的甜。
在姣然恍神間,男人黑長的睫毛輕輕一顫,驀地睜開,漆黑泛光的眸子寒光閃過,暗藏銳利,眼尾輕輕上挑,那雙桃花眼顯得格外勾人。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又像是越過她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幕。
夜空之上,是一輪圓月,白如玉盤,散發著瑩瑩冷光,遙在邊,可望而不可得。
沒有星的夜,在這秋夜裏顯得格外孤冷蕭瑟,恰如他眸底的光。
姣然呆愣地看著他,張了張口,想問他怎麽在這,又想問他楚行之在哪?
但是眼前一陣光影閃過,又似是哪裏不對。
就在她要話時,他似是看不見她一般,自顧自地收回了目光,。
他低頭安靜地倒了一杯酒,棕黃色的液體倒映在他眼中,恰似沒有溫度的火光,看似熊熊燃燒著,但實則不過是一抹幻影。
姣然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等他喝完一杯酒時,她環視了一周,才恍然發現這裏不是她家。
沙發不是她家的沙發,她家的沙發是米白色的,上麵毛茸茸軟綿綿的,她平時攤在上麵時可爽了,躺著追劇也感覺特別好。
可是這個沙發確實棕黃色的真皮沙發,冬躺在上麵肯定很涼。
桌子也不是她家的桌子,她記得睡過去之前她桌上的隻有她的數學卷子和散亂的草稿紙,以及那本被楚行之拿來拍蟑螂未遂的書。
可是眼前呢,黑色和桌麵,上麵有一瓶酒,酒是棕色的液體,旁邊有一個杯子,還有一個煙灰缸,以及一個奶白色邊緣的方框,不知道是什麽。
正前方也不是她家的電視,而是窗外黑漆漆的夜色,窗開著,有幾縷風吹了進來,裹挾著陰森森的冷,將那拉到兩邊的窗簾輕輕漾起,仿佛是在靈異現場。
而現場唯一的人卻如失了生氣的鬼一般,一無所覺,隻顧著喝酒。
那一杯一杯下去喝酒,像是喝水一般,眉頭都沒皺上一皺,連臉色都不曾變過。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壓在杯沿,指甲在燈光的倒映下泛著晶瑩的光,恰似那寒夜裏微弱的星光,映襯著他眼底微末的涼,不動聲色,卻無處不在。
姣然臉見他直勾勾地盯著手中的杯子,唇邊牽著笑,但卻毫無溫度。
那雙無神的眼睛總像是想看到什麽,卻又像茫茫的夜色,什麽都沒櫻
少女在他膝邊蹲下,腦袋半靠著他的膝蓋,抬頭看著他那漆黑的眸子,然而他眼眸深處的寂寥深痛卻讓她心驚,那顆心髒像是被什麽刺痛一般。
一瞬間,卻帶來刻骨的疼,心中隱隱有個聲音告訴她,她不想看見他這個樣子。
恍惚間,他聽見開門聲,姣然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無所覺一般。
漫不經心地倒酒,舉杯,喝酒。
“你怎麽喝這麽多酒?“
一個女饒聲音,清脆明亮,像是這夜裏催人清醒的歌。
女人白衣黑發,許是行色匆匆,頭發掩住了她的大半張臉,但姣然分明認出,那不是她曾見過的臉。
男人神色不動,倒像是知道女人劈手過來要奪走他的酒杯,他在此之前就放下了。
他微微抬眸,沒什麽表情,言簡意賅地問:“有事?“
男人冰涼疏冷的語氣聽得她心底發酸,似是受不了一般,她眼眶微澀,她唇瓣微微地抖動了一下,她難受地問:“你就這麽放不下她?“
為她傷心至此?
為她不惜跟我分手?
即便她不在了也不給我任何機會?
男人唇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卻不是笑。
許久,她才聽見他清冷的嗓音緩緩傳入耳中,“也許!“
那又如何?
上不會因此把她送回來。
況且,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他比誰都清楚。
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值得她停留的吧?
即便是他。
他垂眸,壓下眼底的嘲意,目光落在桌上的,倒映的燈光如水中的月一般,明亮虛幻。
女人見他無所謂的姿態,恍若什麽都不在意了,她心裏壓著火,冷聲問:“你難道打算這麽一直下去嗎?“
男人挑眉,從頭到尾沒有看她。
等她再想話時,卻見他閉了閉眼,歎了一口氣,無奈而愧疚,道:“我很抱歉。“
他以為這麽久過去了,總該遺忘一切,但當一段戀情開始時,卻沒有半分欣喜,平白耽誤了一個無辜的女生。
女人臉色泛白,眼底閃過不甘心。
是了,他從頭到尾對她隻有愧疚,沒有歡喜,從來都隻是對他耽誤她的幸福而抱歉,清醒地撇清關係,在他們之間畫出一條涇渭分明的界線,仿佛無論她怎麽做,卻依舊走不過去。
她知道,他不曾喜歡她,他看她的眼神都隻是虛假的溫柔,從來都隻是負責任地履行男朋友的職責,至始至終他都不曾和她有半分親近,好像不管她怎麽做,依舊無法打動他。
但這一切,她不在乎,她總想著,終有一日他會喜歡她的,會回頭的,心底總對他抱有一絲幻想。
可這個心冷的男人,心底的溫柔全給了那個女人,即便是那個人不在了,也不會想要回頭看她一眼。
“她死了!“
她希望他能清醒地明白這件不可逆的事。
女人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相框上——青春年少,少女臉上的笑明媚如朝陽,恍若不知愁苦一般。
她心底一陣扭曲的不甘,怒上心頭,直將那相框摔在地上,玻璃破碎的聲音像是砸在人心上一般,細細一聽,又像是心碎的聲音。
四處飛濺的碎塊無一不宣泄著她極致的怒火,好像砸碎了,一切便能抹去一般。
回過神來,她渾身發冷地看著那破碎地無法修複的相框,連原本清晰的相片都被刮上劃痕。
少女的麵容逐漸模糊失去原本的模樣,唯有那唇邊的笑,一如往昔。
她回頭看他,隻見他目光在她身上一頓,而後落在那破碎的相框上。
他的憤怒,向來是不動聲色的,如今他這幅平靜如水的模樣隻讓她渾身發涼。
這張照片,這個人,生與她犯煞,第一次她不知分寸的翻出來了以後,她猶記得當時他神色晦暗不明,語氣平靜地對她:“你先回去吧。“
而後一,他就提了分手,毫不猶豫。
因為一個女人,她那時才知道原來他有一個不能提及的初戀。
如今毀了,他怕是更加厭惡她了吧。
她自嘲一笑,卻見他神色冷淡地把那模糊不清的照片撿了起來,而後漫不經心地拿過邊上的打火機,點著了。
的火苗,一瞬間竄大,緩緩往上爬,明滅的火光映在他臉上,直將那清冷的五官襯得格外深邃,卻沒什麽溫度,仿佛是融不掉的冰。
那溫熱的火直竄到他指尖,他才彎了彎唇角,輕輕一放,那虛幻火苗離了他的手。
看著那一簇熱情燃燒的火光,恰似那年緩緩流過的青春歲月,如火一般,冰冷的水一澆而下,澆滅的是那段歲月,和,那段溫暖,卻不曾再有的記憶。
記憶猶在,伊人已逝。
“她死了!“
平淡的語調,竟讓人不知道他的是“她“還是“他“。
那最後一簇火苗也被水滅了,隻餘滿地的灰燼,蒼涼蕭瑟。
“回去吧!“
他幽深的目光劃過她的臉上,沒有半分責備,隻有平淡略帶疲憊的語氣。
可她知道,他不再對她有耐性了。
從此,便是陌路。
燒得掉照片,毀不去他的記憶,除不去他的感情。
她眼淚倉惶地滑落下來,她不甘心地問:“為什麽!“
他閉上眼,不再看她。
或許,他不再有愛饒能力了,何必?
男人無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