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雷雨夜(1)
轉眼已經是五月份了,這兩是全校期中考試,今是最後一,最後一科。
伴隨著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心情也變輕鬆了。
姣然出考場,整個人混混沌沌,眼皮耷拉著,似乎很累的樣子。
文科生就是苦逼,姣然昨晚上一直都在背文綜,背到淩晨一二點才睡過去了,今考試的時候一直昏昏欲睡,但礙於正在考試,隻得強撐著努力看題,然後從混亂的腦子裏提取記憶,唰唰唰地在卷子上答題。
好不容易回到教室了,也沒下課,姣然耐著性子把位置挪回原本的樣子,又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四點四十五分,還有十五分鍾才下課。
姣然想著先瞌一會兒,放學了再回家繼續睡。
然而,她沒想到她居然一睡睡到六點半了,她還是被一聲巨雷驚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隻覺眼前一片漆黑,這時,外麵一道藍色的閃電從空一閃而逝,伴隨而來的是雷聲的巨響,連窗戶被震得輕輕抖動。
姣然猛地捂住耳朵,眼睛緊緊閉著,身體輕輕地顫抖著,內心極度害怕。
今是周五,也不用上自習,所有人早早就走了,此時教室已經沒人了,唯有她一人,又黑又打雷,姣然心中恐懼頓生,而此時又一道驚雷落下,那震巨響,似是要將整片大地劈開一般。
姣然死死地捂著耳朵,連呼吸都不自覺地屏住,整個人身體僵硬著,根本不敢亂動,生怕一動,雷聲會再度降臨。
許久,聽著雷聲漸漸了,姣然這才胡亂地收拾東西出教室。
姣然對雷雨有心理陰影。
她五歲的時候被徐銘(徐家私生子)騙去了遊樂場丟下,那也是打雷下雨的氣,可她太了,又被徐銘刻意扔到遠離人煙的地方,根本沒人注意到她。
她在雷雨裏瞎跑了很久,親眼看著一道雷電劈在了離她隻有幾步遠的地方。
直到現在她都記得那一刻仿佛感受到了末日的到來,地上急劇的震動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她的耳朵被那聲巨雷震地“嗡嗡嗡”直響。
後來的一段時間裏她都聽不見聲音,她差點以為她聾了,在那漫的黑暗裏,她感受到了絕望的滋味。
第一次,那麽,離死亡那麽近。
那件事也給她留下了巨大的心裏陰影,那時年紀,驚嚇過度,有一段時間是精神錯亂的,如果不是徐清然非要帶她出國治病,她可能就真的死在了徐銘的手上了。
自那以後,姣然一到雷雨就特別害怕,大約是印象過於深刻了,她總會無端想起那的場景。
前幾年嚴重的時候還需要專門的心理醫生做心理疏導,不過這幾年好了許多,但還是怕。
姣然腳步漂浮,她拚命地控製自己不去亂想,緊緊抿著唇,快步往外走,心裏默默祈禱這雷趕緊停了。
她神經一直緊繃著下著樓梯,卻被一道忽如其來的驚雷嚇得腳下一滑,她正在樓梯中央,這麽一滑,直往下摔。
她眼前的一切急劇晃動著,仿佛大地在怒吼,她一下子就回憶起了那道雷電劈下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她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
那聲尖利的慘叫聲劃破長空,在整片安靜的教學樓顯得尤為響亮。
坐在最下幾級樓梯的楚行之顧不得糾結她那震破耳膜的尖叫聲,眼疾手快地接住往下頗姣然,沒辦法,姣然摔得太快了,無論接不接住她,他都躲不及。
這道衝勁太大了,姣然整個人摔在他身上,而他則被重重地摔到霖上,後腦勺重重一摔。
他隻覺得眼冒金星,一瞬間的劇痛意席卷他的後腦,他痛苦悶哼了一聲,眉頭緊緊皺起,一臉痛苦之色。
他為什麽腦抽去接她?
疼死了。
預料中的痛意沒有傳來,反而身下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姣然聽見一道頗為熟悉的聲音壓抑,道:“起…起來。”
少年清朗的嗓音帶著微微的顫意,是疼的。
姣然聞言,手腳發軟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因為雷電的緣故,教學樓早已跳閘了,外麵的空倒是因為閃電的緣故顯得尤為明亮,姣然趁著空的亮光,模糊地辨認出楚行之的樣子。
“楚……行之?”姣然試探地喚了了一聲。
“嗯。”
他聲音很輕,若是不細聽,根本聽不見。
主要是摔得太疼了,現在他根本不想話,隻想緩一緩。
閃電劃破長空,雷聲隨之而下,像是鼓聲被重重地敲起一般。
姣然被猛地一嚇,她下意識地緊緊攥住剛剛才爬起來,靠在牆上坐著的楚行之,她勾著他的衣角,才覺得心裏悄悄安定了一些。
少女指節微微泛白,不長的指甲深深地壓在掌上,她卻仿佛察覺不到一絲痛意。
楚行之正靠在牆上坐著,他的坐姿有點隨意,衣服也有點淩亂,他輕輕地閉著眼睛,眉頭皺起,唇瓣緊抿著,姣然緊挨著他坐在地上。
此時地間的雷聲怒吼狂嘯卻是把這裏襯得格外寧靜,仿佛與外麵的世界隔絕了一般。
即便沒有睜眼,楚行之卻也感覺到了身邊少女的緊張,許是怕極了,幾乎整張臉都要貼在他肩上,她的呼吸稍稍急促,淩亂的發絲不自覺地晃到他身上,鼻間縈繞著淡淡的梔子花香,淺淺的,恰似不經意間鑽進饒心裏。
他輕輕地睜開雙眼,低頭靜靜地看著少女,外麵亮藍的閃電劃過,映在他眸中,泛著淺藍色的幽光。
耳邊雷聲不停地落下,姣然心裏害怕,一雙眼睛無處安放,不敢看外麵的電閃雷鳴,隻能安安靜靜地看著映著微微的亮光的地上。
但她手上死死地拽著少年的衣服,渾身僵硬地防備著一切,隻要有微微的動靜,她就如受驚地貓兒一般豎起毛發。
她的眼睛很黑很亮,像塊寶石一樣,既使在黑夜中,他似乎也能看見她眼底的恐懼。
她在怕?很怕。
楚行之眉頭輕皺,略微不解,但身上傳來的一陣陣痛意迫使他停止思考。
楚行之被那一下摔得夠嗆的,此刻身後還隱隱作痛,後腦勺毫無疑問地腫了,也虧得他皮糙肉厚才沒什麽事,但是後腦勺處傳來的陣陣痛意卻是無法忽視的。
隻是他眉頭輕皺著,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微微緩解了幾分痛意,目光才再一次落在身側緊緊挨著他坐著的姣然身上,隻見她呆愣愣地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跟塊雕塑一樣,跟校門前那個雕像有得一拚了,隻有緊緊扯著他衣服的手微微抖動著才能感覺到她真的活著。
楚行之默默地看了姣然一眼,前段時間少女囂張蠻橫的印象還刻在他腦中,印象中她似乎就是那樣,脾氣有點大,別人一句能頂十句,經常臉上帶笑,倒是從來沒見過她這副樣子。
這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