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搶劫

    或許是真的被秦鹿打怕了,在看到她后,韓永平徹底成了鵪鶉,一句話都不敢說。


    秦鹿走進東廂房,房間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可笑的是,當初秦氏嫁進門,嫁妝并不少。剛開始,韓王氏不敢動秦氏的嫁妝,主要是怕被人知曉后戳脊梁骨。


    在這個時代,哪怕是再惡毒的婆婆,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貪下兒媳婦的嫁妝。


    一旦告到官府,聲名狼藉不說,賠錢或坐牢是板上釘釘的。


    秦氏多少有些慘。


    做姑娘的時候,爹娘感情恩愛,她上邊還有一位兄長,一家四口和和美美。


    后來邊關戰事驟起,朝廷征兵,兄長應召入伍,因腦子靈活,很快晉升為百夫長。


    奈何戰場刀劍無眼,兄長死于戰場,秦家只有這個一個兒子,本以為是個出息的,以后必定能光宗耀祖,誰料想如此短命。


    秦家父母還沒顧得上哀悼死去的兒子,卻被婆婆催促著為秦家留后。


    之后秦氏的母親在生產時一尸兩命。


    就在秦母亡故后不到兩個月,秦父續弦,秦氏自此連娘家的門都進不去。


    “我的嫁妝,給我一文不少的吐出來,否則咱們就只能王法大堂上見了。”


    話音落下,韓王氏和幾個妯娌臉色大變,恨不得原地消失。


    當初秦氏可是帶來了二十兩的現銀,同時還有一些家具等。


    拔步床在莊戶人家很難見到,架不住秦家大舅哥是個疼愛妹妹的,愣是花費高價打造了一副給妹妹做陪嫁。


    如今拔步床就在大房屋中,韓大牛作為長子,在韓老頭夫婦心里最重要,再加上小王氏是韓王氏的親侄女,家里有好的東西,自然繞不過這對夫妻倆。


    “弟妹……”小王氏笑起來比哭都難看,“你看弟妹,這張床也是好木料打的,這搬來搬去的怪麻煩,咱們……”


    “是挺麻煩的!”秦鹿點頭,不等眾人松口氣,她繼續道:“一天三頓打你們,卻能讓我心情愉悅,對嗎?”


    小王氏嚇得慌忙搖頭,“不是,弟妹這話說的,我就是商量一下,商量商量,這就給你搬過來。”


    別開玩笑了,昨晚那一下,小王氏至今都心有余悸。


    韓鏡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幼年時明明自己和母親是被全家欺辱的對象,眼前發生的一切,好像徹底顛倒了。


    “我帶來的衣裳,被你們糟蹋的都給我補回來,還有布匹和家具,一樣都不能少。二十兩銀子是我兄長給我的陪嫁,嫁妝單子在我手里,娘家也有備份,少一個銅板,后果你們清楚。我兒將滿五歲,到了啟蒙的年紀,韓家對我們娘倆不上心,我這個做母親的卻不能看著他被你們耽誤蹉跎。要么你們別供著大房二房的三個小子讀書,要么就不能虧待我兒子,一視同仁。那些年老三賺的銀錢,我們母子沒享受到,日后老太太如果敢厚此薄彼,我可不依。”


    話都說到這份上,韓王氏心里氣得火燒火燎,卻沒有任何辦法。


    她不怕秦氏對自己動手,一旦敢打婆婆,她必定能去里正面前,將這個女人逐出家門。


    架不住這個賤人在自己面前吃了虧,會從兒子孫子身上找回來。


    關鍵下手沒個輕重,心狠手辣。


    韓王氏嫁進韓家這么多年,從沒如現在這般憋屈。


    其他人心里自然也憤怒,奈何打不過,只能認慫。


    “限你們明晚把我的東西送過來,不然的話……”視線在幾個人身上掃了一圈,“兒孫可能要受些皮肉之苦。”


    韓大牛等人禁不住后退兩步,心里舍不得錢財,卻也不愿意被打。


    “我們母子在你們手里吃了四年半的苦,我也不是個心狠的,你們全家把這四年半還回來,到時候就可以分家,不然就湊夠二十兩銀子補償一下,現在分家也可以。”


    韓王氏差點沒跳起來,“二十兩?你怎么不去搶。”


    秦鹿輕笑,“如你所見,我現在正搶著呢。明晚那二十兩嫁妝,包括布匹和糟蹋的衣裳,必須得送到我眼前。遲了,我打斷韓大牛的腿。”


    “現在,去準備早飯,我餓了。”


    握著兒子纖細的手腕進屋,當著眾人的面把房門關上,隔絕了眾人敢怒不敢言的嘴臉。


    **

    韓鏡全程一副呆呆的樣子,以免被旁人發現異常。


    進屋后坐下,看著母親將破舊的被褥給他鋪好,她自己的屋子里什么都沒有。


    “先委屈一下,后天娘帶你去縣里買新的被褥,等從他們手里拿到錢,咱們就分出去單過。”


    幼年的記憶已經模糊了,卻并沒有分家這一說。


    前期母親被韓家折磨致死,草草掩埋。


    他在韓家眾人手里掙扎十幾年,最終考上童生,那之后韓家更不可能分家了。


    這群人都想趴在自己身上吸血。


    韓鏡怎么可能給他們這樣的機會,一朝得中探花郎,迎娶高門貴女,短短不到十年,韓家上下無一活口,被他抓到機會,徹底鏟除,成了他加官揚名的踏腳石,也算死得其所。


    重來一遭,他沒想靠軟弱可欺的母親護著,玩陰謀權術,再給這群人加十個心眼也得死。


    卻不想這個母親和記憶中的大不相同。


    他懷疑自己尚在夢境中,而非重生。


    秦鹿沒懷疑兒子傻,性格卻好不到那里去。


    長期處于這種壓抑的環境里,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恐怕都得原地爆炸,更別說是個小孩子了。


    為今之計,只能盡量的為他創造一個適合的環境,慢慢的改善他的性格。


    韓鏡保持這種狀態,是為了不露餡。


    他現在懷疑母親的身份,如此強勢,莫不是真的借尸還魂了?

    身體里的“魂”,又是誰?

    想到有可能不是自己的母親,韓鏡心情難免有些復雜。


    當然也僅僅是懷疑,目前還沒有找到什么證據。


    他覺得自己可能回到了“不存在”的幼年,否則韓家上下,不可能被母親如此強勢鎮壓而沒有任何懷疑。


    韓鏡對母親的感情不深,中間六十年陰陽兩隔,年幼時的那點記憶,除了痛苦沒剩下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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