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奪走她的一切!
屋裏屋外,都能聽到這個女人的嚷嚷聲,其他傭人哪裏敢回嘴。
這把聲音即便經過這麽多年的打磨,也依舊充滿了低俗的風塵味。
說話的人是時雨的母親徐佩蓮,她卻不是時晴的媽媽。
時晴從未見過自己的媽媽,也不知道自己媽媽因為什麽而去世。
打記事起,她就跟著爺爺奶奶長大。
爺爺奶奶對她極疼愛,她也極懂事,所以從來不問會讓他們傷心的問題。
到六歲那年,爸爸時江啟忽然從外麵領來一個女人,說這個女人就是以後時家的少夫人。
當時爺爺奶奶是極力反對的,可當徐佩蓮搬出比時晴還大幾歲的時雨,並且做過時雨與時江啟的親子鑒定後,傳統的兩位老人就隻能選擇了隱忍和沉默。
以前時家還有爺爺把握大權,答應讓徐佩蓮進門的條件,就是指定時晴為時家的唯一繼承人。
時江啟膝下無子,唯有時雨和時晴兩個女兒,所以誰是繼承人對他來說差別不大,當時也就答應了。
時晴有了繼承人的頭銜,在爺爺奶奶去世之前,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最後爺爺奶奶相繼去世,臨終前將她托付給了世交何家,何家因為有老爺子的叮囑,也對時晴照顧有加。
那時候她的生活也還算順遂。
直到六年前她被擄走,發生了那樣不堪的事之後,生活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廳裏,徐佩蓮還在喋喋不休,“不就是何家長輩要一點時家的股份才肯讓你正式進門嗎這不是什麽難事啊等時晴回來,讓她簽一份協議書,把那些股份都讓給你不就可以了嗎”
股份時晴記得她的確有一部分股份可以繼承,那是爺爺奶奶給她的,當她年滿二十四周歲之後,嫁給何星澤,這些股份就會自動成為她的嫁妝
火氣一下子躥出來,原來時江啟時隔六年又把她接回加重,是打的這樣的主意
那是爺爺奶奶留給她的東西,憑什麽要給時雨
她猛地推開別墅的大門,站在玄關處,冷冷地看著裏麵的母女二人,“時家的股份,我不會拱手讓與任何人”
時雨和徐佩蓮都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江啟,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說一聲。”徐佩蓮匆匆站起來,強扯出偽善的笑,“小晴,你看看你,剛才我們說的話你一定沒聽清楚吧快過來,我們給你好好解釋解釋。你會明白的”
“明白”時晴冷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茶幾上
果然,上麵放著一份文件。
封麵上股權讓渡書幾個粗黑的大字顯得格外地刺目。
她捏緊了自己的拳頭,因為憤怒而整個人發抖,“我明白什麽呢剛才你們說的話,已經夠清楚的了”
“你跟誰大小聲”時江啟走過時晴身邊,怒斥,“這是你媽媽”
“我媽媽早就死了我連她的樣子都不知道”
“你個混賬”時江啟輕蔑看她,“隻不過是讓你回來轉讓一點點股份給你姐姐而已有什麽為難的反正”
“反正你也已經被人玩過了,想嫁進何家也不可能了為什麽不能成全我”時雨把時江啟沒說完的話吼了出來。
話音落地,客廳裏忽然變得格外安靜。
安靜到近乎詭異,安靜到,幾乎讓人難以呼吸
時晴站在原地,目光一一地掃過他們
徐佩蓮,時江啟,時雨他們的眼裏,臉上,除了厭惡,還是厭惡。
仿佛她時晴是這個世界上最肮髒的螻蟻,跟他們站在一個空間裏都會汙染了他們的空氣
這幅嘴臉,早在六年前她已經見過。
可是為什麽剛才接到時江啟的電話時,她還是抱了那麽一絲絲的,不該有的希望呢
“六年前的事,我是受害者可是,你們從未給想過要幫我找到對方,從未安慰過我。你們隻覺得我丟了時家的臉,所以把傭人都換了,這件事不準任何人說出去。甚至,把我趕出了家門,你們從沒覺得我會受傷,也不會覺得,我才是那個最最需要你們支持的人吧所以現在,你們要我手裏的股份,我憑什麽”
啪
時江啟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等時晴反應過來,這一巴掌已經狠狠地扇到了她的臉上
頭,被打偏到了一邊。
清晰的五指印在白嫩的小臉上瞬間浮現
火辣辣的疼痛,一直從臉上,蔓延到了心裏
“你還有臉提六年前不準再提還有現在,你不也過著被人包養的生活讓你再踏進這個家門,已經是我們仁慈了”
時江啟指著她的鼻尖,怒罵
包養時晴忍著臉上的痛,忽然想笑。
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在眼圈裏倔強地打轉了。
她深呼吸,努力地控製住眼裏那層水膜,不讓它們凝結成珠掉落出來,伸手,指向茶幾上的那份文件,“包養時雨告訴你們的嗎”
“難道還有假”
“沒有證據,就說我被人包養接我回來,不過是為了讓我簽字把股權讓給她,讓她順利嫁入何家”她頓了頓,手心已經被自己的指尖掐破,忍過了那陣尖銳的痛,繼續道,“我,憑什麽”
最後那句話,她問得很輕,很輕
這六年來,時江啟哪怕關心過她一絲一毫,就知道所謂的“包養”不過是時雨編造出來的謊言。
隻可惜,他這個做父親的什麽都沒問,沒有去打聽,更沒有去調查,就相信了這包養二字
“什麽憑什麽哪來那麽多廢話”時江啟大步過來,拉住她的手腕直接往茶幾那邊拽,“字簽了,你滾蛋以後時家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你出去被包養,或者是什麽,都不關我們的事了也不會再丟我們的臉了”
六年前那件事幸好被他壓下來了,上流社會除了何家之外無人知曉。
不然真是丟臉丟到家
時晴被拉得一個踉蹌,差點撞到沙發的扶手上。
那份文件被翻開遞到她眼前。
上麵的條款非常非常簡單,甚至加起來不超過十句話,總的來說,核心隻有一條
爺爺奶奶留給時晴的所有股份,珠寶,不動產,以及證券,還有在瑞士銀行的存款,都要歸時雨所有。
小時候時雨進門後,有爺爺奶奶護著她。
無論時雨暗地裏怎麽爭搶她的東西,隻要時晴不願意,誰也不能對她用強。
現在爺爺奶奶早已去世,她的守護神不在了。
又有誰還能幫她
沒有了,就連曾經守護著她的何星澤,都已經成為了時雨的男人。
她想要掙脫出自己的手,可時江啟根本不給她任何的機會。
簽字筆,印泥,還有她的私人印章,都已經放在了那裏
整個世界,像是靜止了。
她掙脫不出來,力氣沒有時江啟那麽大。
眼前的畫麵像是黑白的默片一樣在她眼前一幀一幀地閃過
手,被人拉過去。
三個人按住了她一個。
時晴被迫拿起了筆寫下自己的名字,被迫摁上了手印,被迫,蓋上了印章
最後,時雨拿起了那份文件,心滿意足之餘,還不忘用一種看喪家之犬的睥睨眼神看向時晴,“哦,對了。如果包養你的那個金主破產了,你還願意回來每天幫我擦鞋的話,那麽,我還是可以賞你一口飯吃的。”
時晴被扔出時家的時候,天忽然暗了。
雨,如瓢潑般地傾瀉而下,像水幕一樣將她包圍。
身上,全部淋濕了,透心涼
這一帶很難打車。
剛才她還有點利用價值,所以時江啟會親自去接她,而現在時家門口的傭人都不屑多看她一眼。
厚重的鐵門在她身後轟然關閉。
這裏,除了還留有她與爺爺奶奶的回憶之外,再也沒有了半絲溫情
她沿著道路,茫茫然地往外走。
不知目的,沒有方向。
最後越走越冷,就連骨縫裏都透著一層又一層的寒意實在無法支撐,隻能蹲在了路邊。
身後有一捧不高不矮的灌木叢,不能遮雨,也不能擋風。
她就這麽呆呆地蹲在那裏,無人掛念,如被拋棄的流氓小貓。
無論再怎麽蜷縮自己的身體,都不能從這個世界上感受到一絲絲的善念和暖意
雨,越來越大了
眼前已經是一片模糊,她早已分不清從自己眼眶裏滑落出來的究竟是雨水,還是鹹鹹的淚水
直到一雙黑色的皮鞋忽然出現在她的視線裏,再往上看,是西褲的褲腳。
頭上的雨忽然停了。
身邊卻還有雨滴不斷砸落在腳邊。
再再往上抬頭
靜謐的傘下小空間裏,她看到了精致的鉑金傘柄,還有那捏住傘柄的的大掌。
在白霧彌漫的傘下,那隻手骨節分明,膚色冷白,手指根根修長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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