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說不定我也是壞人呢！
顧清許找了一個長廊坐下，稍稍舒展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沁人心脾的茶香湧入她的肺腔，稍稍衝散了她內心的煩悶。
等到她再次睜眼的時候，眼簾內映入小離有些局促的身影，就站在她差不多前方的位置，背著一個籃簍，眼眸爍閃著，也不說話。
顧清許習慣了小離沉默的性子，她揉了揉肩膀，正打算站起來的時候，小離突然開了口。
“顧姐姐，他們說，你今晚要離開這裏！”
雖然小離的聲音很低，但是其中不舍的情緒沒那麽難以辨認！
顧清許看得出來，小離和安子，宋爺不一樣，她不過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混入他們的行列，顧清許不免也有些想不通。
顧清許又坐了下來，拍了拍身邊空出的位置，說，“是啊，小離坐下來和我說說話吧！”
小離眸光看了看四周，猶豫了片刻，還是放下了背後的籃簍，坐到了顧清許的身旁，但還是身形拘謹，離著顧清許有些距離。
顧清許知道小離不是主動說話的性格，主動開了口，問，“小離在這裏多長時間了？”
以往小離都是不怎麽說，放下東西就離開了，顧清許好幾次想要和小離說話，小離都避而遠之，現在，小離主動開口，說明，她有這個要和顧清許說話的傾向。
小離臉色微紅了紅，在一片綠中無比嫣然，攏了攏耳邊零碎的頭發，神色有些難為情，“我從小就在這裏了！”
顧清許有些驚訝，“那你多大了？”
小離說，“十八了！”頓了一頓，她又繼續說，“顧姐姐，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顧清許有些驚訝，難道這十八年來，小離都沒有離開這座山莊嗎？
顧清許略一忖，回她，“外麵的世界很熱鬧，但也很危險！”
有時候，這個世界像是五彩斑斕的萬花筒，但每一道顏色裏都藏著危險。
可小離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問，“有多熱鬧？”
顧清許為難蹙了蹙眉，“這個很難形容，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有。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可以去海城，我可以帶你到處看看！”
小離喃喃道，“海城？”然後，稍稍提高了音量，說，“顧姐姐，我記下來了。”
很是鄭重而認真的口吻，更顯得小離可愛。
顧清許抿了抿唇，“你為什麽沒有出去過呢？”
雖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但是顧清許還是很難想象，這個時代，還有人被困在一個地方，從來都沒有走出去過。
小離垂下頭，聳下眼皮，聲音低低地沮喪，“因為爺爺說，外麵都是壞人，如果我出去的話，就回不來了！可是，我知道顧姐姐是好人！”
顧清許覺得小離此刻突然認真的模樣有些可愛，存心逗她，“你怎麽知道我是好人，說不定我也是壞人呢！”
小離連忙搖頭，“不是的，顧姐姐才不是壞人！”
顧清許接著問，“那小離覺得誰是壞人！”
小離微微張開了嘴巴，沉默了下來，明亮的眸光躲閃到了一旁。
顧清許想也許在小離的心裏，她也明白，不管是安子，還是宋爺都不是好人，但按照小離的性子，她是不會說出口的。
顧清許明白小離也有小離的苦處，笑了笑說，“如果你真的想出去的話，可以和爺爺說，讓爺爺陪你出去！”
小離頭埋得更深，良久，嗓音帶著幾分梗意，說，“我爺爺去世了！”
顧清許的心一沉，心愛的人去世，這種感覺她不是沒有經曆過，所以，此刻小離的悲傷顧清許似能感統身後，她拍了拍小離的後背，說，“隻要你記得爺爺，你爺爺就不會在這個世上消失。”
顧清許不知道從哪裏看到的這個說法，如果活著的人，一天不忘記那些死去的人，他們就不會永遠消失，而是在某個地方，默默注視著他們。
所以，這一千多個日夜，幾千個時刻，顧清許沒有一刻忘記何薈蓮，也沒有一刻忘了她那個連姓名都沒有的孩子！
小離聽到顧清許的話，緩緩抬起頭，不知何時，滿臉的淚痕，哭泣是止住了，但聲音還是哽咽著，“顧姐姐，真的嗎？”
顧清許點點頭，“真的？”
如果這個世間真的有數不清的苦難和離別的話，她寧願製造一些可以撫慰人心的希望。
小離相信了顧清許的話，臉上的神情又恢複了舒展，過了一會兒，問，“顧姐姐是要嫁給宋爺嗎？”
顧清許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小離怎麽會這麽想？”
小離的語氣理所當然，“因為之前，宋爺都沒帶過女人回來，他還一直找你釣魚吃飯，我從來都沒看到他對另外一個女人這樣子！”
顧清許現在和宋爺的關係其實有些複雜，她不想說出來讓小離擔心，搖搖頭，說，“我和宋爺隻是朋友關係！”
小離又垂下頭，聲音低迷不振，“顧姐姐這麽好看，宋爺喜歡上你也是正常的，我不會介意的！顧姐姐可以和我說實話，雖然我爺爺在臨終前，把我托付給了宋爺，讓我嫁給他，但是如果是顧姐姐的話，我可以不介意的，我們兩個人好好侍奉宋爺！”
小離的話，讓顧清許懵住了，她不曾想到都這個時代，還會有人有一女侍二夫的陳舊思想，但是一想到小離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如果那些人存心洗腦的話，小離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一個人從小不知道對是什麽，麵對著都是錯的模板，又怎麽能奢望那個人知道對的是什麽呢！
顧清許神色突然嚴肅了下來，盯著小離問，“你喜歡宋爺嗎？”
小離眼眸露出幾分懵懂和迷茫，“顧姐姐，我爺爺已經把我給了宋爺，等我到了年紀，就要嫁給他了，爺爺說，我生是宋爺的人，死是宋爺的鬼！”
顧清許秀眉蹙得更緊，“小離，你現在忘掉所有你爺爺和你說的話，如果你現在可以離開這裏，選擇你想喜歡的人，你會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