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阿諾德不明所以地看著這兩個人, 總覺得他們不對勁。
「完事?什麼完事?」他狐疑地盯著斯特拉,目光如刀般銳利。
斯特拉柔柔一笑:「那當然是……」
「當然是治癒術的討論完事了。」塞西爾微微提高聲音打斷她的話,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她的腿, 「——關於如何治癒斯特拉的腿。」
斯特拉:「……」
惡魔瞬間聽懂了塞西爾的暗示,隨即識相地閉緊嘴巴。
聞言,阿諾德重新將狐疑的目光投向塞西爾:「和博德閣下討論治癒術?」
眾所周知,博德是黑魔導師,且對治癒系的法術非常不屑, 阿諾德很難想象出這樣一個人和塞西爾一起討論用治癒術救人的場面。
「不要對我有這麼大的偏見啊,我雖然討厭治癒術,但不代表我不會。」博德聳了聳肩, 無精打采地說, 「更何況, 我的寶貝學生特意跑來向我請教問題,我怎麼忍心拒絕呢?」
塞西爾:這話說得就誇張了, 博德老師。
阿諾德聽了也不是很舒服。
想起博德只有塞西爾這一個學生,金髮青年看向博德的眼神越發警惕起來。
「閣下能如此悉心照顧我的妹妹,還將她完好無損地送回來,在下感激不盡。但站在她哥哥的角度,還是希望閣下以後盡量將學術討論安排在白天, 不要和我的妹妹晚上見面,這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
博德聞言, 懶散地挑了下眉,狹長的灰眸中閃過一絲嘲諷似的笑意。
「你懷疑我無法保護她?」
阿諾德神情平靜:「我並不是懷疑您, 我是懷疑所有人。」
「這個所有人也包括你自己嗎?」博德涼涼地問。
阿諾德神色不變, 沒有說話。
氣氛一時有些冷肅。
「好了, 時候不早了, 早點回去休息吧。」
短暫的停頓后,博德抬起一隻手,輕揉了揉塞西爾柔軟的頭髮,然後又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尖:「別忘了明天來見我——帶上你的小寵物。」
塞西爾揉揉發紅的鼻子,用摻雜著鼻音的聲音回答:「知道啦。」
「那我走了。」
博德笑了一下,然後不緊不慢地轉身。凝結的空氣在他面前撕開猙獰的裂縫,他抬起一隻手揮了揮,瘦高的身影隨之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阿諾德靜靜看著他離開,過了許久,終於垂眸望向塞西爾。
「我們也回去吧。」
塞西爾點點頭,自覺牽起阿諾德的手,跟著他一起走進宅邸。
一心想著看熱鬧的斯特拉眼見什麼都沒發生,阿諾德又一直待在塞西爾的身邊,搞得她連八卦的機會都沒有,無聊之下,只好又讓女僕扶著她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至於塞西爾和阿諾德,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屋,而是先去了莉娜那裡。
可憐的莉娜仍然處在昏迷中,像陷入沉睡的睡美人,呼吸平穩,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塞西爾面露擔憂,阿諾德看了她一眼,輕手輕腳地將她拉出門外。
「不用擔心,醫生剛才已經來過了。」阿諾德輕聲細語地安撫道,「莉娜只是睡著了而已,明天就會醒來的。」
聞言,塞西爾頓時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對了,還有這個。」
阿諾德說著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摺疊整齊的信封,遞給塞西爾。
「這是二皇子殿下寫給莉娜的回信。」
塞西爾接過信,好奇地隨口問道:「這麼快?二皇子殿下不忙嗎?」
「忙,但回封信的時間還是有的。」阿諾德笑了一下,突然收斂唇角,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對了,他還想約莉娜在兩天後見面。」
「哦,見面啊。」塞西爾一邊將信收好,一邊漫不經心地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最近外面很危險,要注意安全呢。」
阿諾德見她神色如常,忍不住旁敲側擊:「兩天後……這個時間,你就沒覺得有什麼異常嗎?」
「這個時間怎麼了嗎?」
塞西爾手指輕抵著下巴,做出努力思考的模樣,「好像沒什麼不對呀?」
「……」
阿諾德的臉色黯淡了下來。
「是沒什麼不對,大概是我記錯了吧。夜深了,你去睡覺吧,別熬太久……」
他眼底的失落非常明顯。
塞西爾看著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再逗弄他了,於是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打斷他的話。
「我剛才是在逗你啦,兩天後是哥哥的生日,我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阿諾德一愣,湛藍的雙眸瞬間睜大。
「……你記得?」
「當然了,我又不是傻子。」塞西爾仰起臉看他,神情柔和而美好,「放心吧,就算我忘了自己的生日,也不會忘記哥哥你的。」
阿諾德怔怔地看著她,突然控制不住地彎起眼睛,開心地笑了起來。
「好巧,我也是。」
塞西爾:「那我們就是只能記得彼此生日的兩個笨蛋啦。」
「笨蛋兄妹。」
兄妹二人相視一笑。
回到自己房間后,塞西爾開始認真思考兩天後的安排。
阿諾德不喜歡大辦生日宴會,以往每年的生日,都只有塞西爾一個人為他慶祝。但今年家裡多了莉娜和斯特拉,要不要把她們兩人也算上,這是個問題。
至於渣爹凱文就不管了,他死在外面都無人在意,出現在生日會上只會煞風景。
除此之外,還有生日禮物,也要好好考慮。塞西爾原本是打算送阿諾德一套衣服的,但一想起阿諾德送她的那條裙子,她就覺得自己準備的那套衣服根本拿不出手,還是留著壓箱底算了。
不然還是去找博德吧,她記得博德認識一些厲害的工匠大師,到時候去他們那裡找找有沒有什麼稀有的武器。
對了,還有蛋糕。蛋糕這種東西一定得是親自做的才有誠意,但她做蛋糕的水平一向不怎麼樣,要不明天就開始緊急練習吧……
塞西爾拿著筆,站在桌邊認真沉思,全然沒有留意到小章魚早已從她的袖子里爬了出去。
霧氣瀰漫,黑髮綠眸的少年悄無聲息地站在她的身後。
塞西爾只顧著想阿諾德的事情,都不管他。
蘭尼不滿地蹙眉,突然伸出一隻手,將塞西爾的下巴勾向自己。
塞西爾沒有防備,只能側著頭,微仰著臉,被迫與身後人對視。
「蘭尼……」她剛一開口,就被蘭尼吻住了。
他的唇瓣柔軟而微涼,縈繞著海水般幽冷潮濕的氣息。他以一種急迫而略顯強勢的姿態侵入塞西爾的口腔,追逐她的舌尖,將她吻得頭暈腦脹,沒有一絲招架之力。
「蘭尼,等一……唔……」
塞西爾試圖說話,然而蘭尼並不給她這個機會。她的嗚咽被對方盡數吞下,只能從喉嚨里溢出低低的呻|吟。
「唔……嗯……」
她聽見自己發出甜膩而誘人的聲音,這讓她的體溫迅速升高,柔軟的臉頰開始發燙。
現在這個姿勢對她並不友好,甚至有些難受。但她並不想推開蘭尼,相反,她微微睜開雙眸,幽藍的眸子半睜半闔,像鉤子一樣絲絲纏纏地注視著蘭尼。
蘭尼翠綠的眼瞳越發幽深。
他微微張口,放開眼前的少女。塞西爾眼尾泛紅,因為他突然抽離的動作而微微不滿,下意識側過身,微微踮腳,主動含住蘭尼的唇。
她抱住蘭尼的身體,手指撩起襯衣,在少年勁瘦的后腰上輕輕撫摸。
這只是塞西爾無意識的動作,但蘭尼的呼吸卻因此而逐漸急促。
他突然托起塞西爾,一把將她抱到身後的桌子上。塞西爾坐在冰冷的桌面上,漂亮的裙擺鋪散開來,像一朵肆意綻放的花。
她上身前傾,摟住蘭尼的脖子,手指插進蘭尼柔軟的黑髮里。她輕輕含吮他的嘴唇,細緻而輕柔,耐心地用舌尖一遍遍描摹他的唇形。
蘭尼情不自禁地抱緊她,發出低低的請求:「塞西爾……」
塞西爾輕扯了下蘭尼的頭髮。
蘭尼頓時安靜了。
安靜的房間里回蕩著二人急促的呼吸聲,緊接著,一聲低啞的呻|吟從蘭尼的唇邊溢出。
塞西爾咬了他的舌頭。
他的舌尖開出一條小小的分叉,比常人要敏感許多,此時被塞西爾吮咬了一下,不僅痛感加倍,連快感也如電流般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下意識地貼緊塞西爾,想要索求更多。
但塞西爾卻壞心眼地推開了他。
蘭尼隨即抬眸,看到雪色長發的少女正滿臉潮紅地坐在他的面前,微微仰起下巴,眸底泛著盈盈的水光,用一種柔得幾乎融化般的聲音對他說:
「這是對你的懲罰,誰讓你三番五次不聽我的話。」
——更過分的是,在她剛才吻得正投入的時候,突然鬆開了她。
她很不高興。
蘭尼頓時委屈地喊她:「塞西爾……」
「撒嬌也沒有用哦。」塞西爾拍了拍蘭尼的臉頰,然後輕輕從桌子上跳下來,順手理了下自己因為接吻而凌亂不堪的頭髮。
「明天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呢,現在必須要休息了,晚安。」
去見博德,給哥哥挑選禮物,練習做蛋糕,還有給莉娜傳信……忙得不得了,所以今天說什麼都不能再繼續下去。
否則她明天什麼事也幹不了。
「塞西爾……再親一會兒……」蘭尼可憐兮兮地眨眼睛,抱住塞西爾不肯鬆開。
「不行,我要睡覺了。」
塞西爾冷酷地拒絕了他,並把他的手扒拉開,對其嚴肅警告:「你也必須回到魚缸里乖乖睡覺,要是被我發現你半夜偷溜出來……」
塞西爾眯起眼睛,語氣危險:「——我就把你扔給博德。」
「!」蘭尼扁扁嘴,不敢吱聲了。
塞西爾雙手環胸,陰惻惻地看著他。
可憐的蘭尼在她的注視下,不情不願地變回小章魚,又不情不願地爬回了水缸里。
塞西爾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這才乖嘛。」
可憐小章魚在水裡傷心地都快哭了。
他只是想要親親而已,為什麼塞西爾總是拒絕他?她就從來沒有拒絕過阿諾德!
他只是想和塞西爾更加親密,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對呢?
小章魚懨懨地在水裡吐泡泡,突然想起一個人。
或者說,一隻惡魔。
一隻精通人類情感的惡魔。
——也許可以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