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燕王從習武，身強體壯，耳力眼力都比尋常人要好很多。
阮嬌並不知道有人暗中偷窺她，所以麵對程栓的熱情，她繼續以熱情禮貌回應。程大娘暗中偷偷往這邊瞧了好久，見兩人有有笑的，程大娘拉了程老爺到一旁角落話。
“田家看中了他，前些日子托了媒婆來親，被他給拒了。我就知道他這子是個以貌取人的，一早便惦記上了隔壁的嬌嬌。從昨兒晚上開始，隻要兩人在一個場合，這子那雙眼睛就沒離開過人家嬌嬌。”
程老爺也看出了兒子心思，歎息：“要和田家的確是門好親事，可惜了。”
程大娘：“那田家姐有田家姐的好，嬌嬌有嬌嬌的好，不管誰，都配得上你兒子。大富，你我多少也有些積蓄，一輩子都老老實實做生意，從沒想過靠兒子還是靠閨女聯門好親事。既然兒子看中了嬌嬌，我看嬌嬌就很不錯。”
從隔壁住著，知根知底，總好過那些不熟的。最重要的是，兒子喜歡。
他們老程家也沒有大富大貴的命，隻要能繼續把這間鋪子經營好，隻要兒女日子過得好，他們二老也沒什麽別的奢求了。
程老爺是做生意的，走南闖北見的人多些。他心中多少有些清楚，像阮家姑娘這等長相的人，怕不是他兒子可以護得住的。
他們程家背後沒權勢，家業也不算大，若娶了這麽個貌美如花的兒媳婦進家門來，以後也隻能藏在家中。就方才，短短一個上午，他都瞧見好些進門來談生意的人盡盯那丫頭身上看了。這還呢就這般惹人注意，再過兩年，還了得？
“咱家大郎配不上她。”程老爺歎息。
程大娘心裏也明白，但為了兒子，她還是想堅持一下的。
“若她爹她娘還活著，我自然不會這麽。可如今她是孤女，無依無靠的多可憐。你也了，她生得好，若再沒個人照顧著，以後日子怎麽過？”
程老爺又沉默看了眼不遠處站著話的兩個人，再一次搖頭：“我看她對大郎沒半點意思，估計隻拿大郎當哥哥。”
程大娘：“她還，懂什麽感情。我的意思是，先接家裏來住著，一個屋簷下的低頭不見抬頭見，過個兩三年自然就處出感情了。到時候，正好她也及笄了，談婚論嫁正好。”
“你既有主意了就聽你的吧，反正家裏都是你做主。”程老爺放棄繼續表達自己的觀點。
正好程大娘見兒子出門去了，她高興道：“我現在就去探探她的口風去。”人才轉身，就瞧見門口走進來一個穿著錦緞袍子的年輕男子，男子模樣清秀白淨，瘦瘦高高的，頗有些陰柔之氣。
程大娘心中正嘀咕著他是誰，就見他直接抱手朝阮嬌行一禮：“阮姑娘。”
程大娘愣住了。
阮嬌錯愕，瞪圓眼睛望著曹萬全：“曹公公，你怎麽來這裏了？”
曹萬全直起身子來，笑著回答：“奴才奉王爺之命，前來接姑娘回去的。”
程大娘適時走了過來：“這位貴人是……”
曹萬全看向程大娘，略頷首答：“咱家是燕王府上的太監管事，夫人有禮。”
原來是太監，怪道她方才覺得他身上的氣質與一般男人不一樣呢。要模樣是一等一好的，挺俊秀幹淨的一夥，可惜做了閹人。
心裏這般想，麵上程大娘卻十分禮貌：“原來是燕王府裏的貴人，您能踏足我們這店，可真叫我們這裏蓬蓽生輝。貴人，快，進屋喝杯熱茶先。”
曹萬全笑著謝絕：“多謝夫人好意，茶就不喝了。咱家今兒來，除了是接阮姑娘回家的，另外，咱家還奉王爺之命，有單生意要和你們做。”
“王爺要和我們做生意。”程大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忙喊程老爺，“他爹，快來，燕王府的貴人要和我們家做生意。”
程老爺聽到了，忙哈著腰笑嗬嗬走了過來。
“您要談什麽生意？”
曹萬全是燕王府的大太監總管，除了在王爺麵前畢恭畢敬外，在別人麵前多少是端著些架子的。他為人親和，卻也高冷疏離，有自己的清高在。
和程記這樣的鋪子談生意，自然輪不到他。所以，他喊了跟在身後的一個徒弟來。
“霖子，你來和程老爺程夫人談。”
霖子：“是，師父。”
程老爺請著霖子走了，程大娘看著阮嬌，有些不舍：“嬌嬌，你、你真要走了？你這是，你這才回來一晚上，我這還……”
“程夫人。”曹萬全精明，適時打斷程大娘的話，依舊眉眼溫和存笑，“王爺答應過阮家老爺，要好好照顧阮姑娘一輩子的。王爺是重情重義之人，自然會信守承諾。王爺了，阮姑娘若是想家，可以隨時回去看看，夫人你若是想阮姑娘，燕王府也隨時歡迎你去和阮姑娘敘舊。”
人王府的人都這樣了，程大娘哪敢還攔著，也早熄了再認阮嬌做兒媳婦的念頭。
“燕王爺真是好人，嬌嬌有福了。我是嬌嬌她娘生前的姐妹，看著嬌嬌長大的。隻要嬌嬌過得好，我就高興。”
曹萬全：“夫人是好心腸之人，咱家看得出來。”
程大娘怕一會兒兒子回來會露出破綻，忙催阮嬌：“嬌嬌，既然燕王爺都派了這麽體麵的一位爺來接你了，你趕緊回去，別叫關心你的人擔心。你若想家了，就回來看看，我們隨時歡迎。”
曹萬全在燕王府是什麽地位，阮嬌再清楚不過，王府裏差不多可以是除了王爺就是他了。王爺派他來接自己，差不多相當於他自己親自來接。
阮嬌深知自己鬧脾氣也得有個度，鬧過了對誰都不好。
所以，她隻猶豫了一下，就和程大娘告別。
“大娘，您幫我和鳳姐姐一聲，我會回來看她。她若想我，也可以去找我。”早上程鳳生她娘的氣了，沒跟著來鋪裏，臨走的時候，她答應買糖炒栗子帶回去給她吃的，“鳳姐姐要吃糖炒栗子，我……”
“你就放心去吧，大娘去買。”程大娘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姑娘好，隻可惜，她家大郎是徹底配不上人家了。
阮嬌告別，隨曹萬全一道踏出門。
“王爺呢？”阮嬌心翼翼打聽，“王爺是不是生氣了？覺得我不識抬舉脾氣不好。”
曹萬全對阮嬌那是一萬分的好脾氣：“王爺拿姑娘是當輩看的，是自己人。既是自己人，又怎麽會生氣？若真生氣，他老人家就不會派奴才來接姑娘了。所以姑娘隻管放心，沒事。”
又提點：“隻是，王爺畢竟是王爺，身份擺在那兒，總好個麵子。回去後，姑娘最好是能去和王爺認個錯。哪怕沒錯，既然王爺退了一步，姑娘也該退一步才是。”
阮嬌答應了曹萬全，點點頭。
馬車就停在街邊，車旁還站著幾個太監。阮嬌扶著太監的手上了車，隻是在貓腰鑽進車簾的時候，忽然愣住了。
看著端坐在馬車裏的人，阮嬌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尷尬的杵在原地，一時竟不知怎麽辦好了。
才和他鬧完脾氣，她還沒想好見到他的時候什麽呢，竟就這樣打了照麵。瞧她昨兒多硬氣，走就走，昨兒的硬氣勁兒用完了，今兒就慫了。
“怎麽，才一日不見，阮姑娘就不認識本王了？”
她不話，燕王先開了口。
阮嬌順著這個台階下，走了進去，也不敢坐，隻站著話：“曹公公沒王爺也來了。”
燕王：“他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本王沒必要事事都告訴他。”拍了拍一邊，“坐。”
阮嬌這才坐過去。
“王爺是不是還在生民女的氣。”她鼓足勇氣和他繼續談這個敏感話題。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有些事情既然在他們兩人間發生了，總得解釋清楚才好。
“本王的氣量沒這麽，不至於揪著你一個女子不放。”燕王這樣，算是徹底不追究了。
阮嬌心裏略鬆了口氣，但還是有些不舒服：“是燕王的不信任讓我有點生氣，我覺得自己是被冤枉了，所以，昨才鬧了點脾氣。”但她也肯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我也有錯，王爺畢竟是王爺，我不該任性。”
燕王沒話。
阮嬌偷偷看他，見他臉色尚可，也就沒再繼續在他耳邊嘮叨，她知他是個喜靜的人。她安安靜靜坐在一邊，開開心心等著回家。
“王爺，您吩咐去買的點心買回來了。”外麵傳來太監略尖細的聲音。
“送進來。”
“是。”
阮嬌正好奇王爺吩咐人去買什麽點心了，就見馬車門簾被人撩開，一個瘦弱的太監躬腰雙手奉上了一紙包的點心。
“給阮姑娘。”
阮嬌以為王爺是需要她先接一下，所以接過來後，她轉身遞到王爺麵前去。
“你吃吧。”燕王端坐，隻淡淡啟口。
“王爺給我買的？”阮嬌感動極了，有點不敢相信。
燕王沒話。
阮嬌拆開紙包，看到裏麵的酥脆金黃，阮嬌兩眼泛光：“蟹黃糕？”她喜道，“我愛吃的。”
她愛吃，可是很貴，隻有京中最大的幾家點心鋪子才有。娘生前雖疼她，可也隻有在每次拿到工錢的時候才會買給她吃。
從前愛吃卻不能常常吃，等進了王府後可以都吃了，她隔三岔五就會點這道點心。想來，是王爺心裏有他，特意問的麥冬靈芝？
這樣一想，阮嬌越發覺得王爺好。
“第一塊給王爺吃。”他對自己好，自己也要對他好，阮嬌非常誠心的撿了一塊遞過去。
燕王淡淡看向她，麵無表情。
見他不張口，阮嬌認真：“可好吃了。”表情一派純真可愛，與孩童也相差無幾。
燕王輕輕啟口，竟破荒接受了身旁女子遞來的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