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論道
“了凡真君蹙眉，可是覺得有甚不妥？素法真君看到了凡蹙眉，誤以為是對他們正在討論的內容心存疑慮。
了凡微微怔了一下，道：“本君這些年醉心俗事，如今聽諸位論道，有許多茅塞頓開之處，但又添了些許不解，故而蹙眉。
了凡是散修出身，很多經驗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摸索出來，與他們這些門派弟子相比有著天然的弱勢，但誰都不敢小瞧了他。
“真君請講。
“湖陽真君剛才所說天道為正，吾輩修道須持靈台清明，法象常淨，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維護天道正統，光大天地陽明。但近日來，本君卻一直心存疑惑，吾等修道隻修天道，卻不明邪道手段，如何才能知彼知己。且若如真君所言，仙道是一味追求正道，為何八大幻陣中會有萬象殊途陣的存在？了凡道。
“你我諸位走到如今這個地位，手中何嚐或多或少沒有幾條人命，誰又能保證其中並無無辜之人？若是仙道隻是為了伸張正義，吾等追求的又有什麽意義呢？
當日他聽了君臨遠一席話，似有所悟，但又覺得與以往所知矛盾，索性將此疑團拋出。
眾人聽了他的話，一時陷入沉思。就連玲瓏真君和鳳凰仙子也停止了所謂的敘舊，開始認真思索起來。
沉寂了一會兒，聖手書生輕笑了起來：“天地本為一體，何為正何為邪？心為正既為正，心若視為邪，即正亦為邪。是故以心為本，取中庸之道，修心修正，萬事萬象並非無我及他，無愧本心方始為正。
陸幺幺聽著他說的話，微微點頭，這段話的觀點倒是與以前怪老頭念叨給他們聽的長篇大論有些相似。想到這裏，她心中微有所動。怪老頭好像一直以來都有說過關於修仙的事情，可是為什麽她以前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些呢？
一直暗中注意著她的聖手書生見她點頭，不知為何暗暗感到心生喜意，道：“鹿兒姑娘似乎很讚同本君的觀點。
“呃。陸幺幺一愣，看了了凡一眼，見他沒有反對，道：“是，我曾聽人說過這樣的一段話，三千大道，匯集陰陽。陰陽一體，正邪相生，修仙修正即為平衡，天地以太極為觀，偏倚中證方可步入正軌。
小小年紀就能悟透其中真義，眾人聞言，不禁對她刮目相看。玲瓏真君和湖陽真君連連點頭，至於他們的點頭中包含幾個意思，就無人能知了。
木道人更是搖頭晃腦的道：“妙哉妙哉，老道也聽說仙人品性各異，若是都追求的同樣的天道，那還各異個屁啊。
他說話粗魯，但也並不是沒有道理，大家都自覺的撇開他話中的髒字。
素法真君眸光閃閃，第一次正視這個跟在了凡身後進來的小姑娘，嗯，好像是了凡新收的小弟子。真是的，一個散修居然能收到悟性這麽好的苗子，真是暴殄天物。
這場論道足足論了六個時辰，雖然怡光閣周遭明亮，但卻無日月相照，所以等陸幺幺反應過來時間過得這麽快的時候，大感訝異。
論道告一段落後，素法真君輕輕抬手，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銅鈴，輕輕搖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鈴聲剛落，便有十六位穿著白色裙裳的翩翩少女魚貫而入。其中八位少女手上空無一物，而令八位少女手上卻各托著一個黑色食案，食案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上麵泛著珠光。
八個精致的碗碟裝著佳肴美果，還有一壺酒和一個酒杯。舉著食案的少女雙膝跪地，將食案舉過頭頂。另外八位少女則動作優美流暢的將美酒佳肴擺放在石案上，等一切都完畢，才一齊起身，整齊的退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素法兄出手果然不凡。湖陽真君讚道。
素法真君頗為自得：“都是些俗物罷了，不足掛齒。
“這些都是俗物，那吾等用的豈不都是破磚爛瓦。鳳凰仙子笑道，她的聲音清脆柔美，真如鳳凰和鳴，令人回味無窮。
木道人拎起酒壺直接啜了一口，嚷道：“老道來是看稀世靈草的，又不是看這些玩意兒，素法你太不厚道了。
玲瓏真君眼中漾起一分笑意，她是個實在人，最不喜歡素法處處都要顯擺炫耀的做派。想她玄霧宗宗門地位比天泉閣要高，她和夫君都是化神修士，譜都沒他擺得大。
素法真君的臉色幾不可察的抽動了幾下，還是笑道：“那本君就讓各位見識見識。說罷，拍拍手，“問機。
一名看上去比素法年紀還要大的男子抱著一個花盆進來，這是素法真君的大弟子——問機。他手中的花盆上用一塊紅底金線織錦蓋著，隻露出用靈石製作的花盆。
問機走到怡光閣中，先是像各位真君行禮，然後才將手中抱著的花盆小心翼翼的放下，自己退到素法真君身後。
素法真君環視了一眼眾人，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中間，不禁有幾分得意，但說話依舊不急不緩道：“諸位可瞧著了。
手一揮，蓋著的紅底金線織錦飛起，好像風中招揚的旌旗，獵獵飛舞落在素法真君手中。
一株足有半人高，通體碧玉般的靈草出現在眾人麵前。根莖秀直纖細，葉子又彎又長，外觀不過是一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路邊草。
可是在坐的卻沒有人心生輕視，俱都屏住呼吸，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這株樣貌普通的靈草。隻有陸幺幺呼吸急促，雙手不禁捏成拳頭——果然是草草。
別人眼中的草草可能靈氣氤氳，莖脈中都能看到濃鬱的跟液體一樣的靈氣在流動。可是陸幺幺眼中看到的草草卻是奄奄一息，根根葉子都耷拉了下來。
“這是什麽草？震驚過後，木道人率先出聲。
不怪他沒見識，是真的從來沒見過這麽普通的草，卻含有這麽濃鬱的靈氣，足可以媲美仙草級別。而他們雖然是修仙界的頂尖存在，但仙草於他們而言一樣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素法真君自得的一笑，再一揮手。花盆上的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位雙眸緊閉，渾身蜷縮成一團的綠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