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攢私房
深林深處有一座相對險峻的高山，與眾不同的是它的植被並沒有因為它深處老林而更茂密，相反很多地方都光禿禿的，灰色的岩石裸露在陽光中，盡情的曝曬。
偶爾有幾株樹木，也都是焉不拉幾，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與之遙遙相對的是個低矮的土坡，土坡雖矮，卻一片蒼翠。樹木蔥蘢，野草荊棘互相纏繞，蚊蟲成群。
“啪！一聲脆響，鶯歌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打死的蚊子，還一手拍了倆。
扁成小黑點的蚊子屍體，印在雪白的掌心，格外讓人惡心。鶯歌嫌棄的揪了一片葉子，狠狠的反複的擦手，直至手心都被擦的通紅，看不到一點黑色為止。
“姐姐，你剛剛摘得葉子上有許多黑點點。石緋好意提醒道。
“我知道。鶯歌語氣生硬，她又不瞎，怎麽可能沒看到。
哼，都怪他們，要來剿什麽匪，結果卻蹲在這草叢裏喂蚊子。公子也真是的，就算相信他們真有本事把這裏的匪徒一鍋端，也沒必要巴巴的親自跟來啊，白受罪。
“嗡嗡嗡嗡……又有不長眼的蚊子圍過來，真是，怎麽總圍著她轉。
“我十一師兄告訴我說，那黑點是小蟲子拉的粑粑，我剛才觀察了一下它們的形狀顏色還有分布情況，十有八九是羌蛉留下的。
一席話說的鶯歌一張俏臉白一陣紅一陣，感覺更惡心了，都有種想把自己手給剁下來扔了的衝動了。
燕語不愧與她搭檔了十幾年，對她的性格脾氣了如指掌，連忙出聲安撫她，又拿出水葫蘆簡單給她洗了個手，一邊道：“小弟弟，這裏蚊蟲成群，卻一點兒也不咬你，可是有什麽秘方兒？
“當然又，我們道門中人有專門的避蟲符，這些小蟲子算不了什麽。石緋自豪的道。
燕語笑的更溫柔了：“小弟弟，你看我妹妹在這裏一直承受蚊蟲叮咬，能不能借張符給她用用？
“你們不是也沒被咬麽？石緋指著周亦和她，他們自己人都不幫，憑什麽要他一個小孩子援手。
妖精姐姐可是吩咐過，大人都不願意幫的忙，偏偏來找個小孩子，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燕語愣了一下，才道：“我家公子常年服藥，體內藥性強，而我也因為常年伺候草藥，也染各種藥味，所以蚊蟲一般不會靠近我們。
“哦。這個解釋也說的通，三元觀後麵的藥圃就明顯沒有蚊蟲騷擾，一到炎熱的夏季，師兄們就會跑到那裏去乘涼。
“你要借我的符紙也可以，不過……石緋一雙清亮的大眼睛“咕嚕咕嚕轉了幾圈。
“你要什麽就直說吧？鶯歌忍受不了這成群結隊的蚊子了，此刻她裸露的脖子和臉上已經多了好幾個大包。
“剛才你們答應如果哥哥姐姐幫你們把東西搶回來，你們就給六成作為答謝。那我也不要多，隻要半成。石緋狡黠的看著他們。
這一路他已經充分的體會到沒有錢寸步難行的滋味，意識到人在江湖行走，有錢才是最重要的硬道理。
沒見妖精姐姐和龍哥哥兩個“仙人都麵對這東西都一籌莫展嗎？雖然他還不是很明白為什麽陸幺幺寧願去努力賺錢，也不肯用“點石成金的法術，大概是因為法術都有時效，總有消失的一天吧。
所以他決定，從現在開始要攢私房錢，攢很多很多的私房錢。
“你做夢！鶯歌跳了起來。
三萬兩銀子，半成就是一千五百兩，這小道士長這麽大見過一百五十兩的銀子嗎？就敢這麽獅子大開口，大不了她再忍忍，有什麽了不起的
石緋嘟嘟嘴，不說話了，反正又不是他被蚊子咬。
“咳咳咳，小道長，我同意了。周亦倚著樹幹半躺半坐，因為之前跟著他們趕路，身體明顯支撐不住，說話中氣不足。
“公子，您不必……鶯歌的話被周亦一個眼神給截了回去。
“真的？石緋眼前一亮。
“真的，本王可以發誓。周亦笑著道。
石緋也開心地笑了起來：“發誓就不必了，你身體不好，多發誓言易反噬自身，你隻要記著給我就好。
畢竟年紀小，又心善，沒有多少心機城府。根本就沒想過別人會忽悠他。
周亦愣了一下，真正發自肺腑的笑了起來，這孩子真是太天真了。他有多久沒有遇上這麽天真的人了，好像從他記事起，人生中就沒有“天真二字。
石緋得了他的保證，從懷中拿出一個繡著團雲紋樣的錦囊，小心翼翼的從裏麵抽出一張巴掌大小的符紙。
“我能看看嗎？周亦上身前傾，好奇的問道。
人家一片五百兩都送了，石緋也不小氣，把符紙遞過去，囑咐道：“小心點，壞了可就一點用都沒有了。
符紙很珍貴的，他們觀裏除了師父隻有大師兄會一點點，其他師兄畫的那些，用師父的話說，就是燒紙都嫌點不著。
周亦點點頭，同樣小心翼翼的接過符紙。輕飄飄的符紙捧在手心好像千斤重，黃色的底麵上用朱砂畫滿了奇怪的線條，當然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個怎麽用？周亦道。
“這個是最簡單的，吐點口水貼在身上就行。石緋道。
這種簡易符紙，據說連品階都排不上。根本不像故事裏的那些符紙，要麽需要精血，要麽需要靈力。
周亦把符紙遞給鶯歌，示意她用。鶯歌別扭了一下，在她看來，一千五百兩換了這麽一張破黃紙，真的是太不值了。
但是公子的命令她又不敢違抗，於是背過身在符紙上吐了點口水，隨手就把它貼在腰上。
果然，剛剛圍著她轉的蚊子像遇到了什麽屏障一樣，被隔開來。鶯歌麵露喜色。
“果然厲害。周亦讚道。
燕語也笑道：“小師傅這道符如此厲害，想來您師父定是個世外高人吧？
石緋眨眨眼睛，師父是世外高人嗎？應該算是吧。可是他又每年帶師兄們下山種田，忙碌稼穡，跟高人的形象一點兒都不搭。
“小師傅這是不願意透露師門吧？燕語猜測道。
她知道很多有大才的道人都不願透露自己的信息，就像大聖朝的第一大觀——白雲觀的前觀主一樣。人人都知道他辭去觀主之位後，日日在外逍遙，可誰都不知道他長的什麽模樣兒。
“也不是，就是我師父經常幫山下的百姓一起幹活，而且還給他們治病送錢，應該不是世外高人吧。石緋摸摸腦袋，師父的行為應該就“入世高人才對。
“還是高人啊。燕語笑道，“唉，反正我們坐在這裏也無聊，要不小師傅給我們講講你們觀裏的奇聞異事，也讓我們開開眼。
石緋更蒙了，他們就一普通的道觀能有什麽奇聞異事，不是說京城的奇事才多麽。
“沒有奇聞異事，給我們講講神仙精怪的故事也好，你們道門的人應該知道的更多吧。燕語說著遞給鶯歌一個眼神。
鶯歌心領神會，笑容燦爛地道：“是啊是啊，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小弟弟你是個好孩子，給我講講吧。
石緋哪裏經過這等陣仗，麵對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耳朵裏灌滿了“嘰嘰喳喳的聲音，這種聲音簡直比他知道敖拓不是人是妖的這一件事都可怕。
“好吧好吧，你們想聽什麽，我撿我知道地講。石緋敗下陣來。
“什麽都行？鶯歌道。
“對，什麽都行。石緋道，同時心中腹誹，隻要你們別在繼續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就行。
“那我想聽神獸的故事，比如龍。
“龍？石緋瞳孔微縮。
鶯歌點頭：“嗯，你也知道，我們普通人最崇拜龍了，尤其我們家公子是皇族的人，是真龍之子，我們啊，就更感興趣了。
“這還不簡單，龍大哥……就姓龍。即將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的拐了個彎。
敖拓是龍族中人沒錯，但他好像幹了壞事，正在被人追殺。自己現在與他可是朋友，無論如何不能做出賣朋友的小人。
“嗬嗬，小兄弟，她們問得可不是姓龍的龍，而是傳說中能呼風喚雨，隨行幻化的神獸龍，你見過嗎？周亦啼笑皆非。
“沒有！石緋斬釘截鐵，一口否認。
“真的？
“當然真的，龍可是神獸，哪能那麽容易就見到。說完，石緋就緊緊的閉上嘴巴。
他打定主意不說，他們再想聽故事，也不說。
“哢嚓——哢嚓——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陸幺幺和敖拓兩人頂著汗津津的臉連蹦帶跳的跑了過來。
“陸姐姐，龍哥哥。石緋跟看見救星降臨似的蹦了起來，迎了上去。
陸幺幺和敖拓過來，也不管地上髒不髒，一屁股坐了下來。
“熱死了，這破地方，太陽怎麽這麽大。陸幺幺邊抱怨，邊拿著袖子擦汗。
可是正常人在這麽大的太陽下曬這麽久，定會黑個一圈，而陸幺幺和敖拓不僅沒黑，臉上手上的皮膚反而更加白皙的晶瑩透亮。
可把燕語和鶯歌羨慕壞了。
“二位道長，此去收獲如何？周亦靠在樹幹上笑意盈盈，仿佛剛才與石緋的交談不曾存在一般。
陸幺幺道：“還不錯，隻有二三十個匪徒，沒什麽困難。
為了確保搶奪周亦財產的順利，陸幺幺和敖拓自告奮勇的充當先鋒，去探匪窩的情況。而這群土匪的根據地，就在對麵那個看著有些光禿禿的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