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齊曜按著她肩膀的力道重了些,黑眸微冷,“你到底來幹什麽的?”
路之遙肩膀一疼,連忙求饒:“痛!痛!哥!哥!輕點!我招!我都招!”
見她如此,齊曜微微蹙眉,鬆了手,抱臂看著她。
路之遙彎腰揉著肩膀,眼珠滴溜溜地轉:“你聽、聽我狡辯!”
路之遙:“……”
她連忙改口,“不,不是你聽我解釋,我是來——”
路之遙瞥到齊曜的手臂,靈機一動道:“我是想著你的傷口不知道好沒有好,於是想來給你送藥的。但是我又不好意思,所、所以按了幾次門鈴都、都不敢找你。”
完,路之遙不忘低頭咬嘴,試圖露出楚楚可憐的樣子。
齊曜垂眸看她,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是嗎?”
路之遙鬆了口氣,“對對對!”
齊曜伸出了纖長白皙的手,“藥。”
路之遙身體僵住:“……”
她艱澀地舔了舔唇,伸手在口袋裏摸索著,故作鎮靜:“等等我找找。”
接著,路之遙摸到了個的藥瓶。
如果她沒記錯,這是她上周拿的,隨身攜帶的胃藥。
路之遙額頭冒汗,瞥了一眼齊曜,一狠心將胃藥遞了出去。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齊曜拈起藥瓶,掃了一眼:“枸櫞酸莫沙必利片。”
路之遙梗著脖子:“這是止痛藥,口服,對燙傷有奇效。”
齊曜轉了下藥瓶,清俊冷淡的麵上浮現些許嘲弄,“本藥品主要適用於功能性消化不良伴有胃灼熱、噯氣、惡心、嘔吐、早飽、上腹脹等消化道症狀。”
路之遙:“……”
她一把奪過齊曜手中的胃藥,一臉惶恐:“哎呀,我出來太急了,順手拿、拿錯了!”
路之遙轉身就要跑,“我先回家拿藥,明再送過來給你!先走——”
她話音未落,便感覺命運抓起了她的脖頸。
齊曜麵無表情地一把抓住她的帽子將她提溜了起來。
路之遙跑路失敗,隻得可憐巴巴地轉頭看他。
齊曜微微彎腰俯視她,話音很低,“你知道你這種行為我可以直接報警嗎?”
路之遙:QAQ
他靜靜地看了她幾秒,薄唇微張:“下周,把你的書法作品交上來參賽,我就刪除監控錄像。”
路之遙臉皺巴巴的,“我、我哪狗爬字,幹嘛自取其辱啊……”
齊曜話音淡淡:“或者報警。”
路之遙:“……”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路之遙含淚答應,“別別別,我還,我還不懂事,我答應你!”
齊曜微微頷首,鬆了手。
他一把將她推出門外,接著,“嘭”地一聲關上門。
路之遙碰了一臉灰,苦巴巴地插著口袋往外走。
傻-逼係統,非讓她來這一遭,現在把自己賠進去了。
*
夜色裏,路之遙揣著口袋打量著附近的街道,根據記憶找到了家超市。
她進了超市買了幾包火腿腸,微微歎了口氣。
“我回來了,發生了什麽?等我讀取下數據。”
江流困倦的聲音在路之遙腦內響起。
路之遙扯了下嘴角,“你自己看吧,什麽傻-逼係統?”
“不好意思,因為我睡了,所以遊戲托管給原生係統了。”江流道了個歉,沒幾秒後,他又道:“讀取完了,你和齊曜很熟嗎?我還以為你們隻是見過幾麵的同學。”
路之遙繞來繞去,找到了一條熟悉的街道。
她蹲下來揉搓了下火腿腸包裝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熟,一起上過幾節書法課而已。”
江流遲疑了下,“這樣麽。”
路之遙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信,卻也不想回答,反正她也沒謊。
他們確實不熟,非要再加上其他交集的話,那大概隻能他們曾經是鄰居。
“喵~喵喵喵~”
黑暗中,幾隻貓跑了過來。
路之遙拆開火腿腸,將火腿腸掰碎放到礦泉水瓶泡了泡才倒出來分給了貓。
重複著這樣的動作良久,路之遙有些累了,抬頭看了眼遠處的風景。
遠處的別墅區仍是燈火通明,獨棟建築風格大氣莊嚴,一條街道橫亙著分開了別墅區和其他住宅區。
“喵嗷——”
一隻貓發出了嚎叫。
她低頭,隻見一隻橘貓瞪著眼睛看著她,亂糟糟的毛發炸了起來。
明明是餓急了,正在祈求著她手中的火腿,卻仍強裝著麵子威脅她。
路之遙放下一段火腿,橘貓立時低頭吃了起來。
她用手背蹭了蹭貓,貓身子一僵,好幾秒才不情不願地也蹭了蹭她。
路之遙笑了下,框架眼鏡折射出不遠處路燈的光芒,將她的表情遮掩得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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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混吃等死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路之遙放學後在家打遊戲打到了十一點才想起來明就要給齊曜交書法作品了。雖然一筆沒動,但她的內心毫無波瀾。
她之前就被負責書法賽的方老師要過作品,後來還不是給她退回來了。
路之遙抗拒地起身拿出宣紙毛筆墨水。她琢磨了會兒,揮毫隨手在紙上畫了幾筆後便躺平睡覺了。
翌日下午,路之遙握著卷軸,等到放學後才起身走向齊曜在的班級。
她剛走到了教室門口,便看見齊曜抱著一堆書法卷出來,他目不斜視,“去方老師辦公室一起交了。”
路之遙喉間哼了聲,不太情願地跟著他身後了。
並不長的路,兩人一路無話,路之遙隻覺渾身尷尬。
“梆梆梆——”
路之遙敲了敲門。
方老師打開門,看見路之遙時還有些驚訝。
兩人進到辦公室,便見方老師拿著包起身離開,“你們進辦公室先整理一下這些作品吧,我現在要去開個會,一時半會兒沒空。”
看著辦公室門再次被關上,路之遙又看了眼空空的辦公室,感覺更尷尬了。
齊曜放好作品,看著她,“把你的卷軸展開。”
瞬間,路之遙頭皮發麻了起來,捏著自己的作品,訕訕道:“齊曜同學,這、這不合適吧?”
齊曜平靜地道:“讓我看。”
路之遙很難為情,“我覺得現在這樣對於我們來太早了。”
齊曜:“……”
他微微呼出了口氣,探身一把拿過路之遙手中的卷軸,手一揚,一米長的卷軸瞬間展開。
齊曜掃了眼麵前的字跡。
卷軸橫亙在兩人之間,路之遙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覺得身邊的氣壓都低了。
她沒忍住後退了幾步,希望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齊曜麵色冷淡地收起了卷軸,話音平靜,“這就是你的作品。”
路之遙被這麽一質問,理不直氣也壯,“是啊,怎麽了,我就隻能寫這種字我能怎麽辦啊。再了咱們雖然一起上過書法課,你也沒必要這樣挑剔啊!我和你非親非故,你逼我交書法作品幹什麽?”
齊曜看著她,拿出了手機,“監控錄像上傳到了雲端,我現在就可以報警。”
路之遙:“……”
她卑微地拉住齊曜的袖子,“等等,有話好商量!幹什麽這兒激動呢!俗話得好,遠親不如近鄰,往遠了我們也是鄰居啊,和氣生財嘛!你要是覺得我寫得不好,我明重新寫一份嘛!嗐,別激動!”
齊曜垂眸幾秒,“現在寫,隔壁畫室裏有墨汁毛筆和宣紙,也有吹風機。”
路之遙:“畫室裏花樣還挺多。”
齊曜:“……”
他起身,“跟我來。”
路之遙攥著拳頭,硬著頭皮跟著齊曜走了。
齊曜推開隔壁畫室的門,俯身從一旁的櫃子裏取出宣紙毛筆和墨汁後就起身出去了。
沒一會兒,他提著水桶和鎮紙進了畫室,將東西放下後他搬出一張椅子坐在她麵前。
仿佛線下pvp的相處模式讓路之遙壓力極大。
路之遙用毛筆蘸了下墨汁,醞釀了許久仍然不想下筆,但齊曜的眼神裏寫滿了五個字:寫,或者報警。
她喉間發出了聲的嗚咽,突然計上心頭。
如果,撞了下旁邊的畫架,假裝自己手撞傷了不就好了?!
路之遙預熱著打了個哈欠,起身佯裝伸懶腰,同時她腳一動踢向身旁的畫架。
畫架一顫,巍然矗立。
路之遙:“……”
她看了眼齊曜,齊曜安靜地看著她。
四目相對傻-逼敗。
路之遙清了清嗓子,假裝無事發生。指間的毛筆滴下幾滴墨汁,沾染在了宣紙上。
她將目前的宣紙揉搓成球,彎腰抽了張新的宣紙。
時遲那時快,路之遙迅速在抽宣紙的同時撞了下桌子。桌子晃了下帶動一旁的畫架晃動起來,這下畫架撐不住了,應聲倒向路之遙的方向。
路之遙眼睛一亮,伸手去扶畫架,身子已經彎曲好做好要摔倒的假動作了。
她閉上眼睛,卻突然感覺自己被拉扯開來,畫板摔落發出沉重聲音,接著齊曜喉間溢出悶聲。
路之遙暗叫不好,偷偷摸摸睜開一隻眼睛。
齊曜將她圈住,手臂護在頭上擋著畫板。
他咬著牙推開畫板,起身拉起路之遙,伸手輕輕捂住那隻手臂。
路之遙嘴巴有些發幹:這好像是他燙傷的那隻手。
齊曜沉著臉,黑眸發寒,一手抓著路之遙的肩膀將她按在座位上。
路之遙慫了,呲牙露出箍著牙套的牙齒,訕訕地笑了下,“謝謝啊,你手沒事吧,不好意思啊……”
齊曜伸手過來。
路之遙縮著脖子閉上眼睛聲逼逼:“打輕點!我怕痛!”
閉眼的她隻感覺到微涼的手指輕輕觸到額頭,接著鼻梁一輕,微風吹過額前。
她睜眼。
齊曜手裏捏著眼鏡,一麵看著她,一麵“哢嚓”一聲掰斷了她的眼鏡。
他喉結微動,將眼鏡碎片扔到地上狠狠地踩碎,動作幹脆利落。
路之遙咽了口口水,“眼鏡……很貴的。”
齊曜按住她的肩膀,略顯陰戾的黑眸緊緊盯著她的雙眸,似乎要看進她心裏似的,“裝瘋賣傻。”
路之遙表情癡呆,兩眼呆滯,試探性地道:“阿巴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