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心
“家裏有點，你隨便坐。”傅淩坤跟著他何楓回到他的出租屋，何楓打開電燈。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傅淩坤先開口問道：
“這些年，你過得怎麽樣？”
“馬馬虎虎吧。”何楓垂下眼眸：“那你呢？”“還好。”傅淩坤張了張口，想些什麽，但還是什麽也沒。
十年的時間恍如一夢。現在他們又坐在了一起，隻是不像當初那般親密無間。時間改變了他們太多，現在坐在他麵前的，已經不是自己印象裏的何子旭。
那些一起熬夜刷等級的日子、看著公會提升了一名興奮的抱在一起大笑的日子、還有最後一起舉起冠軍杯從心底噴湧而出的幸福的眼淚……那是真正意義上的終結之戰，一切輝煌的榮耀隨著少年的離開一起走向湮滅。
辰星不滅，奇跡永不言敗。
傅淩坤鼻頭一酸，緩緩閉上雙眼。
“你專門來找我，應該不隻是敘舊的吧。”何楓摸出煙盒，點起一根煙，道。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何楓，加入我的戰隊。”
他拿著煙的手一顫，旋即把煙放進嘴巴裏。何楓看著傅淩坤淡然一笑：“我在十年前就不打遊戲了。”
“何楓，”傅淩坤看著他：“你還是不能釋懷嗎？”
“不是不能釋懷，”何楓拿出嘴裏的煙，輕輕吐了口氣：“而是沒有什麽好留念了。”
“對你來，【神】算什麽？”
傅淩坤的聲音冷漠。
“【神】啊……”何楓歪了歪腦袋，道：“我不想加入你的戰隊。如果你需要人才的話，打的好的人應該比比皆是吧。”
“在我看來，沒有人比的上當年的何子旭。”傅淩坤的眼神黯然。
何楓轉過頭去，微微一笑：“現在坐在你麵前的是何楓，不是何子旭。”
“你真的沒有什麽懷念的嗎？”男人問。
“十年的時間，還有什麽能放不下。”
何楓仍是笑著：“很抱歉，讓你白跑了一趟。傅兄還是另請高明吧。”
一張名片被他輕輕用手指推到桌子上：“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嗯。”何楓看著男人起身離去的背影，開口道：“留下來吃個晚飯？”
“不用了，我還有事。”傅淩坤向門外走去，何楓默默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
“我會給你留一個位置的。十年前被人奪走的一切，我想奪回。”
傅淩坤離去時拋下一句話。
何楓輕輕抽了一口煙，把手垂下，手指把煙掐的粉碎。
他又怎麽甘心被人奪走一切？
可是他真的沒有點開【神】的勇氣，也不願再見曾經的戰友，以他這幅狼狽不堪的模樣。
原來承認自己恐懼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不讓自己逃避也是件很難的事。
何楓抬頭，看著桌子上的名片，顏色漸漸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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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吃飯啦！”孟琳手裏端著一碗蓋澆飯，“嘭嘭嘭”的敲著房門。
這裏是城有名的遊戲公司“音蝴蝶”，成立剛一年就可以獨當一麵神話。其中最有名的選手當然要數“不敗女神”黎雪顏。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帶領夢瑤國殺進公會排名榜前三名，不少職業選手對她“談虎色變”。
孟琳看著手裏熱氣騰騰的蓋澆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唉，這個姐什麽時候才能讓人省心？
“姐！你不開門的話我進去了！”孟琳擰開房間門把手，隻聽到從房間裏響起雜亂的聲音：
“現在！讓我們恭喜奇跡公會拿下第三屆【神】kpn職業賽總冠軍！”“太好了！我們贏了！”電腦屏幕裏的五個少年流著眼淚激動的抱在一起，舉起手中的冠軍杯。黎雪顏呆呆的坐在屏幕前，看的出神。
蓋澆飯被端在電腦桌上，黎雪顏如夢初醒。她抬起頭，素顏的臉上寫滿了清純。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沒聽見……”
“姐，你看的是冠軍賽比賽視頻？”孟琳疑惑的看了看電腦，不禁道：“好差的畫質。”
“當然差啦，”黎雪顏笑笑：“這是十年前的視頻，所以不太清楚。”
雖然畫質很模糊，但能看出來屏幕裏五個少年的笑容是從心底洋溢的笑容，幹淨的一絲不掛。
“孟琳，你知道嗎？”黎雪顏開口：“在我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的時候，就點開這個視頻。看到他們獲勝，就感覺……”她頓了一頓，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就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氣，又有了走下去的動力。”
“姐……”孟琳擔心的看著她瘦弱的肩膀，心裏驟然一疼。
她不是傳中的不敗女神，也不是賽場上英勇無比的女戰神，她隻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姑娘而已。
“我胡的，你不用擔心我。”黎雪顏察覺到孟琳難過的表情，連忙開口笑道：“是不是又有什麽任務？最近真的好忙啊。”
“對啊！忙的要命！”孟琳嘴裏嘟嘟囔囔的抱怨著：“明又要去E城開什麽聯盟戰隊大會，早上八點就要出發呢！”
“聯盟戰隊大會？”黎雪顏麵色一怔。“切，這種大會有什麽好開的！不過是各個公會的人去吹牛皮、對我們冷嘲熱諷唄！想起來就讓人火大！”孟琳抱起手臂不滿的道：“想起那幾個公會的人我就生氣！一群刻薄人！”
“嗬嗬，”黎雪顏苦笑：“沒辦法，隻能好好準備了。”“對啊，不敗女神黎雪顏出場，看誰還敢看我們！”“真是的。”黎雪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那姐，我先出去了，你快點吃飯吧！”“嗯。”
她看著著孟琳走出房間，嘴角的微笑漸漸消失。
果然，隻有一個人在的時候，才能放下全部的偽裝。
她躺在床上，用枕頭蒙住腦袋。桌子上的蓋澆飯不再散發熱氣。
好累，真的好累。她閉上眼睛，在一片黑暗裏恍惚看到少年的身影。
窗外月色漸濃，燈火闌珊。城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我真的配的上自己現在的榮耀嗎？黎雪顏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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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何楓哥，你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手機那邊傳來葉雨凡略帶驚喜的聲音。“嗬嗬，怎麽，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不不！何楓哥，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何楓垂下的手掐著一根熄滅的煙。“怎麽了，何楓哥，你怎麽不話？你在城過得好嗎？”
“當然好了，”何楓揚起臉：“還不錯。”“唉，何楓哥，我在這一點都不好！”“哦？怎麽了？”“我跟你，最近我爸老嫌我玩遊戲，把我的銀行賬號全給封了！我現在是哪都去不了！”“是嗎？”“還有還有啊，昨我……”手機裏傳來葉雨凡喋喋不休的抱怨聲，何楓安靜的聽著，等他完，他開口：
“雨凡，”“怎麽了？”“我問你……你喜歡畫畫對吧？”“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一定會成為一名偉大的畫家，辦屬於我自己的畫展！”“為什麽喜歡？”“啊？你什麽？”“為什麽喜歡畫畫，為什麽能堅持下去？”
“嗯……”對麵傳來葉雨凡沉思的聲音：“沒什麽理由啊，就是喜歡。何楓哥，我記得時候我爸管我可嚴了，不讓我看課外書。直到有一我同桌借了我一本漫畫，我看著看著就哭了。我想怎麽會有這麽厲害的職業啊，隻是畫幾張畫就能讓人感動的要死……所以我就想我一定要成為一名漫畫家，普通畫家也可以！”
“雨凡，”何楓道。“怎麽了，何楓哥？你今很反常啊。”“就算知道會失敗，你也會堅持下去嗎？”
“當然會！我畫畫是為了自己開心的，又不是討好別人！而且就算失敗，我也曾努力過，就不會後悔。我是不會忘記自己當初拿起畫筆時的初心的。”初心？何楓猛的抬起頭：“雨凡，你再一遍。”“啊？”
“你再把剛剛過的話一遍。”“我……我我不忘初心……”“謝謝你，雨凡。”
“嘟——嘟——”“怎麽回事？他掛了？”葉雨凡拿著手機，不可置信的：“何楓哥今晚是怎麽了啊？這麽反常……”
初心？自己的初心又是什麽？何楓在內心深處拷問著自己。一開始玩遊戲隻是為了消磨時間，後來自己真正的愛上了【神】。
那麽自己現在還喜歡【神】嗎？
他靠著牆，自嘲的笑笑。
如果真的不喜歡的話，自己現在又在苦惱些什麽。
他承認了，是因為少年時的那場意外，讓他不敢再打開【神】。其實他的內心深處仍熱愛著【神】。
他回憶起自己十四歲第一次打開【神】，嘴角揚起和當時一樣的微笑。
那麽，我就再從那時候開始，第一次打開【神】吧。
何楓摸出一張名片，用有些顫抖的手指撥通那個電話。
“你哪位？”對麵傳來熟悉的男聲。。
何楓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在做他二十七年間最重大的決定：
“傅兄嗎？我是何楓，我想問一下你現在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