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太子的權衡之術
燕趙之戰來得有些突兀，令楚國上下有種錯愕的感覺。
一來，燕趙本都為齊國屬國，雖有不和，卻也不至於開戰。
二來，趙強而燕弱，即便趙國在魏國損了些兵馬，也不是燕國能吃得下的。
因此，在大戰爆發之前，倒是沒有人意識到這個問題。即便是意識到了，也沒有人會認為兩國會這麽早便爆發戰爭。
至於燕國背後有誰，眾人心中都是有數的。
隻是，眾人有些想不通的是，雖說齊國目前威望大減，可是楚國強啊。作為對手的漢國，為何要挑在這種時候，又和楚國的盟友幹起來呢？
齊國已經發兵，正如韓懿所料的那般，掛帥的乃是齊相蒯牧。
可是，對於是否要幫助齊國，楚國上下依舊有些拿不定注意。
“父皇，兒臣以為，齊乃我大楚之盟友。漢，乃我楚之勁敵。助齊戰漢，師出有名。而且，燕國背盟，此小人之舉，伐之可得人心。”太子夏楦帶著勝券在握的姿態說道。
“不可！”大將軍季術立刻站了出來，出言駁斥道：“我楚國大軍剛剛返回修整，許多將士都已反鄉。此時應戰，將士未必願戰！”
“建功立業之機，豈會怯戰？”
“即便將士用命，糧草如何解決？”
“可令齊趙處之！”
“燕趙之地頗遠，大軍開赴至時，不知何時矣。”
“可令三川周王之兵先行！”
“三川之兵？嗬，殿下莫不是以為漢之九原精兵是韓國弱旅？”
“那也可讓神武軍援之！”
“神武軍苦戰不過區區數月修整，正是需要蘊養馬力之時。良馬價值幾許，太子殿下莫不是不清楚？”
“若是勝了，還愁沒有良馬嗎！”
“太子殿下……”
“夠了！”
大殿之上，楚皇冷喝一聲。太子和季術具皆俯首低頭，終止了爭吵。
“朕累了，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
“喏……”
看著楚皇離開的背影，太子沒有死心，季術也不會讓太子如此容易便出兵。
如今的朝堂之上，文武之間的順序貌似被整個顛倒了過來。文求戰，武避戰。一切都透著一絲詭異。
“唉，人真的是老了……”
花園之中，楚皇又稍稍裹緊了些衣服，歎了一口氣。
此時雖然天氣已經開始回暖，但是偶爾吹來的風卻是依舊帶著一絲涼意。
身為楚皇，夏澤是不想戰的。起碼，不想這麽早便一戰。
三皇子已經就封宋王，接下來，他內心的願望是逐步瓦解三皇子在朝局之上的實力，為太子做鋪墊。
他真的是老了，已經到了隨時都有可能會撒手離去的時候了。
所以，這幾年的時間，對楚皇而言同樣是珍貴的，他暫時還不想在外敵的身上浪費心思。
“陛下，三川傳來消息，周王殿下整兵秣馬，隨時有一戰的意思。”大太監王舒在楚皇的身邊輕聲說道。
此時楚皇的身邊，也僅有大太監王舒一人。
楚皇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絲笑意。
“放他到了三川，他倒是真的用心幹了起來。”
“周王
殿下為君父分憂，此人之孝心也。”
“嗬嗬，別給朕講這些沒用的。朕知道，這孩子聰明，隻是以前聰明的有些過分了……”
王舒低著頭，看著腳尖沒有說什麽。
楚皇仿佛早就習慣了一番，點了點頭，又說道：“楦兒也聰明，楚國交給他，朕心中也放得下。就是可惜了栩兒……”
就在楚皇一個人說這話的時候，不遠處，一個小太監正不斷地朝著這邊張往。
王舒走了過去，那太監在王舒耳邊輕說了兩句，便又走了。
“陛下，太子殿下求見。”王舒如實稟報道。
“嗯。”楚皇先是點了點頭，過了幾秒鍾後，才說道：“讓他過來吧。”
“喏。”
“兒臣，拜見父皇！”
“行了，有什麽事，直言吧。”楚皇揮揮手，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分隨意。
“兒臣近來聽聞……”
“有話便直說。”
楚皇直接打斷了太子想說的話，令太子反而沒有反應過來。
“喏。”太子猶豫了片刻後，點點頭，說道：“兒臣以為，可讓七弟先行北上。”
“理由呢？”
“齊乃楚之盟友。齊今日之果，乃楚之因，不助，恐令齊生嫌隙。”
楚皇閉著眼，回味了一會兒後，點點頭說道：“嗯，勉強算是個理由。”
太子聽完，微微一震，隨後將頭又低了幾分。
“三川之兵，何以勝漢？”楚皇又問道。
“何需勝之，隻需給齊國一個麵子便好。”
“那，三川怎麽辦？可掉泗水之兵，前往援之。”
“嗯……”
楚皇應了一聲之後，便沒有了動靜，許久過後，方才又說道：“準了。”
一旁，低著頭的太子眼中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有的，隻有勝券在握的笑意。
從一開始，兵，就是要出的，隻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這場仗要打多久，所有人都不好說。這就要看齊國那位丞相的能力，以及趙國的精銳究竟能抵擋住漢兵多久了。
若是短了還好說，若是時間長了，真的讓楚國準備好了，那到時候出兵的，定然就是大將軍季術了。
那到時候，楚國的朝堂上，順序就又對了。文死諫，武死戰。
至於，讓泗水之兵，進駐三川防衛西麵的漢國，是否會令三皇子的聲望大漲，太子也不擔心。
漢國目前還是戰敗之國，三川處於守勢，勝了功勞不大。敗了，反倒是難辭其咎，總而言之，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
告別了楚皇，太子臉上的笑意更加濃烈了。
“殿下……”李進走到太子身邊，彎著腰聽候著太子的吩咐。
“回宮吧。”
“喏。”
夏楦之所以一直是太子，原因倒不是僅僅因為他嫡長子的身份。而是，他懂得權衡。
比起目前為止還一味倚靠季術的三皇子，他更懂得挖掘第三方，達成平衡。讓這楚國，終歸姓夏。
換而言之，三皇子登上大寶，季氏定然權臨眾臣，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他，卻並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