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練兵（中）
沉默的人群之中，忽然冒出了這麽一道聲音，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陳昭明的目光，也同樣被他吸引了過去。
這個年輕人，相貌一般，雖然生得也算高大，但是，在新兵之中卻並不算多麽起眼。
陳昭明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點了點頭，說道：“好！本將，要的就是你這樣的氣魄和態度！”
說完，陳昭明又扭過頭，看著其他人，問道：“你們呢？”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兩千人的聲音，並不整齊，但是卻可以聽得出每個人都是發自內心地在咆哮。
“很好。按照軍法，你們既然晚點了，就應當受刑。隻是，打傷了你們，沒法訓練，誤了大事就不好了。”
陳昭明頓了頓，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有了，就用殿下懲罰你們的方式好了。現在，所有人，向著河堤，給我跑！一個來回，不然沒飯吃！”
陳昭明的話，令不少人臉色一苦。
尤其是那些昨天剛剛受罰的新兵們，更是臉色發白。
昨天的一百多裏地，差點沒把他們跑死。今天，又要跑個四五十裏地。
一下子就將他們的夢魘，給勾了出來。
“跑！都給我跑！誰也不準停下！”
不知何時，當眾人還在發呆的時候，陳昭明已經揮舞著馬鞭，騎在馬上，喝罵了起來。
沒有辦法，盡管再不願意，眾人也隻能硬著頭皮出發了。
兩千多人，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除了校場，走不了幾裏地，就能上官道。
而如今，潁上之中，已經逐漸開始恢複生氣了。官道之上，來來往往的人，也自然是不少的。
看著兩千多穿著甲胄，拿著武器的士兵們，從官道上走過。頓時便引來了不少好事者的目光。
“這些是什麽人啊？”
“這你都不知道，那些都是七殿下的親軍。”
“既然是親軍，不待在軍營之中，跑到官道上來幹嘛？”
“誰知道呢，昨天貌似也看到了不少人在官道上，來來回回的跑。”
一路上，行人們指指點點的，令這兩千多人，無一不覺得不好意思。甚至，不少臉皮薄的，都底下了頭。
反倒是昨天跑過的新兵們，對此倒是沒有那麽在乎了。
昨天已經夠丟人的了，今天倒也無所謂了，嗯，臉皮就是這麽磨出來的。
而且，比起現在還要麵子的那一千六百多號人，這些人，更是清楚，現在還不是丟人的時候。
等到了後半段，精疲力盡的時候，誰跑在後麵，那才是丟人。
更重要的是，城北來來往往的人之中，有不少都是住在城北的人。
當初，一人當兵，全家光榮。可以說，任何一個城北的人，都能在長秀軍之中，找到熟悉的麵孔。
當然，若是跑得快，自然沒什麽。反倒是能得到不少美名，坊裏知道後，說不定還能給他們找個良人。
但是，那些跑得慢的，就丟人了。指指點點的，自然少不得熟人的笑話。
所以，昨天經曆了這一切的新兵們，今天跑起來，都有些不要命。
對此，那些老兵，和不曾經曆過的新兵，還有些茫然。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原本不擅長長跑的人，逐漸被落在了後麵。
兩千人
的陣型，也是從一開始的一字長蛇，變成了零零散散的好幾塊。
那些落在後麵的，大多是三十歲朝上的人。而這些人，大多曾經是長秀軍之中的老人，原本就疏於鍛煉，體質自然不如那些二十多歲的人。
嘴炮，永遠都是一種極為強大的殺傷性武器。
那些跑在前麵的人，自然是贏得了讚許。而留給後麵人的，就隻剩下嘲笑了。
“看，又有一批長秀軍的人！”一個看起來十幾歲的少年有些興奮的說道。
“切，看他們幹嘛，難不成你成為長秀軍墊底的人？”那少年的旁邊，另一個少年嗤笑著說道。
“也是……”先前的那少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少年的一番對白，令一眾上了歲數的老兵們，漲紅了臉。不知是跑累的，還是給氣的。
以他們的年紀，這兩個少年，都可以當他們的子侄了。
被後輩這麽看不起，簡直是丟人丟到祖宗家了。
現在，他們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那些新兵們，仿佛打了雞血一樣，拚命地往前跑了。
沒辦法，實在是丟不起人那。
然而，疏於鍛煉，體質不行的他們，接下來的漫長時間裏，注定是要成為笑柄了。
從校場到河堤，在到軍營，來回差不多五十裏的距離。
兩千多名長秀軍，花了將近兩個時辰，才跑完了全程。
由於出發的早，等到所有人回到軍營之後，都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簡直是苦不堪言啊。
不過，盡管肚子很餓，但是卻沒有人想著動。沒辦法，五十裏路，這麽跑下來，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到了現在，原本不少人，倒是明白，昨天那些新兵究竟受了怎樣非人的待遇。
足足休息了有一個多時辰，接近了中午，所有人才再次恢複了動力。
然而，還不等他們感慨一聲，那催命一般的鑼鼓聲，便又響了起來。
沒辦法，所有人隻能再次懷著忐忑的心情，向著校場跑去。
然而，這次卻有些與眾不同。
不少人，距離校場還有一兩百步的距離，便聞到了一陣肉香。
起初，這些人還被同伴們嘲笑，可是，隨著距離的越來越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開始咽唾沫了。
肉，的確是肉！
看著校場之上，架著的十幾個大鍋，所有人都不由得再次加快了步伐。
“列隊！”
一個個銀甲的宮衛，吆喝著，好不容易，才製止了興奮的人群。
然而，這些人即便是列了隊，也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著冒著火的鍋子。
“肉，想吃嗎？”點將台上，陳昭明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
“想！”整齊劃一的聲音，比起早晨的誓言，還要響亮幾分。
“那麽，接下來念到名字的，依次上前！”陳昭明大手一揮，說道。
“許武，袁成……”一個個名字，接二連三地被念到。而且，越早被念到，得到的肉越多。
所有人都咽著唾沫，羨慕地看著他們。這些人，都是跑在最前麵的人。
一個個名字被喊道，士卒的臉上，也從一開始的興衝衝，逐漸變得有些緊張，到了最後的那幾十個人，就已經成了絕望的苦澀。
肉已經沒有了，他們，隻分得了一些肉末，還有湯汁。
看著其他吃得津津有味的人，這幾十個人，一邊咬著牙，一邊暗暗發誓，若有機會，一定要吃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