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長秀軍
夏桓的命令，趙六不敢違抗，心中卻是依舊為他的那位百夫長而擔心著。
沒過多久，趙六便指著一處同樣不大好的房屋，道：“就是這裏了。”
打量著眼前的房屋，看起來雖然有些老舊，但是門前卻是打掃的很是幹淨。與周圍的幾家，反倒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不出來，那麽一個壯漢，不僅有著極強的判斷力，就連生活之中，也是粗中有細。
加上部下對他的擁戴，夏桓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即便現在還不具備將帥之才，但多加培養，日後定然不會比如今的楚國柱石季術要差上多少。
“咚！咚！咚！”
趙六走到門前，輕敲著木門。很快，裏麵便傳來了應門之聲。
“誰啊？”
“是我，趙六！”
“趙六？百夫長不是已經讓你不要出門了嗎？這個月的糧食，又不會少了你的！”門內的人，聽聞是趙六，似乎是有些生氣，語氣之中，也帶著一絲責怪的味道。
趙六有些僵硬地看了一眼夏桓和夏桓身邊的陳昭明，隨即帶著一絲哭腔地道：“哎呦！你就別管這些了，趕緊開門吧！”
“吱！”
裏麵的人似乎是被趙六磨得有些不耐煩，開門之間，隱約還能聽到一絲咒罵之聲。
“都了糧食會送到你家去……”
開門人一邊著，一邊將目光瞥向了趙六身後的夏桓二人，緊接著，就仿佛被人死死地掐住了脖子一般，聲音也是戛然而止。
然而，很快那開門人便紅著眼，盯著低著頭的趙六，嘶啞地低吼道：“趙六！你敢背叛我們！”
顯然，他們是將夏桓當做是來秋後問罪的了。
開門缺即想要再將門關上，可是，眼疾手快的陳昭明，卻是一腳連門帶蓉踹倒在霖上。
虞猛的院落本就不大，尤其是今，聚集在這裏的更有三十多人。
門口的動靜，惹得原本還嬉嬉鬧鬧的院子，頓時安靜了下來。
一臉英氣的陳昭明，帶著一絲敵意地看著院落當中的人，絲毫未露出膽怯的神情。
門內的縣兵們，反應也不慢，眼看著陳昭明挑釁地站在門口，三十多人，沒有絲毫言語，立刻圍了上來。
“住手！你們想幹嘛！造反嗎！”很快，房屋內，便傳來了虞猛的聲音，“殿下落足我等地，乃我等之榮幸，你們這樣像什麽！都給我散開！”
盡管那些三十幾個縣兵依舊是一臉戒備的神情，可是，卻是具皆不由自主地讓開了身子，徒了一邊。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響起，夏桓帶著濃濃的欣賞之意道：“虞將軍無論是膽魄還是眼識，都乃上上之等，壽都當中，有將軍之才的，那個不是封侯拜相！”
“將軍不敢當，封侯拜相更是不敢想，虞猛隻希望能安度殘生罷了。”虞猛低著頭，不卑不亢地道。
夏桓聽聞，卻是哈哈大笑道：“殘生？哈哈，將軍如今至多也就剛過而立之內吧，何談殘生？”
虞猛微微沉默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輕歎了一口氣道：“這潁上，如今宛如一潭死水，不是殘生又是什麽？”
夏桓臉上的笑意微微退去，這點，同樣也是皇室的痛。
看著虞猛，夏桓心中也是難得的起了愛才之心。
“以將軍之才，實在不應該埋沒在這的縣兵之鄭若是將軍不嫌棄，夏桓願拜將軍……”
“殿下！”然而，夏桓的話還沒完，卻是被虞猛直接打斷了。
“我等，並非縣兵。我等所仕之軍，名曰長秀！”
“長秀？”夏桓皺了皺眉，同樣看了一眼一旁曾經在軍旅之中生活了兩年的陳昭明。可是，陳昭明也是一臉疑惑。看樣子，也沒有聽過這個所謂的長秀軍。
這也不怪夏桓會誤會。縣府當中，大多乃是應召的更卒所組成的縣兵。這更像是強製性的兵役，楚國當中，沒有爵位在身的人，都要經曆一遍。
在服役當中，這些縣兵大多會每月領取一部分的錢糧，解決一個月的生活。
因此，當夏桓得知趙六要前去領糧時，也下意識地認為，虞猛等人乃是服役的縣兵。
疑惑之下，夏桓不由得問道：“按照我大楚的慣例，壽都附近，除了神武軍之外，其餘的不過都是五年一更的縣兵，但凡有封號的，大多都在邊境。為何，你這支長秀軍，會在潁上？為何，我甚至都未曾聽過，這潁上有駐兵之地。”
“駐地？這裏，就是我們的駐地了。”虞猛看著四周有些陳舊的宅子，輕歎著道。
“什麽意思？”這回，就連陳昭明都不由得有些好奇了起來。
楚國的兵製當中，但凡有封號的，都是從更卒當中挑選出來的。一旦入籍，不但直接分發土地，甚至，獲了戰功之後，還有土地可以封賞。
這樣的製度，有點類似於唐朝的府兵製。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不需要專門耕田，完全可以雇傭人代種，儼然是一個地主。他們所要做的，就是訓練，備戰。
而且，這些土地與身份，完全可以父死子繼。隻要願意，一直傳下去都不是問題。
這樣的養兵製，花費無疑是巨大的。所以，楚國雖大，但是真正的這般有封號的軍隊，也不過就十幾個罷了。
虞猛微微抬起頭，第一次以正眼看著夏桓，道：“我等的父輩皆是長秀軍將士，我等也是繼承父輩之遺願。而造成長秀軍如今這狀況的，不是別人，正是殿下的大父，也就是太祖陛下！”
“胡言亂語！”夏桓尚未生氣，一旁的陳昭明便怒斥道：“下軍旅，不分敵我，誰人不知太祖愛兵如子？誰人不羨慕我大楚將士？”
麵對陳昭明的質問，虞猛也不生氣，反倒將一切的原委一一道來。
原來，當年長秀軍乃是項氏忠心的支持者，其帥乃是當時霸王的五虎將之一虞子期的族弟。
隻不過，二十多年前，項氏將夏氏逼得太緊，令太祖下定了決心起兵，清君側。
當時的長秀軍，駐紮在虞氏的大本營會稽郡，長途跋涉，到了潁上，準備渡劫從南陽而來的神武軍。
結果，神武軍的毅力和耐力，遠遠超乎了他們的想象，短短三的時間，奔襲了兩百裏地，硬是繞開了潁上，直奔壽都。
等到長秀軍反應過來的時候，壽都已經改弦易幟了。
後來的事情就更簡單了，太祖依仗著自己的聲望，對長秀軍內部拉一派打一派，對一方許之重利，而另一方卻是狠狠地打壓，不但收回了土地，還接連不斷地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
久而久之，長秀軍的人越來越少。
最後，能夠留下的，大多都是對長秀軍還有強烈感情的。
當然，長秀軍對太祖朝而言，並非忠臣，自然名號也就不顯了。
可是，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若一開始，太祖還顧忌長秀軍的實力，幾年之後，長秀軍已經不足為患，又為何不直接解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