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無痕
對未知的過去感到恐慌，正是少女凸顯出人性化的表現。
“換上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肯定都會非常在意的。畢竟是自己未知的過去，以前的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呢？腦海裏一定會浮現出這種疑問。但是毫無頭緒，無從下手的情況也是時常會有的。倒不如說那其實在日常生活裏非常普遍，這也是珍貴的體驗哦。這種時候呢，我們要學會的，就是順其自然。”
靜靜聽著葉青的安慰，溫和的嗓音讓她心生溫暖，零的臉上隨即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也許是悸動的心安寧下來的緣故，零感到一陣姍姍來遲的睡意。她對葉青輕聲道謝後，便轉身回臥室休息了。
葉青轉頭看向繁星滿天的夜空，若要事事追根究底的話，人的疑問大概就像滿天的星辰一樣多吧。
也許大多數人隻是在渾渾噩噩地度過日複一日，所以才會覺得人生沒有什麽可值得思考的。
以沒有閑暇為借口，其實是醉心於享樂。這般自我安慰的托辭，聽著像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敷衍而拙劣，卻足以讓人深信不疑。
好在人生就是有千萬種選擇，因而顯得一切皆有可能。有些路上行人稀少，卻也有它獨具的風景。
翌日清晨，葉青隨意地翻了翻今日特供的菜單。略感糾結，詢問了零的幾個意見後，總算訂好了今日份的早餐。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可以隨意對付過去，但是考慮到零的口味後，葉青發現訂餐的難度就悄然提高了數個等級。
她在嚐過了多種料理後，已經懂得分辨出自己的口味喜好，再不是能隨意糊弄過去的了。
也不能任由讓她獨自點餐，要不然她一定會獨獨訂購一種吃個沒完。
“要注意膳食均衡，攝取多種營養是必須的。”葉青像是教導挑食的孩子一般說著老生常談的話。
零在這種時候一定會乖巧地點頭，但是會不會真的奉行總是讓葉青有些疑慮。
吃過早餐後，葉青在臨出門前對零叮囑道：
“如果在家呆膩了，適當地出去玩玩吧。”
零點頭應了一聲，對著離去的葉青微笑揮了揮手。
僅僅過了一天，道路修複作業已經大致完成了。
列車站台前的寬闊公路上昨日的深坑已經消失，平整的深色路麵上完全看不出有過破損的痕跡。如此效率驚人的修複作業，毫無疑問是托了機器人的福，感慨之餘甚至會給人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那場近乎荒誕的災難真的發生過嗎？
和煦溫暖的金色朝陽中，街道上處處透著整潔雅致的氛圍。望著煥然一新的城市麵貌，毫無疑問會給人生出這樣的錯覺。
不過在路過的行人漸漸多起來後，便會知道世界真的改變了。
三三兩兩的友人之間，閑談話題幾乎就沒有離開過異能的。不是羨慕某人的能力，就是哀歎自己毫無變化，抑或是吐槽自己的能力雞肋。
有相同經曆的個體，連感想都雷同的乏善可陳。
葉青將這些無聊的閑談過耳即忘，透過車窗眺望著遠方的藍色湖麵，感受著車廂裏的氛圍，驀然覺得和以往倒也沒有什麽大的差別。
無論什麽時候，具有怎樣的能力，隻要還是人類的思維，感受總是差不太多的。
葉青走進教室的時候，裏麵大約已到了三分之一的同學。
迅速環顧了一圈，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打開手機發現有幾條剛剛收到的信息。
［我快要死了！］［還錢！］［欺騙了我的感情你這混蛋給我負起責任啊！！］
發送時間是三分鍾前，因為發送人是愛麗絲，所以葉青沒有理會。
不過他想了想，未免這丫頭閑著沒事用信息轟炸他的手機，還是姑且回一下為好。
葉青發了個問號過去，這個時候不能表現的太軟弱，因為愛麗絲是那種典型吃硬不吃軟的性格。
愛麗絲［嗚嗚嗚……］
對方發送了滿屏的各種大哭表情包，葉青望著屏幕不禁輕歎了口氣。
葉青［好好說話，大清早你在幹嘛？］
愛麗絲［我快要死了！要累死啦，因為你我辛苦了一夜都沒有睡覺呢，臉上都起痘了，你要負起責任來！］
原來是這麽回事，不過葉青記得這家夥本來就是個夜貓子，通宵熬夜在以前是常態，半夜曾經找他開黑打遊戲，而且是在明知白天需要上課的情況下。
在不知輕重地答應了她一次後，就被她給纏上了，度過幾次不堪其擾的夜晚後，葉青狠心刪掉了愛麗絲的聯係方式，瞬間覺得世界輕鬆了許多。
不過這家夥就算沒有葉青的聯係方式，想騷擾他也是輕而易舉，直到葉青的屏蔽技術獲得了長足的進步後，她才漸漸消停了。
葉青［知道了，我給你訂一瓶安眠藥如何？］
愛麗絲［你說的是人話嗎？怎麽也得賠個十萬給我才行啊！］
葉青［早就想問了，你這家夥總是熬夜，根本沒有去好好上課吧？你真的是天櫻的學生麽？］
愛麗絲［哼，用不著你管，本小姐冰雪聰明，不需要和你們凡人一樣坐在教室裏聽課，那點簡單的知識根本就是小學生水平，看一眼就會了］
葉青麵色微僵，心裏泛起了古怪的感覺。
這丫頭是在胡吹大氣，還是陳述事實呢？
莫非是他最近遇見的天才太多了嗎？總覺得一個兩個都表現出對學園教育不屑一顧的感覺。
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教育的一種失敗吧？
葉青［喲，看來你是仙女了，既然是仙女，幾天不睡覺也算不上什麽大事吧？］
愛麗絲［嗯嗯，這句我愛聽，不過仙女也是需要睡覺的哦］
葉青沒回，不想跟著她繼續愚蠢至極的話題了。他退出聊天窗口點開學園論壇，隨意瀏覽著簡潔醒目的標題。
愛麗絲［啊，還有件事忘了說了，關於昨晚你給的那個照片］
消息窗口自動彈出，葉青本欲關掉，看到上麵的內容，又把手指停了下來。
葉青［有消息了？］
遲遲不見愛麗絲回複，葉青隔了十秒又催促了一遍。
愛麗絲［騙你的啦，哪有那麽快！］後麵接了個捶地大笑的表情包。
葉青麵色一寒，可以想象出愛麗絲捧腹大笑的得意模樣。
葉青［下不為例，否則扣錢］
愛麗絲立馬慌了，一連又發出好幾張痛哭的賣萌表情包。
葉青［再這樣我就屏蔽了，你的錢我拿去捐給社會做貢獻吧，幫你做一次好事］
愛麗絲［不要這樣啊！！！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緊接著，仿佛想表明態度一般，愛麗絲又迅速發來一大串信息。
愛麗絲［其實昨晚人家真的沒睡覺啦，雖然困的頭昏腦漲，腰酸背痛，手指抽筋，但是最後還是強打精神忍住沒睡過去，一心一意地想努力幫你呢。但是很可惜，最後也沒能查到那個女孩子的信息，話說你真的不是P了張圖來耍我嗎？］
直到最後才看到重點，葉青露出一絲意外之色。
葉青［沒有耍你，真的一點信息都沒有嗎？］
愛麗絲［當然啦，我敢拿你的人頭擔保，我可是費了一整夜的功夫，眼睛都要看花了，卻連丁點信息都沒找到。如果你沒在耍我，那就是你的照片有問題，或者這是個完全沒有網絡記錄的人，不過現代社會要說沒有記錄和說這個人壓根就不存在也沒有差別啦］
葉青［就算是這樣，也請你再努力搜查試試，注意休息。就這樣吧］
關閉聊天窗口後葉青低著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零自然是活生生的一個人，這點毋庸置疑，那麽是愛麗絲辦事不力嗎？還是說正如她所言，零的過往並未留下絲毫記錄，宛如憑空冒出來的不成？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葉青凝神思索的時候，驀然聽到身側有熟悉的腳步聲緩緩靠近，他轉頭瞥了一眼，發現是猴子一如既往的姍姍來遲。
不過在看到他那張明顯透出憔悴疲憊的麵容後，葉青不由吃了一驚。
“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阿青，嗚哇……總算到了，我還活著吧？”猴子帶著沮喪的哭音，腳步發飄地晃了過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無精打采的模樣活像個僵屍。
“哦，姑且沒死，你昨晚搞什麽了？”
“練那個啊，就是那個。”猴子趴在了桌子上，把臉轉向葉青的一邊，有氣無力地說。
愣了一下葉青才恍然明白昨夜猴子是在練習那篇自己給他的功法。
“那你也太誇張了吧，一夜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嗑藥了。你最好去洗洗臉。”葉青趁著離上課還有幾分鍾，善意地提醒道。
“不，算了，我現在渾身無力，一步也動不了了。”猴子癱軟在桌子上打定主意裝死，含混不清地嘟囔著。
葉青知道了他是整夜在試著修煉後，倒也挺看好他這一份毅力的，雖然可能更多的是懶散慣了，乍然努力一下就累的夠嗆，但總歸是值得鼓勵的。
他伸手拍了拍猴子的肩，悄悄渡入些許內力助他調息一下。
“唔，果然休息一下就舒服多了……”猴子臉貼在桌麵上，閉著眼睛喃喃自語。
第一節課在葉青幾次把猴子推醒後，才總算讓他平安無事地混了過去。
直到陽子的身影離開教室翩然而去後，猴子才後知後覺地略微清醒了一些，他有些遲鈍地抬起來頭，麵色茫然地左右張望了一下。
“阿青，陽子沒發現吧？沒罵我吧？糟糕，我好像什麽都沒聽見。”
葉青有些無奈地瞥了他一眼。
“放心吧，姑且讓你混過去了，你當真一夜沒睡？”
猴子聞言重重歎了口氣，一臉淒苦地說：“是啊，真是太難了，根本不是人學的，怎麽練都練不出來……”
眼見葉青的表情越來越嚴肅，猴子才訕笑著慌忙改口：“啊，也不是，多少還是有一點點進步的，有進步的，啊哈哈哈。”
“去休息吧，中午見。”葉青站起身來，說完便跟著人群走出了教室，他還有些課想去聽聽。
第二節課後，葉青竟又收到了白雪的信息，同樣是約他在資料館見麵，並備注“有要事，速來”的留言。
葉青問了一下但是沒有得到回複，心覺有異，此刻倒也有空，索性便去赴約。
踏進熟悉的明亮大廳後，葉青有些驚訝地望著相對而坐的兩個少女。
一頭紅色短發的愛麗絲背對著葉青，手裏抓著個手機對著白雪說著什麽，而直麵葉青的白雪則是皺著眉頭麵露無奈。
她率先看到踏出電梯的葉青，立刻露出看到救星一般的期盼眼神。
“他來了。”白雪打斷了喋喋不休的愛麗絲，視線瞄向悄聲走來的葉青。
愛麗絲立刻一臉驚喜地轉過頭來，待看到葉青後，她的臉上一瞬間轉變了好幾種誇張的表情。
“就是他！”但是猛然間，她便跳起來湊到白雪身旁，做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這個家夥搶走了我的錢，還威脅利誘我以滿足他的私人癖好，昨夜更是折磨了我幼小的心靈，摧殘了我純潔的肉體……”
“抱歉，看來給你添麻煩了。”葉青無視了滿口胡言的愛麗絲，在白雪對麵坐下後，低聲對她道了個歉。
白雪露出了一絲有些困惑的笑容，今天她戴著一雙粉色的細框眼鏡，她的視線微微瞄了一下愛麗絲的方向，以眼神詢問葉青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解釋呢……該說是孽緣吧。”葉青瞪了一眼對他齜牙咧嘴的愛麗絲，後者立刻輕哼了一聲表示不屑，“以前在網上認識的家夥，不過在現實中見麵還是第一次。”
說完，葉青又轉向愛麗絲，微笑著說：“是吧，黑貓？剛才某人不是說徹夜未睡嗎？怎麽此刻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您這活蹦亂跳的看起來可真精神呐。”
白雪也隨即將視線移到愛麗絲的臉上，略顯疑惑地喊了一聲：“愛麗絲？”
被兩雙眼睛盯著，愛麗絲頓時後退了一步有些慌亂起來，目光遊移了片刻後盯著天花板說：
“那個、那個……我年輕，精力好，一晚上沒睡看不出來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