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手法
紅裙女子坐姿端正，氣度高雅，火紅的長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她撥弄著耳畔的柔順青絲，微微露出細白的脖頸，向麵前的挑戰者展現優雅的微笑。
無論是卸除麵具，還是優雅從容的氣度，無不彰顯出她強大的自信。
這次的挑戰者是一個戴著花紋麵具的人，身材高大。他坐在紅裙女子的對麵，伸出一手擱在遊戲桌上，似乎是對她說了什麽，紅裙女子的神情一轉，笑意更濃，做了個請的手勢。
暗中將這一畫麵盡收眼底的葉青和愛麗絲靜靜窺探。
“有辦法聽到他們說什麽嗎？”
“啊，我試試。”
被葉青一言提醒，愛麗絲抬起雙手在身前虛點，找尋可以調出聲音的方法。
“好了。”
兩分鍾後，愛麗絲神情一鬆，食指在身前重重按下，麵前的畫麵中陡然傳出清晰的對話。
“……久等了，我已經換好籌碼。聽說你很厲害啊。”
低沉的男音自花紋麵具嘴裏吐出，貌似謙恭。
“運氣好而已。”紅裙女子淡然回道，她不欲多做交談，似乎對麵前的對手沒什麽興趣。
“那待會兒還請手下留情啊，玩什麽？”
花紋麵具輕輕敲擊桌麵。
“你可以隨意選擇，請便。”
“唔……你還真是自信，那就隨機好了。”
花紋麵具不欲明占便宜，抬手虛點，隻有他和紅裙女子眼中可以看見的虛擬輪盤界麵開始飛速轉動，數秒後緩緩停下，指針停在了“骰子”的選項上。
花紋麵具抬手點了杯酒，淺啜一口悠然說道：
“啊，是這個，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玩呢。”
“還好。”
“哦？這種我還是第一次玩，看來是我運氣不好，估計要輸了。”
紅裙女子似是有些不耐，雙目不含感情地望了過來，無聲釋放壓力，那種氣場和神情仿佛在說：“你的廢話太多了。”
花紋麵具不合時宜地發出幾聲低笑，隨即點擊開始。
雙方各有六個骰子落在麵前的托盤裏，彼此都看不到對方的點數，而玩法是比大小。雖然玩法極為簡單，但是添上價格不菲的籌碼，那意義自是不同。
搖骰子可以選擇手動或者自動，這是考慮到有些人比較懶，便隻需要輕點手指，等待揭曉結果便可。
而籌碼則是搖定後再行下注，可以持續加注，而另一方可以選擇跟上同等的籌碼，或者放棄。
若一方選擇放棄的話，有兩種情況，一是自動叛輸，二是可以選擇添加部分比例的籌碼來強行揭曉結果。
對決進行了十分鍾，戰況持續焦灼。
“她怎麽……”
葉青皺起了眉頭，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愛麗絲反問道。
“呃，我以為她很厲害，可是目前她隻是跟對手五五開吧？”
雖然看不到二人具體的下注籌碼，但是從輸贏結果來看，紅裙女子的運氣並不更好，隻是稍占贏麵而已。
“她和我對決也是這樣的，輸贏參半，隻是在最後的一局中僥幸獲勝而已。”愛麗絲暗暗惱恨。
原來如此，葉青本以為對方是占據絕對優勢取得勝利，沒想到既然是這樣。
對方是如何確保贏麵的呢，隻是單純的運氣好嗎？還是此女在有意示弱？
葉青緊盯目標，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動作和表情，默默分析。
對決在進行到十五分鍾時，雙方都已經對彼此有了相當的了解，紅裙女子仍是贏麵占優，不過也隻是六四開而已，而她收獲對方的籌碼卻已將近三成，顯示出她精湛的下注手段。
“真是厲害呢，不愧是締造連勝傳說的新人，聽說連黑貓都敗在了你的手裏？”花紋麵具換上了一杯新酒，一飲而盡，語氣不複此前的從容，他切實地感受到了壓力。
紅裙女子淺笑不答，神情略帶玩味地盯著對方麵具中露出的眼睛。
“你要不要換一種玩法？如此下去，你似乎贏麵不大。”
花紋麵具一怔，猜不透對方的用意。
“不用了，多謝你的關心，我姑且還剩一點本錢，就看你的運氣能否始終那麽好了。”
紅裙女子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輕聲說：“我要加注。”
塗成鮮紅的指甲在身前一點，紅裙女子將籌碼添加至微妙的數量——那和花紋麵具此時擁有的籌碼相差不遠。
花紋麵具又是一愣，看來在方才的對決中，對方甚至連自己的總籌碼都猜測的八九不離十，這份敏銳的觀察力可不是簡單的運氣可以解釋。
他的目中劃過一閃即逝的慌亂，下意識地視線下移瞥了自己麵前的六顆骰子一眼。
他沉默半晌，一時拿不定注意，如果他跟著加注的話同時也必須立刻揭曉結果，遊戲便進入終局，若是輸了，他將一敗塗地。
但是此刻棄權白白送出籌碼無疑是自甘示弱，承認自己被對方玩弄於鼓掌之間，這有傷他心底的自尊。
雖然麵前的點數不大，卻也並不是毫無勝算，不排除對方存著惡意加注的心理，此時不該自亂陣腳。
暗暗咬牙，花紋麵具心一橫，抬頭深深看了麵前的紅裙女子一眼，她正好整以暇地回以平靜目光，一點也不為對方的遲疑而心生不耐。
“不得不說，我都快被你迷住了，冒昧地問一下，你是單身嗎？要不要試著和我交往看看？”花紋麵具語調一轉，開起了玩笑，但是那更像是在排除內心的慌亂。
紅裙女子低垂目光，對他的調笑充耳不聞，臉上毫無表情，似是覺得連敷衍對方都欠奉。
“這人真討厭！”
連對紅裙女子恨意不淺的愛麗絲也調轉矛頭，對花紋麵具一臉輕蔑，顯然她更厭惡那種虛偽輕浮的男人。
“你覺得，她為什麽忽然選擇加注籌碼？”
葉青不得不提醒她關注正事，聽葉青一問，愛麗絲愣了一下，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也許是她自認為已經勝券在握？”
“你們都是憑借感情用事來隨意下注嗎？”葉青反問道。
“呃，如果是我的話，隻要判斷勝率有七成以上的話，就會堅定加注的。”
葉青幹笑了兩聲：“真是典型的賭徒心理啊。”
“那又怎樣，要是你呢？”
“我？”葉青愣了一下，一時想不出答案，他從未想過去玩這樣的遊戲，“如果要玩，我還是喜歡那種可以確保勝利的局麵，我不喜歡運氣。”
“真是怪人，看來你一輩子也享受不到其中的樂趣了。”愛麗絲狀似痛惜地搖搖頭。
“那正合我意。”葉青微笑著說。
畫麵中的結果順利揭曉，花紋麵具失去了全部籌碼，遺憾退場。
葉青不知他帶來的籌碼有多少，但是將他垂肩低頭，腳步虛浮的表現一覽無餘。和最初的那個淡定形象判若兩人，暗暗為其唏噓。而紅裙女子也坦然望著敗者的頹然背影，揚唇微笑。
她明顯樂在其中，從勝利中收獲了虛榮和滿足。
以紅裙女子的美貌，享受著對手的失意落魄，就像是纏住獵物的美豔毒蛇，一點點地看著獵物窒息而死。
葉青覺得這幅畫麵處處透著無趣，不覺微感嫌惡，有點想打退堂鼓。
愛麗絲並未察覺到葉青興趣缺缺，轉頭望向他：
“拜托啦，你快幫我想想嘛，有什麽辦法能贏她嗎？”
葉青故作思索片刻，笑著說：
“你退出去睡覺就可以了，在夢裏你就能穩贏了啊。”
“討厭，我咽不下這口氣，都是因為這個女人，我現在一無所有了。”
“既然如此，你更該吸取教訓，認識到這種東西的害處，從此遠離它。”
“少囉嗦，你要是給我贏回一百萬，我發誓再也不玩了。”愛麗絲鐵了心強人所難。
葉青默然不語，畫麵中的紅裙女子仍在等待獵物，看來她會持續收割到盡興為止。
葉青陪著愛麗絲陸續看著四五位挑戰者敗盡而歸。時間或長或短，短則數分鍾內便告退場，長的看似局麵焦灼、棋逢對手，可也無一例外在終局被一瞬絕殺。
紅裙女子麵現些許疲態，掩口打了個慵懶的哈欠，似乎已有退意。
愛麗絲繃著一張俏臉，一言不發，看著畫麵中誌得意滿的紅裙女子彰顯出勝利者姿態，心中更是怒火中燒。
忽然有一隻手輕輕覆在了她的腦袋上，還戲弄似的揉了揉。
“幹嘛？”愛麗絲沒好氣地拍開葉青的手，一臉怒容的瞪著他，宛如被激怒的小貓。
“也許有辦法贏她。”
“什麽！？”愛麗絲頃刻間怒意全消，一臉驚喜地望著他，“真的嗎？什麽辦法？”
“首先，她絕不是單純靠運氣取勝的。”葉青慢條斯理的一一說明。
“然後呢？雖然我也這樣覺得，可是作弊的話，那不太可能啊，連我都無法幹預遊戲的程序。”
“不，並非不可能，隻是手段隱秘而已。你說過她是最近才出現的吧？”
“對啊，之前這片區域勝率最高的應該是我，可是我此前都沒見過她，當然也不排除她此刻的模樣是改換過的，那就不知道她此前是什麽身份了。”
“哦，是這樣。”葉青點點頭，思索片刻，“但是無論她此前是誰，絕對不是初次來這裏的新人，卻是為何突然間勝率飆升，逢賭必勝呢？”
聽此一言，愛麗絲不由得開始轉變想法。
“那麽她必然是作弊了，以某種秘密手段讓自己獲取勝利，可是她是怎麽做到的呢？”
葉青微微一笑，暫且先跟她賣個關子。
“這就像是站在台底下的觀眾觀看台上的魔術表演，找出魔術師的手法，再揭穿她便可以了。”
愛麗絲皺眉深思，目光重新投向麵前的實時影像，沉默不語。腦海中回憶著方才親眼所見的對決過程，巨細靡遺，一絲不漏，卻始終找不出關鍵線索。
“可惡，是她偽裝的太好了嗎？為什麽偏偏最後都能贏啊。”
“關心則亂，你放冷靜一些。”葉青柔聲提醒道。
“是哪裏……是哪裏有問題？”愛麗絲一點也沒有聽進去。
葉青歎了口氣，隻得提醒道：“你知道外界這幾日的爆炸性事件嗎？”
愛麗絲一怔，脫口而出道：“異能！對啊，是異能，一定是異能，沒錯了，絕對是這樣。”
轉憂為喜的愛麗絲一臉燦爛笑容，喜不自勝地抱住身旁的葉青，叭的一下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葉青一臉驚訝地望著她，哭笑不得。
被他直直盯著，愛麗絲這才反應過來，瞬間滿臉通紅。
“那、那個，你別誤會，我太激動了，沒、沒別的意思。”
“嗯，我知道。”葉青微笑點頭。
愛麗絲平息羞澀，很快又麵現失落：
“可是就算知道她是以某種異能作弊，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種異能啊。而且如果是這樣，豈不是我永遠贏不回來了？”
“不一定，至少她擁有的並不是某種絕對獲勝的異能，充其量隻是極大的提高取勝概率而已。”
“是嘛？你是說她並不是每局都獲勝？可怎麽知道那不是她故布疑陣，來麻痹對手呢？”
“的確，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那她未免謹慎的有些可怕了。”
葉青微微一笑，並未明確堅持自己的觀點，有一些結論解釋起來需要大量的數據計算來補充驗證，此刻卻不需要詳細的對愛麗絲說明。
數十分鍾，接近百場對局，將這一切數據完整無漏在腦中進行對比分析，葉青此刻已得出最大概率的真相。
紅裙女子的確並不能確保每次都獲取勝利，原因不明，但是她的輸局有某種規律，這一點綜合大量的數據進行對比，葉青已經成竹在胸。
找出敗局的規律聯係，也許從中就可以找出必勝之法。
若是換一個人，純憑運氣的對決，那麽自然也無法確保百分百的勝利。可畫麵中的女子正因為她有其特別手段，反而可以借此利用，從而一舉奠定勝局。
這是唯有對她才能起到作用的致勝之法。
“你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她的異能是什麽？”愛麗絲一臉希冀地問。
“不，我現在也不知道。”葉青表示遺憾地搖了搖頭，“若是親自跟她玩幾局的話，可能會有更清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