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露餡
在葉青嚐完第三杯咖啡後，有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身後，他忽有所感，隨意地朝後一瞥。
一身全黑的陌生男子站在那裏，見葉青望過來，他意味深長地露出微笑。
“愛麗絲？”
葉青之所以生出疑問，是因為每次愛麗絲到這裏來都不知道事先設定出一個默認的形象，所以每次和他相遇都得玩猜謎遊戲。
“看到我的臉就明白了吧？”
陌生男子語氣有些輕佻地說著，走到葉青身旁坐下。
葉青盯著對方的臉看了片刻，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在這裏每個人都會自動佩戴上麵具，這是創建者的規則，憑借個人意願是不能完全取下來的，最多也就是摘下一半麵具，方便品嚐咖啡。
但是以往的愛麗絲無論幻成什麽形象，通常都會戴一張貓臉麵具，也有時候則是完全不戴。
以往的葉青並未留意到這點，要不然會瞬間明白對方身份特別。
“你難不成是這裏的創建者？”
“時隔半年的再次見麵，你就是來問這種無聊問題的？不請我喝一杯嗎？”
葉青愣了一下，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對著麵前的虛擬女仆說：
“給他隨便來一杯好了。”
愛麗絲聳了聳肩。
“你還真是變得囂張不少啊，還是該說有所成長麽？”
葉青默默打量著他，當然從他此刻的虛擬形象什麽也看不出來。
“嘖，老盯著我幹嘛？話說消失這麽久又突然出現，我當初還挺擔心來著，心想那個家夥有沒有好好活著呀，該不會是突然暴斃了吧。”
葉青藏在麵具下的臉僵了一瞬，略感無奈。
“抱歉，我該跟你說一聲的，不告而別是我的錯，不過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
“嘛，我隻是不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裏而已。”愛麗絲伸手接過女仆遞過來的咖啡，淺淺啜了一口，“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該不是想念我這個師父專程跑來敘舊的吧？”
葉青沉吟了片刻。
“的確有點事想來跟你聊聊，那個、我可不記得拜你為師過。”
愛麗絲忽然輕笑兩聲，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隨你唄，先提醒你一句，想求我教導的家夥能排一整個學園哦。”
對於他誇張的說辭，葉青不置可否。的確愛麗絲是個相當精通電腦技術的人，在葉青有限認識的人裏，他無疑是最精於此道的人了，也就更讓他多了幾分神秘。
“愛麗絲，你是個女孩子嗎？”
“噗！”
愛麗絲猛地一口把剛喝下的咖啡噴了出來。
“喂！你還好吧。”
葉青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助他舒緩氣息。
“你、你冷不丁在說什麽呢！？可惡，這裏設定的擬真度太高了。”
撫了撫胸口的愛麗絲因為被嗆到而麵色微紅，含怒瞪了葉青一眼。
“你的反應有點大了吧？”
“廢話，你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不就是誠心來耍我嗎？”
葉青有些狐疑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不死心的問道：
“真的不是嗎？”
愛麗絲忽然邪魅一笑。
“你莫不是忽然醒悟到自己愛上了我？所以準備變著法子曲線告白？”
葉青因為對方的語氣感到一陣惡寒。
“抱歉，絕不可能，你安心吧。”
愛麗絲露出一副誇張的失望表情。
“那你這是什麽意思？想女人想瘋了？”
“算了，當我沒說過。呃……姑且問一句，你認識白雪嗎？”
葉青不抱希望地隨口一問，他已經覺得八成是自己搞錯了，眼前這個性格惡劣的家夥怎麽可能是女孩子呢？而且還隱約記得以前這家夥能麵色坦然地跟自己說葷段子呢。
無論如何都無法給人一種女孩子的印象。不過說是男性似乎也少了些陽剛之氣，以往偶爾會有點娘氣的一麵，葉青下意識地認為隻是對方的怪癖而已，此刻卻不禁懷疑起來。
正在葉青這麽思量的時候，他忽然發覺，身旁的愛麗絲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他不禁轉頭看過去，卻見愛麗絲正以一種混合著驚訝和心虛的目光望著他。
“…………”
“你真的認識她？”
“不、不是，哈哈哈，你從哪聽來的人名？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怎麽可能認識那種小氣的女人？”
“唔……我沒說一定是個女生吧？”
愛麗絲好像被噎了一下，整個人定住了。
“開、開什麽玩笑，那明顯是個女名，你當我傻嗎？你非要說我認識那種人，有什麽目的？”
葉青將對方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默默判斷著。
“事先說明，我隻是有些事情想找你確實一下，因為遇到了一個各種描述都與你有點符合的家夥。但是在此之前，我們都要盡量講實話，否則就沒有意義了。”
愛麗絲露出了苦笑。
“還真敢說啊，跟你坦白身份我能有什麽好處？能給錢麽？你這個窮鬼。”
“你還是這麽執迷金錢啊，明明都有那麽多了，還不滿足？”
“你懂什麽，怎麽可能嫌多啊！而且再多也不夠用好吧。”
葉青舉著杯子抬高視線，注視著上方紋路精美的暗色天花板。
“的確不大明白，以我來說，能滿足日常花費差不多就夠了，現在還有什麽必要追求物質享受麽？”
愛麗絲不屑地撇了撇嘴。
“說了你也不會懂的，淺陋之人，怎麽可能了解金錢的美妙呢。可惡，都是最近手氣太背的緣故，要不然、要不然……”
“你在碎碎念些什麽啊？”葉青稍微探身注視著對方的眼睛。
“沒、沒什麽啊，話說你別隨便靠過來啊，你這張麵具的造型很詭異的好不好！”
“還好吧？我又看不見。”葉青敲了敲臉上的麵具，發出輕微的當當聲，材質相當奇異。
愛麗絲愣了一下，沒好氣地說：
“你是說這得怨我唄？不過這裏隻有咱倆，我特別允許你解除麵具。”
隨著愛麗絲伸手在葉青麵上隨意一揮，他臉上的麵具也隨之消失。
“有管理權限還真是方便呢。”葉青笑著說。
“啊……嗯。”
愛麗絲的神情有些奇怪，躲閃著移開視線，避開和他對視。葉青皺起眉頭，不知他忽然又怎麽了。
“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葉青奇怪地問，伸手摸了下臉。
他忽然一愣，憑借著觸感，他已知道此刻的自己是現實世界中的臉。
“按理說我們都不知道對方真實相貌的吧？那可以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麽看到我的臉卻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麽？”葉青帶著探究的目光直直盯向愛麗絲。
“那、那當然是……哈哈哈，我說你比較帥你信嗎？”愛麗絲的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笑容說道。
“嗯嗯，原來如此。”葉青帶著笑容點點頭。
愛麗絲好像鬆了口氣。
“你傻麽？我怎麽可能會相信。”
“那就沒辦法了喵～”愛麗絲攤了攤手。
“嘖，抱歉你這個形象實在不適合萌混過關，老實說，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葉青作勢搓了搓胳膊。
“……你別欺人太甚了！”
葉青笑了笑，止住了這個話題。端起麵前的咖啡自顧自地喝了一口。
“其實這次過來確實是有正事找你谘詢的。我有個朋友，被別人通過某種黑客渠道調查了一些個人隱私，雖然不知道個人信息被查到了何種程度，但是我想問一下，這種黑客技術現在真的能做到嗎？”
葉青的語氣忽然變的鄭重，愛麗絲也隻好收起玩笑心思，低著頭沉吟片刻。
“還記得我說過嗎？絕大多數的現代黑客都是毫無用武之地的，充其量不過是些略懂皮毛的初學者罷了，卻喜歡在網絡上大放厥詞，其實根本連智能中樞的大門都看不到。但是除了那些雜魚，其中自然也有真正的高手，可以和握有城市最高權限的中樞係統掰一掰手腕，如果僥幸能鑽些空子，那能活動的餘地就很大了。”
“通過那些空子，具體能做一些什麽？”
“你猜嘍，我可沒說我喜歡鑽空子，所以無可奉告。嘛，如果我能掌控修改部分權限，就先給自己修改個無限金錢爽一爽。”愛麗絲露出一臉向往的笑容。
葉青揚了揚眉，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出現過這種事嗎？”
“誰知道呢，至少明麵上能查到的報道資料上是沒有的。在絕大多數人的認知裏，一個城市的智能係統可是絕對權威，是絕不會犯錯的，也根本不可能會有漏洞可尋。”
“也就是說，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唔……這個你就當是我吹牛吧。雖然在這裏應該不用擔心，但是萬一被中樞係統檢索出來了，我可是會被列入黑名單哦，我還沒傻到為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而自找麻煩。”
看著攤手認慫的愛麗絲，葉青笑了笑。
“真是理性啊，原來你也有知道進退的時候。”
愛麗絲輕哼了一聲不屑反駁。
“那還是說回那件事吧，如果拜托你調查某個普通人的信息，以你的手段還是能輕鬆辦到的吧？”
“你好煩啊，追問個不停，而且問歸問，何必扯什麽無中生友。”愛麗絲一臉嫌棄的表情。
葉青聳了聳肩。
“好吧，的確受到調查的是我，然後呢，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
“安心啦，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相反，我還有點事情想拜托這個高手呢。”
“怎麽，你也想調查誰？”
“我可以理解為你已經默認了嗎？”
“沒……我可沒承認，你別瞎猜。話說你想象力變得太豐富了一點吧，消失了這麽久，不是去脫單而是去鍛煉想象力去了？”
“十分抱歉，這麽毒舌的糟糕性格，果然是我弄錯了吧，應該是不會是有這麽可怕的女孩子的。而且按照白雪的描述，另一個叫愛麗絲用黑貓做頭像的家夥是個三百多斤的胖子，為人貪財吝嗇，好占便宜，說話惡毒，沒朋友也沒對象，完全是個見錢眼開的家夥呢。”
葉青自顧自地胡扯一通，含笑望著麵前的愛麗絲：“那絕對不可能是你，對吧？”
愛麗絲驀然瞪大眼睛，胸膛急劇起伏，雙手用力地按在吧台上微微發顫，雙目中射出憤恨的目光咬牙切齒道：
“可惡，那個臭丫頭……絕對要你好看，竟然在背後這樣說我！”
說罷她重重地錘了下桌子，猛地站起身來，轉身便走。
葉青眼疾手快，忙抓住他的手臂。
“哎，去哪？”
“放開！我要找那家夥算賬，隨便泄露信息就算了，還敢在背後汙蔑誹謗我，我絕不會放過她的。”
葉青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愛麗絲一時沒能掙開。
“你的話讓我有些在意呢，你剛才不是說並不認識叫白雪的人嗎？”
怒火中燒的愛麗絲陡然呆了一下，自知失言，卻不敢辯駁，瞬間想逃。
“退……”
葉青上前按住他的嘴巴，果斷解釋道：
“是騙你的啦，別退出嘛，好不容易重聚，咱們來算算帳多好。”
“哈？”
“都說了是騙你的啊，白雪並沒有說你的不是。”隻是如實說你性格有些糟糕而已。
愛麗絲杵在原地發呆，片刻後轉而怒目瞪向葉青：
“你……！”
“好啦好啦，別生氣。”葉青賠笑著打圓場，“那些話都是我隨口亂編的，別當真。”
“真的？”愛麗絲以銳利的視線盯了過來。
葉青不禁後退了半步，急中生智地盤算了一下，堆著笑臉說：
“當然是真的啦，你現實中應該不是……那種形象吧？”
愛麗絲恨恨地跺了跺腳：“那當然啦，我根本不胖！”
其他的你不否定啊？
葉青不禁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轉而說道：
“那個、能稍微請你換個形象嗎？你用男人的身體做這些動作我早就感到非常違和了，說實話，有點不能忍。”
愛麗絲自顧自地抱著雙臂生悶氣。
“啊，我想起來了，白雪其實說的是另一番話。她說愛麗絲呀，是個知書達理，聰明可愛，溫柔善良，樂於助人的好孩子，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哦。”
葉青昧著良心忍住胸口不適胡編亂造，心裏暗暗對白雪幾番道歉。
“那丫頭真這麽說的？不可能，你騙我，回頭我要當麵問問她。”
“請你千萬別在她麵前提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