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薄情
莫羽問了公子三個問題。
你喜歡我嗎？
不喜？
你喜歡誰家的女子？
陸夜。
我用上地下最炙熱的愛，能換來你的一絲關注嗎？
本君性薄冷，不通人世情，你何苦為了我傷盡心腸呢。
餘鹿聽聞他二人成婚的消息，同樣跑去圓月橋，許諾白亭三個願望。
你哪日想通想娶我了，妹絕不猶豫絲毫。
你若厭煩了山隱隱控製，我許你生生世世自由。
日後你不願見到我，我許你生生世世清淨。
白亭隻回了三個字。
妹愚鈍。
九重的神仙皆道，許是今年好事太多，池子裏的魚竟肥壯了不少。
今日是帝不知道第幾萬個生日了，宴席擺的多了，眾神仙自然沒多大興趣。
該來的神仙卻一位沒少，除了新上任的陸夜頂替了陸行舟、宮孜拎了新娶的城主夫人之外、再沒可看之處。
陸夜繼承永夜城，該巴結的巴結，該祝賀的祝賀，帝宴席這處倒是別有風景。
莫羽從人群中擠過來，與陸夜同跪坐在墊子上。
她二人中有一人施了法，結界將人群隔擋，外麵的看不到裏頭的狀況，彼此目光交流幾番便離去了。
陸夜手拄著太陽穴，“你成婚當本君繼城主，便忘了給你道聲恭喜。”
她似玩笑般坐直，雙手交疊向前拱了拱，“恭賀城主夫人與城主喜結連理，願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莫羽理了理赤色衣衫，還禮，“謝城主吉言，女定有一日能同您的那樣，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宮孜娶莫羽，不過是交易。他心裏住的，從來隻有陸夜一人。
“莫羽姑娘這般好，宮孜看不上是他眼瞎。”
茶水的熱氣浮上來，莫羽一口氣吹散，“如果他喜歡的那個，比我要好上千倍百倍呢？”
熱氣像雲似的散了，很快又冒出新的白煙。陸夜沉默了。
她從不覺得人與人高低貴賤之分，可老便是如此，有些人生下來貌美，有的金銀財寶一輩子數不清，而大多數人仍在汙泥中掙紮。
“你自己放棄了，別人再怎麽幫你也無用了。”
莫羽捧著被茶水溫熱的杯子，二人緘默了許久無言。
“帝陛下道——”
老仙奴吊嗓子喊，盡管是半個身子踏入黃土裏的人，氣韻卻不差年輕人們。
帝身著龍袍，他每年過生辰皆是這套衣服。盡管是九重早就不流行的樣式，他也樂此不疲的穿上生辰宴。
帝愛釣魚。靈寶尊贈了魚竿、普法尊呈上魚餌、隻有陸夜獻上了一片切好的魚肉。
是一片，因盤中的魚肉薄如紙張，寬若硯台。
帝接到魚肉先是愣了愣，隨後直接手拎起來放最裏吃了。
據當時的神仙，他老人家的臉色尤其不好。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帝坐在高座上，給諸位仙家敬酒，敬到陸夜的時候特地多喝了三杯。
他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告訴她，我注意到你了。
喝過酒吃過肉後，老奴細尖的嗓音便又出現，“放煙火——”
大白，煙火除了聲音響亮外，神仙們想不到其他的優點。
帝他老人家看看煙花突然抽風，手裏捏了火決，眼神在不經意間瞧向喝茶的陸夜。
他這次亦沒別的意思，隻是想委婉的勸告陸夜，孩子，你這是在玩火。
陸夜不修五行中任意的元素，她雙手合十，給帝比口型。
“阿彌陀佛，法海無邊回頭是岸。”
帝的心肝肺恨不得掏出來唾棄她。
靈寶尊尷尬地咳了咳，聲道，“帝，老大不了，別像個孩似的頑皮。”
帝心肝肺疼。
莫羽肉吃多了肚子撐得難受，拂在桌子上呢喃詩。
陸夜看她這般難受，想來她碗裏的肉定然吃不下了，便伸出筷子替她解決掉。
“臣竹儒參見城主。”竹儒是穹台的神仙，不在帝邀請的範圍之內。
陸夜夾肉的筷子並未停止，放在嘴中咀嚼無味，無奈地抬眼看他，“龍仙醫好雅致，不在穹台陪你的意，過來尋我做什麽。”
竹儒壓低了身子，“臣曾答應先城主一件事，前來履校”
莫羽呢喃著靠在了陸夜的肩膀上，陸夜給她揉肚子。
“哥哥對你百般折磨，你卻肯對許諾的事作數？叫本君如何信你。”
竹儒的姿態再次放低，揖了一揖，道，“竹儒曾對公主過，從未怨恨過城主。”
“竹儒曾答應過城主，如有一日殿下為君，我便為臣，做您的第一臣子，輔佐你成為最高貴的王。”
莫羽的肚子剛舒服一點，陸夜卻停了動作。
她喝下溫潤的茶水，淡道，“我想要的，不止是王那麽簡單。”
神仙忙著看煙火，帝被靈寶尊弄的老臉一紅，並未有人注意到突然混進來了位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單膝跪地，“無論是上的星星，雲中的太陽，臣粉身碎骨定會為您取來。”
他，殿下，我喜歡你，你喜歡的，便是得不到的，他也會用命來補償她。
陸夜的紫色的眸子含了淚水，她過，不再哭的。
眼淚與同情的心，一並消失了。
紅顏禍水，予她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山隱隱她前世是個狐狸精，招惹了許多男人，他們才在這世全部找上門來。
璀璨的煙花在上瞧不清顏色，神仙們紛紛瞪大眼睛瞧，不過被太陽閃瞎了眼，
陸夜抬起莫羽的腦袋，讓她趴在桌子上。
她得去尋尋莫羽的夫君，給他的妻子抱回城去。
宮孜不喜熱鬧，更不喜帝腦袋一抽臨時安排的煙火緩解，自己坐在瑤池旁乘涼。
“城主好興致，莫羽吃多了，正鬧著肚子疼呢。”陸夜找到瑤池來，言語帶著諷刺的韻味。
宮孜性雖涼薄，卻是個頂頂好的男人，頂頂好的夫君。
他娶了莫羽，便不會再喜歡陸夜，莫羽嫁給了他，便不會受一丁點委屈。
旁饒妻有的，他的妻定會長上一層。
到底，皆因無情。
宮孜掃了掃衣衫，手裏拿著瑤池裏的荷花，“你繼承了永夜城，便不能辜負你哥的期望。世間任何男子，盡情話，為你肯闖九九煉獄，皆不抵陸行舟對你的好。”
陸夜身子在瑤池旁隨著荷花晃了晃。
誰真正的薄情，仍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