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楚七七
淺妃三年無子，日漸消瘦，蘭草君診治，道人已無力挽救，王君節哀。
玉瓶砸到他身上，王君叫他滾。“愛妃尚在人世，你且誠信惹本王不快。”
蘭草君卷好針袋，匆匆滾了。
陸夜三年前見過王君一麵，心裏充滿了陰影，她決心拜托蘭草君離宮去，待哪日想開了再接近非饒夫君。
山隱隱預料到她會逃避似的，宮外百姓刻畫的有血有肉，一等一的頭腦精明。
客棧三十子一晚，枕頭棉被另計，食物稱重付錢。
珍貴食材加上重量九分的價格，口味特殊少放或多放鹽收取四子。
商人重利，稅務繁重，富人真富，窮人真窮。
陸夜溪邊動手蓋房，陳設階段來了七名官兵，未經當地官府批準不得擅自建房，沒收剛添了幾件物品的木房，被壓去牢房關了三日。
她尋得了一份賣胭脂的生路，用采來的花研磨成胭脂粉，送到店鋪推薦給店家。
胭脂深受富家姐的喜愛，她賺了一筆不菲的銀錢，用掙來的錢自己開了家水粉鋪子，方圓十裏皆知曉雲仙做的胭脂乃最好。
蘭草君沒事常來店中看望，同她嘮嘮家常，喝兩蠱沒酒，玩弄玩弄胭脂。
萬千公子垂誕的俠女楚七七，胯下騎的是紅毛名駒，梳著男兒幹淨利索的束發，一身褐色軟皮衣，俏皮而不拘泥於女子的柔弱鄭
陸夜站在店門口湊了一會熱鬧，楚七七這樣人物應不屑於胭脂水粉的女孩子家玩應。
她輕輕擦拭胭脂盒子，身後爭相擠進數十名男子，身份不一，相貌不一，目的卻顯見地是一樣，互相看彼此不順眼。
“勞煩姑娘拿店中最好的胭脂來，我出高價買下。”男子擁擠的看不著人影。
“姑娘休要聽他，本公子要賣下這家胭脂店！”他高高舉起一堆銀票。
陸夜在店裏唯一鬆快的櫃台後拿筆記賬，有客從遠方來，不亦樂乎，幸福地高呼道，“誰要三十份上好的胭脂來著？”
她雖不知店內的公子搶胭脂作何用，送到嘴邊的聲音可不能跑了去。
“三十份胭脂是我的！”
“本公子為本國第一俊俏，你們誰都別想打楚姐的主意。”
陸夜抬頭，“楚姐，誰？楚七七？”
殿內的胭脂被公子們一掃而空，家中珍藏起來留著自己用的也拿出賣了。
三年來的生意從未像今日如此旺盛過，陸夜插好店門的鎖，下了館子。
楚七七在陸夜垂涎已久的館子中吃飯，桌上一柄劍，並未看見公子們送給她的胭脂水粉。
陸夜顛吝荷包，這家店尤其會宰人，在裏頭銀錢得跑出去一大半。
想到今日生意的良好，咬了咬牙，進去點了三道菜，邊吃邊研究胭脂新的花樣。
“姑娘可是上午賣胭脂的老板娘？”楚七七一人一間坐在了她麵前。
陸夜挑走了盤子中的蔬菜，友好地看了楚七七一眼，“是我沒錯。”
她賣胭脂太過投入，未曾記得楚七七主意到一間的胭脂鋪子。會不會是公子們送禮物的過程中報陵鋪的名字，來增加胭脂的貴重。
楚七七的腦袋巧，個子比尋常男子還要高，笑起來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怎麽看都是賊真實的一位姑娘。
“我要買一盒胭脂，姑娘可有推薦的？”楚七七手臂細長，膚色是稍白點的淺黃色，她往前推了推銀子。
陸夜看到錢心動了，可所有胭脂上午賣給了公子們，調配新的胭脂需要時日，惋惜地繼續吃菜。
“店鋪裏的貨架都空了，新的胭脂得等個三五日。”
楚七七好像無法接受地歎了一聲，兩邊的虎牙尖尖的，十分俏皮可愛。
“這樣啊，那我改日再來，姑娘記得留店中最好的胭脂給我哦。”她轉了轉脖子，伸了個懶腰驅展身體，到門口處擋了一下陽光，兩個虎牙在溫暖洋溢下走了。
陸夜惦記著楚七七兜裏的銀子，根據她的膚色量身定做了一盒胭脂，不擺上貨架，整日揣在衣服內裏。
楚七七再也沒來過。
一月後，店外人生嘈雜，她聽見許多婦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官府那頭壓人去砍頭。
她放下了手上的賬本算盤，衣裏的胭脂不知為何涼到全身虛脫，攜一襲紫衣到店門口查看。
官兵行在兩側，惡臭的馬車上立了囚籠，籠子裏麵的人雙手扣上了枷鎖，大腿那麽粗的鐵鏈拴在腳上。
囚籠內白色囚服單腿靠坐一言不發的女子，是沒有兌現買胭脂承諾的楚七七。
楚七七本就瘦的骨骼明顯，牢獄的人定讓她吃了許多苦，眼睛可怕地吐出來，眼下泛青，身上的一道道血痕有手掌那麽長。
今日的陽光無限好，一絲一縷照到楚七七的身上，尖尖的虎牙藏了起來，光似乎照亮了她的每一寸肌膚，細滑明黃。
她沒有任何資格被稱為美女，但尋常女子亦沒有她長的好看，五官恰到好處，巧精致。
楚七七看到了蹙眉向這邊官網的陸夜，與她對視了一刻，又緩緩移開目光，親吻手裏捏的玉佩。
陸夜見過人性險惡，楚七七的眼神與那些心中藏詭的人不同，她不相信她做了傷害理的事情要被砍頭。
王是那樣的王，手底下的官兵自然也是善惡不分。
她回店鋪的倉庫一陣猛翻，尋到了根細長的扁擔，顛吝重量，試了試伸手。
唔，就它了。
陸夜紫衣飄然，裙帶像魚兒的尾巴在手中遊蕩逸逸，手握住扁擔的中央向囚車衝去。
她立在了馬車上，正要去解鐵鏈，愕然發現扁擔是劈不開的，用手劈開同製作胭脂一樣需要時間。
官兵不會傻到等她劈開鐵鏈，反應過來立刻拿長槍圍捕。
陸夜手中的扁擔不停轉換方向抵擋，手腕利索地一番，直擊官兵的心髒。
楚七七依舊逆著陽光看，睜大了眼睛，不停撫摸手裏的玉佩。於她而言，世上還有人肯為自己舍棄性命救助，不幸中極大的萬幸。
“賣胭脂的姑娘，是我連累你了。”楚七七垂木，聲音沙啞低沉。
陸夜扁擔向前橫掃過去，身子轉到了左手邊踢倒偷襲的官兵。
寂靜地扭頭淡淡道，“你還沒買我的胭脂，死了兜裏的銀錢便掙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