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機
刀刃穩穩停在了陸夜頭上,離她不過一手指的寬度。
婦人僵硬地站在陸夜麵前,麵無表情,眼睛裏沒了神采。她本不是自願停下的,全身卻像被凍住一般,不聽自己的使喚。
陸夜盯著孩,她從不為凡人感傷,卻受不得他人遭自身的連累。
她自嘲地笑了笑,撥開頭上的刀,婦人如今的形態,已經被那術法入了體。
這樣下去,整個村子的人都會因為他們而死去。但若現在離開了,術法照樣會一個接著一個的禍害人。
留與不留,都是一個結果。她改變不了,任誰也終止不了這場災難。
村子裏的人是無辜的,他們有權利知道一牽這些人罵她也好,要吃了殺了也罷。皆是自作自受。
陸夜向來想的開明,柳修這檔子事如此,如今幾經開口,卻吐不出來半個字。
她深吸一口氣,掃了一眼幾乎全部聚集的村民,道,“這種病無藥可醫,我們也奈何不了。不出一個月,你們都會死。”
陸夜輕鬆的口氣仿佛在一件十分平常的事件,她像一名判官,毫無感情地宣判了他們的死期。
話音剛落,不免有人因為絕望而嚎哭。
屠夫的一拳頭打在了牆上,他娘,他娘不能死。幾乎耗盡了畢生的力氣,對陸夜怒喊,“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你的一句話就要決定我們的生死!”
陸夜的神態比之前不知詭異多少。這種情況下,莫羽猜不出她的心思,看著她被屠夫質問也毫無怒色。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莫羽問道。
場麵一直僵持著,陸夜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陸行舟的言語猶在耳前。她身為永夜城唯一的公主,欽定地城主繼承人,無時無刻都要保持冷靜,混亂是大忌。
“不錯!”陸夜睜開眼睛,同時臉上難掩驚喜之色。“師父……我可以去找師父。”
陸夜起身召出了嗜血劍,捏了一個法決,令其漂浮起來。
神域離她師父唐子午處的桃花源需要半個月的路程,禦劍則兩日往返即可。
沒等和宮孜莫羽兩人交代,徑直飛走了。陸夜給孩疏導內力,她本身已經遭到了反噬,如今沒調息一時半刻便禦急劍,不準路上會出現什麽情況。
村名見三人中有點本事的陸夜飛走了,急忙攔下其他兩人。
陸夜一路加急,不眠不休,穿過一片比翼海看見了孤島桃花源。名曰桃花源,卻並無一顆桃樹,山鬆繁陰茂密,一簇一簇應接不暇。
到是到了,見到唐子午又是一碼操心事。陸夜名義上是他徒弟,然他這個師父做的豈止能用‘不稱職’三個字來形容
自她拜了這麽一言難盡的師父,可謂是空有虛名,毫無用武之地。唯一發揮作用便隻是救了莫羽一次,陸夜卻連麵也沒見到。
絞盡腦汁的時候,陸行舟端端正正站在了她麵前。陸夜先是感到詫異,想起她去神域這麽些時日,這人從未派手下來尋她,如今倒是一身輕鬆的麵對她。
怨氣和委屈的情緒給了陸夜一次壯膽的機會,二話沒扯了陸行舟的玄色披風過來,又哭又罵拿著它擦鼻涕,。
“你當我金身羅漢,百毒不侵?走了這麽長時間,也不怕我死在哪個山溝溝裏麵……”
陸夜抽著鼻子的,還時不時瞪他兩眼。
她想她和柳修的事他一定會知曉,保不準今兒就是來興師問罪的,與其憋著氣挨打,不若趁現在罵一罵。
陸行舟從未見過陸夜在他麵前也敢如此放肆。
看她哭的頗有幾分真情,取回了玄色披風替她擦幹淨眼淚,安慰道,“我瞧著你一路上還算冷靜,便沒來尋你。”
陸行舟破荒的順著她來,陸夜自當感恩戴德叩謝爹娘。聽他語氣中隱含抱歉的意思,識相地閉上了嘴。
披風被陸夜粘上了汙漬,穿不得了,陸行舟握在手裏,捏了一個火決燒了個幹淨。
陸夜哀求陸行舟,“兄長帶我進去見一見師父,我有十分緊急的事與他商議。”
“商議?”陸行舟就算瘋了傻了,她妹妹的脾性還是知曉的。她陸夜哪次有事不找他商議,何時先尋過唐子午?
“出去一趟,學會同我扯謊了?”
陸夜不敢看他的眼睛,垂著頭,心裏默念了幾十遍《定心咒》。
金鈴聲從地下滲透出來,腳下的土地順著一個中心延伸著裂紋,濃厚的仙氣漸漸飄蕩在上方。
解憂堂從地下破土而出,座落在原地,粉色的紗帳隨著廣袖飛起。
亭內的人生了一雙桃花眼,身材修長,頭發毫無規矩地散披著,發絲生到了腰間。
行為舉止與狐妖頗為相像。
酷似狐妖的唐子午沏了杯茶,粉色的廣袖下細潤地手臂若隱若現。一雙手瞧不見些許肉,骨骼十分凸顯,遞了陸行舟剛泡好的茶“陸城主,難得光臨,請坐。”
陸行舟遂進了解憂亭,二人同席相坐。
唐子午取來了圍棋,禮貌一指,“早就聽聞陸城主乃六方第一人,不僅法力深不可測、寫得一手好字。這圍棋自是精通?”
“本君聽仙君的陣法在六方內無人可居,圍棋也是要講究排兵布陣,自是比不上你。”
“哪裏哪裏,陸城主謬讚了。”
陸夜在亭外站著,看他二人殺了足足三百零一盤棋,吃茶交流,好不愜意。
村子中一幹熱著她在救命,宮孜和莫羽幾乎是兩個廢人,萬一突發事情,隻怕自保都十分困難。
陸夜時宮孜領她出城處理些事情,至於處理的是何事,中間發生了些不得聊麻煩,一概記不清楚。
她隻記得秋風颯爽,日夜寒涼,不知如何同宮孜失散了。聽旁人唐子午今日到簇來選取弟子,緣是因為自曰年老體衰,將要歸於,想給解憂亭尋一個資好的繼承人。
陸夜之前從未見過唐子午,便信了他的話,本以為是位慈眉善目的老爺爺。沒成想卻是個高個子的白臉妖孽。
雖然同想象中的大相徑庭,但她的初衷並不是想來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