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我相信不是你
李愛華生平最討厭的三個人,“路易溫特”,“佐羅”,“墨軒鈞”,一早上倒是都齊了:“我就知道他沒有安好心,他舉報我什麽?”
李愛國用唇語把佐羅罵了十萬八千遍:“他……他舉報你偷工減料搞豆腐渣工程,還讓我打電話通知你去接受采訪。”
老爺子滿臉嫌棄的掛斷了電話:“知道了。”
“啥?”李愛國捧著手機一臉懵逼,“這麽就完了?這老爺子也沒表態,到底是成還是不成啊?佐羅,不是我說你,你這招也真的太損了吧,就我家老爺子那個脾氣,我怕他當場把人家電視台給燒了。”
“放心好了,他肯定會去的。”佐羅理了理衣服和胸針,“就衝你這聲爹,讓他往火坑裏跳都沒問題。”
“其實吧,我也不是不願意叫他爹,隻是覺得這個稱呼怪怪的。”李愛國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靜靜的抽起了煙卷,她一言不發,佐羅也跟著一言不發,兩個人就這麽相對坐著,漫看雲卷雲,“我打小沒在他身邊長大,後來雖然勉強認了祖歸了宗,但終歸還是聚少離多,說不上生份,也說不說上太熟絡。如果我生命裏一定要有一個男人扮演父親的角色,那我覺得這個人是你可能會更好一些。”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哄人?”佐羅眼部的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酸楚得有些厲害,仿佛下一刻就會繃不住了一般,“人家都兵臨城下了才知道討好我,你不覺得太晚了嗎?小兔崽子。”
李愛國突然將手裏的煙卷迅速在煙灰缸裏摁滅,借著此刻突然爆棚的脆弱情感問了憋在心裏已經很多年的問題:“佐羅,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是路易溫特的女兒,你還會像現在這麽盡職盡責的照顧我嗎?”
“會。”佐羅倒是半點也沒有遲疑,“你母親親手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我的信仰不允許我在你成長起來之前殺了你,但也不允許你這麽一直失控下去。你我都很清楚,當年如果不是江無情,你會犯下多大的錯。”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那場陰謀的受害者,大概隻有你一個洞察了真相。”李愛國歎氣的姿勢看上去極其美豔,像是一朵在大雨中被衝刷得亂顫的玫瑰花,可誰要是被這份美豔和嬌弱欺騙,忽略了她皮囊下那顆漆黑如墨的心,那可是要吃大虧的,“就衝這份了解,你做不了我父親,也能做我一輩子的知己。”
“做不了你父親是好事。”佐羅的目光一直落在李愛國臉上,但眼神卻展現出了與此刻情景不相符的深沉和悠遠,也許他又透過這張臉想起了自己某個一輩子都放不下的故人,“我真是越往後麵越發現,你們路易家族古往今來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另一頭,病房裏,身殘誌堅的程隊即便渾身上下隻有兩隻手掌能用,也依舊不忘盡己所能梳理這次案件的前因後果。
聽見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他微微抬了下眼,視線卻半點不曾離開平板屏幕:“放在旁邊吧,我沒有胃口。”
“聽說你自打從實驗室回來就沒吃過東西,這麽熬下去沒等到特效藥出來,你自己就先受不住了。”語輕把沉雲送來的炸雞分了半桶給程隊,“喏,這種時候攝入一些高熱量的油炸食物可以刺激腎上腺分泌多巴胺,讓心情好起來哦。”
程隊皺了下眉頭:“怎麽是你?”
“廢話,在這種時候除了我還有誰會願意管你這個脾氣又粗又硬的老家夥。”語輕從兜裏掏出還剩一盒半的蝦青素,悄悄眯眯的塞進了程隊枕頭底下,“這個是蝦青素,據說對抗輻射和清除衰老變異自由基很有用,我不知道這東西到底能不能重新讓你站起來,隻能勉強死馬當活馬醫了。”
“你的東西我可不敢吃。”程隊把藥盒從枕頭底下掏了出來,甚至都沒正眼瞧上一瞧,就重新丟回了語輕懷裏,丟過去之後眼角輕輕一掃,他瞬間對自己的機敏和睿智欽佩不已,“原本還能剩半條命,這盒藥一下去估計整條命都沒了。”
陳語輕這個壞蛋胚子果然沒安什麽好心,給他送來的這是什麽玩意兒啊,包裝跟路邊攤上撿來的一樣,連個正規的生產準字號都沒有,怕不是用澱粉現場捏的。
“程隊,你這可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這藥雖然看起來是簡陋了點,不過實驗效果還是挺強的。”語輕微微往上揚著腦袋,努力地眨巴著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看上去那叫一個清澈而又無辜,“我特意讓人去查了一下,蝦青素這個藥物目前各個製藥公司都還在實驗階段,市麵上根本買不到可以服用的成品。這是我唯一能搞到確定不會毒死人的藥了。”
程隊一臉提防,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家夥坑夠了,他現在隻要一看見語輕這副楚楚可憐又人畜無害的樣子就打從心底裏發毛:“為什麽救我?”
“害你生病的輻射源,是我隨身攜帶的一件首飾。”語輕有些心虛,“在進聯合調查局的時候,我所有的隨身物品都被你們沒收封存了起來。想來你之後為了更好地了解案情,應該是有接觸過我的這些隨身物品,而且接觸的頻率還不少,所以這才導致你身體裏麵積蓄了大量的輻射,進而誘發了腦部神經元的變異。這事兒因我而起,我就有義務治好你。”
“你為什麽會隨身攜帶有大量輻射的首飾?”在這種時候程隊竟然一點兒也沒有被憤怒或者其他的情緒衝昏理智,而是瞬間從語輕的話裏覺察到了不對,“是不是有人故意更換了你的首飾,想要害你?”
“想害我的人多了去了,說實話到現在我都分不清楚究竟多少波,不過以前那群家夥就是再囂張也隻敢在背地裏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悄悄地蟄伏行動,比如私底下派點殺手,或者往我吃的東西裏邊兒加點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語輕頭疼的聳了下肩膀,“現在真是越來越瘋狂了,竟然連這種往我首飾裏麵丟輻射源的事兒都幹得出來。”
“那是因為他們急了。”程隊眼裏閃過一陣精光,“對方一定有非要你性命不可的理由,而你則在一步一步脫離他們的圈套,要是不抓住如今手邊的機會,以後再想接觸到你隻怕就更難了。”
“管他的呢,走一步看一步吧。”語輕倒是挺想得開,無論麵對什麽樣的事情,都可以以一副嬉皮笑臉的姿態去麵對,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死豬不怕開水燙吧,“被人追殺了這麽多次,其實說句實話我早就已經疲了,隻是沒想到這次會把你也牽扯進來,實在是不好意思。那個放射源我已經讓人悄悄處理掉了,不過還有件事情得拜托你幫我去辦。”
“你想讓我幫你查除了我之外,聯合調查局裏還有哪些人曾經多次接觸過你的這些隨身物品,對吧?”程隊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似乎也沒有想到語輕特意摸來自己麵前竟然是為了這事兒,畢竟聯合調查組一直在指控她為了達到商業和不正當競爭目的蓄意謀殺多位業主,那這種時候兩邊本來應該是不死不休的敵人才對,可她竟然連對敵人都有這麽一份難得的憐憫之心,“這事不難,我可以幫你查,你回去等消息吧。”
語輕萬萬沒想到這個頭鐵心更鐵的老家夥竟然會如此好說話:“就這樣?”
“不然呢,還得狠狠地為難你一番,叫你跪在地上求我不成。”程隊慢慢將手指摸索到枕邊的炸雞桶裏,然後掏了個雞腿啃得津津有味,“嗯,這炸雞不錯,下次來看我的時候記得帶一整桶,我這個人從不吃別人吃剩下的東西。”
“切,又在裝逼,有本事你倒是不要吃啊,看你回頭能撐多久!”語輕將雙手背在身後,墊著腳尖蹦蹦跳跳的往出口走去,“那個藥一天一粒的,別忘了。”
“我相信那些人不是你殺的。”曾經的墨軒鈞頭號黑粉頭子,居然就這麽被語輕給攻略了,“你是個有擔當的人,就算手底下的項目出現了質量危機,以你的脾氣也會想辦法重新修補,不會幹出殺人隱藏這種事兒來。”
“咱們才認識多久啊,就搞得好像多了解我似的。”語輕這還是近期第一次挨誇,頓時小臉一紅。
程隊用力咳嗽了兩聲,看來腦部神經元的變異不僅損傷了他的運動功能,對體質的影響也大得有些可怕:“我這個人看人看心,心懷不了,人自然也壞不了。放心吧,你要的真相我會查出來的。”
語輕被程隊這突變一樣的熱情給嚇壞了,趕緊推開房門就是一通跑。
跑過兩層消防步梯之後,她終於如願以償的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不過直到邁進去的那一刻,她才發現今天的病房好像和之前的有些不太一樣。
明明周圍的布局都沒有變過,但為什麽就是不一樣了呢?對了,是味道,房間裏多了一股甜膩的香氛味。